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方庇护（4）

这次出现在金色大厅的人并不像上次那么多，除了女王露希尔·萨莲娜之外，还有内务大臣卡拉耶夫，护城将军阿列克谢·塞西科夫，一级护卫帕洛夫和两个来自圣都堡的男人，以及刚刚走进来的护卫长尤里·马西奥夫斯基，沙希·伊斯林和安杰列夫三人。那两个来自圣都堡的男人沙希也很熟悉，一个是他在冰雪骑士团的朋友门科夫将军，另一个则是北方外务大臣阿罗尼科夫。

门科夫是受到了兵马大**尼古拉斯·维廖夫的委托，此行有意调和，并没有打算真的将沙希带回圣都堡；而阿罗尼科夫则是宰相劳德安·楚克奇的故交，这次的到访，他决定抱着强硬的态度，要求冰雪城堡务必交出沙希伊斯林。

一进入厅中后，沙希立即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卡拉耶夫的目光依旧阴冷，塞西科夫的还是面无表情，门科夫的眼神中显示出几分无奈，阿罗尼科夫则显得气势汹汹。

“亲爱的伊斯林将军，看看你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卡拉耶夫语气阴沉，显示出他不满的态度。

沙希没有作答，他向门科夫点点头，以示友好。接着，他的目光就放在北方外务大臣阿罗尼科夫身上，他也十分清楚，此人和劳德安·楚克奇交情不浅。

“沙希·伊斯林，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罪过么？居然还跑到了的这里以图庇护。你剥夺了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的生命，害得一个父亲陷入无限悲伤，令你的家人和他的家人都活在了无比沉重的痛苦之中。你绝对应该和我回到圣都堡，接受法律的制裁。”阿罗尼科夫说得义愤填膺，双拳紧握，仿佛自己是受害者。

“你不必说得这么慷慨激昂，我当然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匆匆离开了圣都堡，而不是闯进楚克奇家的庄园，把他的脑袋也给割下来。”

“你......”

“还有，如果露希尔女王拒绝收留我，我会选择离开。不过，如果你打算把我带回圣都堡，”沙希打断了阿罗尼科夫，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直勾勾地瞪着他。“那恐怕就得请大人您骑上战马，我们也来一场决斗了。”

或许是被沙希的气势所震慑，阿罗尼科夫吞咽了口唾液，转而望向露希尔女王，希望可以从其身上打开突破口。

“女王陛下，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这可是国王的命令。”

“严格上说，这并非命令，”门科夫及时补充一句。“这只是国王的请求。”

“那么，如果我没有打算交出沙希·伊斯林的话，”露希尔面无表情地看着阿罗尼科夫，淡然问道。“圣都堡会打算以武力解决这件事么？”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阿罗尼科夫斩钉截铁地回答。“所以，我要求您必须在中午前给出一个答复来。”

唰！一声清脆的金属划擦声，只见露希尔身旁的尤里·马西奥夫斯基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怒视着阿罗尼科夫，他是全场唯一一个可以佩剑入厅的人。

“阿罗尼科夫大人，请您注意您的态度，除了北陆国王，没有人可以命令女王陛下，更没有人胆敢威胁她。”

阿罗尼科夫看到尤里手中亮闪闪的剑刃，略感畏惧，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确实不适，便放平语气，低声向露希尔致歉。

“这件事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您说这是国王的命令，然而却没有拿来国王颁发的书面公函，因此我更倾向于门科夫将军的话。”露希尔拖住了下巴，她表现出了完全超乎其年龄所应有的冷静和沉着，令这几个来自圣都堡的男人为止惊叹。“由于冰雪城堡要遵守祖辈对伊斯林世家许下的誓言，尤其是在没有国王书面公函的情况下，我只能暂时拒绝你们的请求。沙希·伊斯林至少目前将会得到我们的庇护，如果有人在这段时间胆敢做出危及他安全的事情，就意味着这是对冰雪城堡发起的挑衅。当然，这件事我们还是会慎重对待，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因此，如果不是特别急切，烦请二位暂时住在城中，而你们所带来的兵马则可以在冰雪城堡周遭的城镇内安置下来。不知道这样，你们是否满意呢？”

露希尔没有把话说得毫无还转的余地，但是态度却又十分坚决，既显示出她对保护沙希的明确态度，又没有彻底回绝圣都堡，造成双方关系的紧张，可以说算是滴水不漏，着实令人感到佩服。阿罗尼科夫见露希尔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确，自然也不好咄咄逼人，自讨没趣，也点点头，勉强答应了。随后，在侍卫的带领下，门科夫、阿罗尼科夫以及沙希·伊斯林和安杰洛夫全都退出了金色大厅。接着，露希尔又召集了几名大臣进入大厅，在那里，众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商议着该如何对待圣都堡提出的请求。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金色大厅内时常充斥着激烈的争论声，卡拉耶夫是坚定不移地持着将沙希遣返回圣都堡的态度，而尤里·马西奥夫斯基则认为应该遵守冰雪城堡的誓言，为伊斯林家族的人提供庇护。一方是负责冰雪城堡的内务的一众文臣，另一方则是负责城中安防的一群护卫，双方争执不休，各自据理力争，令气氛异常紧张。在众人看来，掌管军队事务的“黑闪电”阿列克谢·塞西科夫就成为了决定露希尔态度的关键因素。

这是众人第三次从金色大厅里走出，卡拉耶夫迅速赶上了一直走在前方的塞西科夫，这两人虽然同朝共事，但是彼此间的交流并不多，尤其塞西科夫平日里就少言寡语。

“塞西科夫将军，你一直不曾发言，对着沙希·伊斯林这件事，您究竟是什么态度？”卡拉耶夫的态度诚恳，异于往常。

“大人，如何对待伊斯林家的人难道对您这么重要么？”

“对我并不重要，但是对于冰雪城堡十分重要。”

“您不会真的认为，如果我们收留了伊斯林家的人，国王就会对冰雪城堡发难吧？”

“是的，我们的国王难道不会么？”卡拉耶夫目光如炬，眼神中透露出自己对此事坚定不移的态度。“就算是路易斯·伊斯林，也一样被治罪了。还有南河城的威尔金·古列夫，也一样被处斩了。”

“尊敬的卡拉耶夫大人，”塞西科夫突然站住了脚步，俯视着比他矮小一些的卡拉耶夫。“在我看来，即便我们为沙希·伊斯林提供庇护，圣都堡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尤其是在他们和极寒之城、南河城之间有如此大的间隙之后。反而，如果我们将他遣返回圣都堡，那么冰雪城堡势必会成为所有城邦中背信弃义的典范。另外，我也有一个问题，在您看来，对于城堡而言，是伊斯林家族重要，还是卡拉耶夫家族更重要呢？”

说罢，塞西科夫转过身子快步离去，卡拉耶夫冷冷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他在品味塞西科夫最后那段问话，仿佛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穿一样。他开始重新认识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看上去他对待此事的态度早已明确，而且他还是个能够洞察人心的大块头。卡拉耶夫最后轻叹一声，迈出朝前走去，就在楼梯的拐角处，忽然一支大手抓住他的手臂。他一侧过头，看到了身旁站着的居然是一脸阴笑的阿罗尼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