第八章　有话好好说

第八章　有话好好说

费了这老大的功夫，第一锅盐终于熬出来了，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让胡迭很是无奈——因为这些兵卒，全都疯了。

是的，包括刘氏兄弟俩在内，所有人全疯了，一个个捧着熬出的盐在那里又哭又笑，咋劝都不听，刘七还拔出了刀子，威胁着所有人，谁敢把这事说出去半个字，就要杀他全家，大家伙也全都怕了他，一个个都拍着胸脯在那里赌咒发誓，弄得胡迭好生为难，也差点跟着一起发，还好刘进拦住了他，说他不用。

唉，都是那醋布给闹的，看看这些苦孩子，一个个想吃盐都想成啥样了。

不过，对于自己熬出的这盐到底能不能吃，有没有毒，胡迭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毕竟这玩意儿他也是第一次弄，方法当初是从网上查来的，而网上的那些资料，后世上过网的人其实都明白，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准，只是，看着这些丘八们如此兴奋的模样，胡迭又实在不敢去泼他们的冷水——刚刚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那刘七就像是被人绿了老婆一样的跳起来，大吼着什么‘此盐无毒’，‘我相信公子’，然后抓起一大把盐就往嘴里塞，弄得胡迭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盐熬出来了，当然得回去复命，其实按胡迭的意思，还是应该要保险些，比如用熬出的这些盐，先做一些食用性的实验，抓一些动物，或是俘虏什么的，让他们先吃一段时间，在大夫的监督下，证明对人体确实无害后，才好大规模的生产，但这些丘八爷根本就听不进劝，刘氏兄弟更是以身试‘盐’，证明了这盐的安全性后，见自己没有被毒死，便将剩下那些盐打包装好，带着胡迭便急匆匆的去复命了。

……

天色已晚，但营账内，程咬金根本就没睡。

从胡迭接到命令去制盐开始，他的心就一直在那悬啊悬的，既觉得此事希望不大，又满是期望：也不求那盐能有多好，只要能吃，别毒死人，就算是帮唐军解决了大问题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胡迭根本就不明白古人缺盐有多苦，在现代社会，人们在菜里放盐，那是为了调味，而古人吃盐，除了极少数不差钱的豪门贵族，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其实都只是为了保命！

众所周知，人体一旦缺盐，就会四肢无力，手脚发软，若是长时间得不到充足的盐份补充，甚至会引发昏迷，休克，直至危及生命。

普通百姓没有盐吃，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熬着便是，千百年来草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可军队缺盐，将士们就会使不上力气，这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那可是真的是会要命的，往大了说，它真的可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胜负——不是绝对，但确实可以对战争的结果造成不小的影响！

按理说，大军驻守边疆，为国御敌，像盐这样重要的物质，怎么都应该优先供应，但事实上，就算再怎么优先，在整个社会生产力有限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军人所得到的补给，都不可能太过充足——不是朝庭不给，而是整个国家就这么一点盐的产量，能挤出现在这些份额，都已经是朝堂上的君臣们费尽了心思的结果了，再想多要，就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总不能把老百姓嘴里仅有的那点盐都给断了，全拿来供应军队吧？那天下还不得再次大乱？

当初收留这小子，原本也只是想着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反正军营里也不差他一口饭吃，却没想才这几天的功夫，这小子就先后给了他这么多惊喜：采用了新的记账法后，军中的账目往来更加清晰明白不说，这次又献上制盐之法，此法若是能成，那不单单是给三军解决了缺盐的苦恼，更是能缓解整个大唐的缺盐之苦，这可真是功德无量了。

想到这里，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正要询问出了什么事，只见那刘氏兄弟一头就冲进帅帐，激动得连嗓音都变了的吼道：“将军，大喜，我们的盐，制成了！”

愣了一下，程咬金瞬间就站了起来，一步冲到刘七身边，颤声问道：“当真成了？那盐现在何处？”

“新盐在此，请将军验看！”

刘七双手呈上盐包，这时，胡迭才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程咬金没心思理他，接过盐包，立刻便将它放在桌上小心的解开，当看到布包里那雪白如粉的盐粒时，一双铜铃大的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

“这，这就是你们制的盐？”

“此盐为胡公子带领我们亲手所制，小人敢拿脑袋担保，绝无虚假！”

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现真痛，不是在做梦，但程咬金依然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就怕一转眼，发现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其实他也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刘氏兄弟是绝对不敢跟自己作假的，只是这制出的盐，实在是好得有些过了头，甚至比他预想中最好的结果都要好上十倍。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盐粒，放在嘴中，咸咸的味道中仿佛透着一丝清香，竟是一丝的杂味都没有，比他吃过的最好的青盐都不差分毫，而且卖相上还要更胜一筹。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这哪里盐啊？这分明就是一堆堆的黄金，一条条的人命啊！

当意识到面前这些盐的价值后，程咬金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比青盐更好的盐，却能够大规模的生产，这意味着什么？这其中所包含的利益之大，就连他这个开国的国公都要为之心惊肉跳，此事若是传出去，瞬间就能掀起滔天的巨浪，不知有多少人都会被撕得粉碎。

胡迭同样也是心惊肉跳，他现在就怕这盐有问题，别到时吃死了人，全算在他的头上，那可就太冤了，见帐内没人说话，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这盐是制出来了，但我可事先声明，这种盐我也是第一次弄，它到底能不能吃，有没有毒，还得试过才知道……”

回过身来，程咬金直盯着胡迭，吓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乖乖闭嘴，见他安静下来，程咬金才轻哼了一声，沉声问道：“小子，你给我说实话，这制盐之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胡迭最头痛的就是这种问题了，倒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古人解释什么叫‘上网’和‘百度’，想了想，只能含糊其辞的答道：“看书学来的。”

程咬金根本不信，又问道：“什么书？”

胡迭越发的不耐烦：“那我哪记得？我看的书多了去了。”

这真不是吹牛，不算上学时看的那些教材，单是网上看的小说，那数字就没法统计。

见他不愿说实话，程咬金也没再相逼，毕竟事关人家师门隐密，许是有什么禁忌也不一定，至于胡迭所说，这制盐之法是从书中学的，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如此只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的秘法，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门阀之手，都必然会是其家族最核心的机密，除了家族最核心的成员，旁人根本不可能会让其接触，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将它编写成书，任由人随便翻阅？若是如此，那此法又为何从未在世间流传？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强求，只是这制盐之法，你可知它的价值几何？你这样献出来，不会后悔？”

看着胡迭的眼睛，程咬金正色问道。

胡迭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奈：“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这盐的利润有多大，不过没办法，刘七兄弟都跪下来求我了，我能不答应吗？”

程咬金有些难以置信，看了刘七一眼：“他们求你，你便答应了？”

刘七和刘进激动得混身颤抖，恨不得又要跪下，红着眼应道：“公子大义，我等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看他们激动的这模样，胡迭心有余悸的挪远两步，指着刘七说道：“义不义的没关系，咱可有言在先，不许再动刀子！”

刘氏兄弟：“……”

程咬金轻咳了两声，对着胡迭说道：“既然你心怀大义，自愿向朝庭献上这制盐之法，那老夫也不会让你吃亏，自当上表朝庭，为你请功，此等大功，一个爵位总是有的，这样一来，你在我大唐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倚靠，今后，也没人能再拿你的来历作文章，如此，你看可好？”

胡迭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行，您看着办吧，反正我没意见。”

程咬金欣慰的点头：性子虽然是软了点，滑了些，但也算知道好歹，懂得进退……

正要离开，胡迭突然又回过身来说道：“还有，这盐我还是建议最好先找人试过再说，不然吃出问题来，我可不负责！”

程咬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