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蛇蝎手段（2）

郭涵和云若倾先后从书房走出，正好撞见司喻慈，郭涵脸色一红，旋即垂下头向司喻慈施礼。司喻慈微微一笑，未作回应，紧接着看向云若倾。

“爹，鱼汤我已经煮好，饭菜也都放在饭桌上，若是凉了，我再叫人帮您热一下。”

“好，我今日事务缠身，也顾不得和你们一起吃了。”接着，云若倾看向郭涵，猛然咳嗽了几声。“郭将军辛苦一日，不如就在本侯府上用餐吧！”

“多谢侯爷抬爱，军务要紧，郭某先回军营打点，这饭晚些时候再吃也无妨。”

“嗯！不错，那就辛苦郭将军了。”云若倾继续咳嗽着。

“爹，您身体既然不舒服，就先去吃吧！”司喻慈转过头别有深意地看着郭涵。“让我去送郭将军出府。”

“也好，我还真是有些饿了，那就劳烦儿媳了。”

说罢，云若倾便往前堂走去，而司喻慈则带着郭涵缓步行在通往府门的庭廊间。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郭涵始终不敢望着司喻慈，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复杂。

“郭将军近日如此忙碌，是否已经忘记了奴家？”司喻慈淡然问道。

“少夫人天姿国色，令人无法忘怀。只是郭涵罪孽深重，不敢再越雷池。近日北方战事吃紧，郭某也随时可能率军出征，故难以照顾周祥。”

“我知现在局势危及，也不求能与将军百年好合，但只愿将军莫忘记我腹中胎儿是谁的血脉即可。”

“郭涵心中有数，请夫人放心。”

“放心？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战场上生死无常，若是他日你有个三长两......”司喻慈吞下最后一个字，叹了口气。“你叫我们下半辈子凭何而活？”

被司喻慈如此表述真情，郭涵的心里十分复杂。他既有对司喻慈的爱慕之意，也有对胎儿的疼惜之情；既有对云家的愧疚之意，又有对眼前佳人羞惭之情。同样，他也真的想奔赴战场，只有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才能让他忘却种种苦涩的情感，可一想到要舍弃司喻慈和其腹中胎儿，他又于心不忍。

“一切尽是郭某的错，若是他日郭某侥幸能得胜而归，必当携夫人共度余生。既算是报了侯爷的恩情，”郭涵沉着的脸总算是有少许深情浮现。“也不辜负夫人对郭某的情义。”

难得听到郭涵许下这般的诺言，司喻慈冰冷的心里突然生成出一丝暖意，他回身望着郭涵，似乎看到了云杰苍的面容，不由地心头一颤，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两道泪痕在面颊上滑落。感动之余，她竟伸出手想要抚摸郭涵的面庞，甚至想要将心中的苦楚一口气说出。

“夫人。”

在郭涵的呼唤声中，司喻慈恢复了意识，她赶忙收住了手，并擦拭着面庞上的泪痕，最后笑容重现。

“时候也不早了，郭将军慢走。”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前，司喻慈伸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而郭涵抱紧双拳，俯身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去。司喻慈默默地望着郭涵的背景，她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这个男人，还是只将其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她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丝鄙夷，可是比起对于云家的怨恨，她可以将这份鄙夷深藏心中。

咣当！

突然身后传来了硬物撞击的响声，她循声走去，只见庭廊角落处的一个木桶被人踢翻在地，她抬头望去，刚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前方的转角处闪过。她虽然没能看清对方的正脸，但依稀可以从姿态和步幅上判断得出，那人正是梁熙媚。司喻慈不清楚梁熙媚究竟听到了多少内容，但是若是她没有听到关键内容，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地离去。梁熙媚虽然时常为难与他，但那不过是平日里争风吃醋所致，司喻慈并没有心思和她为了云杰穹闹得不可开交。然而此刻已经不容司喻慈去考虑梁熙媚是否有威胁，她目光中一阵寒意略过，双拳紧紧握住。

翌日，司喻慈再次随云杰穹来到军营，郭涵此番被姜仲成宣入宫中，大概是召集众多武将商议迎战瀛洲之事。云杰穹也比往日要忙碌，进了军营后便开始要清点军马、军需，无暇带着司喻慈四下观赏。不过，这也倒合了司喻慈的心意。午间，她再次来到狴犴营的营房内，众将士正在用餐，见司喻慈走进，纷纷打算起身行礼，却被她止住了。随后，司喻慈再次向众将派发酒肉糕点，十分体恤。她四下观望，发现在营房正中间的一个圆桌前，有六员战将装扮和气质都与众不同，想必应该是官职高些的将领，她便凑到前去，寻了空隙坐下身子。

这六员战将皆是郭涵麾下的部将，个个都万夫难当，勇武过人，分别叫做：尤通、马淳、陈实相、高威、扈大龙和王敢当。对于云家少夫人亲自派发酒肉体恤下属，他们已经感到很欣慰了，此刻这有着倾城之貌的夫人更是坐在他们身旁，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不必客气，酒肉做得糙了些，各位将军莫要嫌弃。”司喻慈笑着说道。

“夫人说得哪里的话，这酒肉比那些酒楼里的酒菜好上十倍。”马淳长得忠厚，说起话却很好听。

“这家伙就知道吃，夫人您给他点泥巴，他都能吃个饱。”扈大龙蓄着浓稠的胡须，说起话声音很粗犷，确实像个悍将。

司喻慈呵呵直笑，丝毫没有任何架子，聊了几句便和这个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成一片。狴犴营的将士因昨日的犒赏，原本就对司喻慈印象不错，今日与其深聊几句，更是对这个云家少夫人好感大增，也不奇怪为何昨日云杰穹会如此荒唐地颁下军令。

“你们都是郭将军的部下，我听闻郭将军治军有方，武艺高强，不知他平日为人如何？”和众将熟络之后，司喻慈开始步入正题。

“行军打仗他是上级，是我们的将军，能力没的说。”身材高瘦，长相英俊的王敢当一拍胸脯，一脸肯定地说道。“平日为人也不含糊，咱们上了战场叫他将军，出了校场都是以兄弟兄弟相称。”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司喻慈答应了一声，脸色一沉，哀叹一声。众将见司喻慈神情突变，不由地愣住，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额头上长着一块褐色胎记的高威试探性地询问状况。

“夫人，有何不妥？”

“几位将军，若是有人要陷害郭将军，你们说如何是好？”司喻慈一脸哀愁。

“谁？”扈大龙一声怒喝，引得众人观望。“若是让老子知道，我就宰了他。”

“将军息怒，且听我把话讲完。这事说来也怪我疏忽，”司喻慈轻叹一声，抚了抚胸口，像是在平复情绪。“昨日郭将军在侯府商谈军务，临走时侯爷便要我去送郭将军出府，于是便在府门前寒暄了几句。不想，竟然被我那妹妹偷听到了，她平日里妒忌心强，好争风吃醋，恐怕这次着实要借题发挥，再造事端。我怀有身孕，自然清者自清，可郭将军他如今要务缠身，若是这些闲言闲语传了开，恐怕就此毁了将军的一生。”

那几人听了此事十分不忿，可是对方却是云府少主的二夫人，他们也无可奈何。几人气得饭也吃不下了，全都沉着脸蹙着眉。这几人中，陈实相年纪最长，也最为沉稳，他听了司喻慈如此道来，便知其有意相助，于是便问如何是好。

“我本不知郭将军为人如何，因此也不敢去和他人谈及此事，唯恐被人再做话柄。如今清楚他与各位将军情同手足，便放心下来。不知，”司喻慈凑过头低声问道。“各位为帮郭将军，是否不惜一切？”

“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大哥说一句话，我们命都能豁出去。”尤通虎头鹰眸，相貌十分具有杀气，他这样一开口，其余人都纷纷响应。

“既然如此，你们且听我说......”

司喻慈放低声音，几个人也凑过头来，听着司喻慈细细将计划说道。不论她的计划多么大胆，这几个将领却都一直点头赞同，丝毫无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