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含污忍垢（5）

在跨年夜里饱受寒风摧残，司喻和的身体由冰冷到胀痛，由胀痛到麻木，他的思维似乎也跟着麻木起来。虽然在华庆日的夜里，很少会有路人经过，但是偶尔路过的行人和来回巡视的守卫还是让他倍感屈辱。有几个士兵还曾在他面前不断地挑逗他，他们不理会他流下的苦楚的泪水，只顾自己的欢乐。终于，当司喻和挺过了这如同身处炼狱般的两个时辰后，他只是被彭家的仆人接回彭府，丢弃在了他一直居住着的马房中。尽管他充当了彭无畏的替罪羊，但是对方却毫无怜惜之意，整个彭府的人也都没有。

他的鼻涕不住地流着，甚至于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因为受寒而流下的，还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滴落的。这时，他回忆起了在天都府时种种情景，尤其是在春城的时候，那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光。那个时候，父亲还是受人敬仰的华洲战神，大哥还是对他们呵护备至的英俊将领，姐姐还是那个极其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妹妹还是那个从不服输的倔强女孩。可是，一切都不能恢复到从前，父亲、兄长和妹妹生死不明，姐姐郁郁寡欢，而自己简直生不如死。

司喻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想起了被云杰穹当做狗一般耍弄，在北都府的郊外吃着对方啃剩下的骨头的狼狈样子；他回忆起被云游裳当做玩物耍弄，受骗走入对方闺房后，被当做好色之徒遭云家家丁一通乱打的惨像；他回忆起被云若倾呼来喝去，自己连半句话也不敢说的窘相；他又想起了被彭无畏当做牲畜一般，无休止地羞辱，玩弄，殴打。

“为什么？”

司喻和低声哭泣，一口浓痰卡在了嗓子眼，令他连咳了几声。一时间，泪水、鼻涕和口水混作一团，他拾起了一把稻草，胡乱擦了擦面孔，也不管是否干净，就仰靠在草垛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般，呆呆地躺在那里。除了手还在不断**外，身体的其他部位就仿佛静止了，有一瞬间他脑中甚至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自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之前一直苦苦撑着，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死亡，即便是现在他已然十分恐惧。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是，他现在同样没有勇气面对生活，他无法再承受下去。

“爹、大哥、小妹，你们在哪？”

司喻和泪眼汪汪地望着窗外的圆月。

“大姐......”

终于，他的手中摸索到了的一件令他称心的物体。他拾起来仔细观察着，那是他平时收割草料所用的镰刀，虽然不算锋利，但却足够置他于死地。司喻和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双手还不断地颤抖着。

“大姐，和儿先走一步！”司喻和倒吸口气，将流出的鼻涕吸回到鼻腔中。“爹，孩儿不孝，如果您先入黄泉，保佑大姐一生平安。若然您尚在人间，孩儿便先去黄泉等你。大哥，是我辜负了你......”

突然，司喻和记起了自己与大哥司喻仁在天都城分离之时，他大哥曾在其耳旁低声说过，在其内衣中缝了一个暗囊，并将一张信条放于其中，非到生死关头，绝不可拆开看。司喻和想想现在的自己，应该算是处在了生死边缘，索性拆开看看，也算是死前最后怀念一下自己的亲人。于是，他解开了衣扣。果然，在内衣内侧发现了一个暗囊。司喻和将暗囊撕裂，在其中发现了一张布条，上面的确是自己兄长司喻仁的笔迹。布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四行字，司喻和一行行看着，泪水不住地落下，心中顿生百般悔恨。最后，他仰面大哭，紧紧将布条握在手中，同时另一支手上的镰刀缓缓地落在地面之上。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