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难不死

我渐渐觉得真元接济不上，有几次头顶上的莲花险些被纵横的剑气击碎。我暗叫不好，这“莲花如鼎”法门高深，须练到“气境”的“第十六境”才能使用。可我真元修为不深，现在使出这招，实在是迫不得已，就像是饮鸩止渴，时间一长，真元耗尽，到时候法门自破，我也只能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女魔头冲着我身后的女子道：“随云子真元已虚，撑不了多久了。你先杀了那小乞丐，我要看看号称名门仙派，仁义待人的蜀山弟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说完，哈哈哈哈狂笑不止！

身后的女子咯咯一声娇笑，笑得花枝乱颤：“帝皇大人，你这招可真妙。我就喜欢杀小孩子，尤其是这种嘴上说什么也不怕的小孩子！”

她蹲下身子，美目流盼，凑到小乞丐跟前，笑嘻嘻地说：“小家伙，不用怕，姐姐下手会很轻很轻的，你一点都不会觉得痛的。嘻嘻嘻嘻！”她慢慢伸出一根细滑的手指，手指聚气为剑，刺入莲花罩中，一点一点抵向小乞丐的太阳穴。

小乞丐吓傻了，不喊也不叫，只是睁着一双惶恐并略带愤怒的眼睛瞪着她。我额头后背冷汗涔涔，对她也是怒目而视。但此时此刻，我正全力抵抗女魔头的剑气，莫说那女子是取小乞丐的性命，就是此时指向我的太阳穴，我也只能眼睁睁地去死了。

突然，一阵夹着雨腥的凉风从被剑气刺得千疮百孔的墙壁上钻了进来，用力地扫在我的脸上。我蓦得想起师兄传我“挫仙剑”要诀时说的一句话：剑意犹如清风抚岗，冷月泛霜！我心头一跳：对啊！我真元修为远逊这个女魔头，硬拼是自寻死路。我何不先用《菡萏心经》上的“虚元若谷，存气后动”的法门，先散了自己的真元，积蓄女魔头的真气，再使用“挫仙剑”，以气化剑，攻她个措手不及呢？想着一面催动真元，加强头顶“莲花”的正气，做出一副拼力抵抗的样子，一面将真气散于四肢百骸。等到时机差不多，我弱化头顶“莲花”的正气，一股大河滔滔般的真气发了疯般的钻了进来。

我立时感到空虚的真元充盈了起来，而且在迅速地膨胀，全身仿佛有烈火在焚烧般的难受。我强咬牙关，左手积聚源源不断的真气，一时气灌长臂，真气在手臂上来回攒动。眼见那女子的气剑就要刺入小乞丐的太阳穴。我长啸一声，左臂成剑，夹着呼啸的风声，向着那女子急削过去。

剑气吞吐，锋芒慑人，那女子离我太近，又一心想取小乞丐的性命，也没留意到我左臂的微变。等她见到一道吞天的剑气向着她劈来的时候，已然躲避不及了。剑气将那女子从头顶斩下劈成了两半，转瞬间裂成的身体化成一缕缕斩断的青丝随风飘散开来。而也就在同时，剑势余威不减，彻底把屋子的墙壁劈烂，地上也被劈出一道巴掌宽，深深的沟壑。

斩完之后，不待这剑使老，我长剑一转，剑气由下急上，冲着女魔头手上的“碧水痕”去了。

“嘭”，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碰撞声，“碧水痕”被我的剑气高高崩起。两道剑气像水波一样扩散。屋子“轰隆”山响，全部坍塌，立时尘土飞扬，烟尘弥漫。三人呛得咳嗽不断。

这一突变，女魔头始料未及，她万没想到我会借她的真气来对付她。她手中的“碧水痕”拿捏不住，“嗖”的脱手飞出，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钉在地上，剑柄兀自震动。

女魔头双手垂下，鲜血在她纤细葱白的手指上嘀嘀嗒嗒流下，溅落在地上。原来她的虎口被巨大的反弹力道生生崩裂了。女魔头黯然道：“我原以为自己修行百年，天下少有敌手，没想到今天竟然伤在白老儿的一个弟子手中，哈哈哈哈！”她笑声凄厉，泪水在她眼中流出，接着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怅然道：“天意，天意啊！”说完，在头上取下一根羽毛，在空中一抛。羽毛渐渐变成一叶小舟大小，她飘然跳上羽毛，飞走了。

我心道：饶幸！饶幸！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可心里也在纳闷，这女子既然是为“碧水痕”而来，为何在我小伤她后，剑也不拿，就走了呢。我此时真元用的差不多了，她就是想拿，我也无可奈何啊，真是奇怪！唉，想这些做什么，还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我跟小乞丐起身拍了拍泥灰，可雨水早已浇透，跟泥人也差不多少。这回死里逃生，我俩人相视一看，心中欢喜无限。

小乞丐在瓦砾中捡回剑鞘，我接过剑鞘就去取剑，却发现小院中，站满了人，他们或躲在假山后，或在竹林中探头探脑张望，满脸皆是惶恐。我心想：走前，须赔偿了，这些损失才行。想着摇摇晃晃走到“碧水痕”前，刚想拔剑，却见剑身，“嗡嗡”震鸣，而且墨绿色的剑身，开始涌动一种血红色的光芒。

我的心猛抽几下，一阵阵莫名的心慌在我心里像长了脚一样蔓延。无数的怨灵怨魂，从剑身上飞了出来，附在我四周歇斯底里地嗥叫。

我一惊，心道：这剑的魔性开始复苏了，要快些放回剑鞘，用“蜀山封魔咒”再封它一次才妥当些。伸手就去拔剑，却见剑身上飞散出片片黑色叶子状的东西。

那些叶子状的东西，飘飘飞飞，忽然像蝴蝶样儿震动双翅，在我身边翩翩起舞。

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停下手来，细细去看，就看它们，双翅如叶，身子胖大，额头上有两根细长的触须，瞧样子也确实是蝴蝶，只是唯一与蝴蝶不同的是，它嘴部有一根细长如刺的针状物。

小乞丐见到这么多只“蝴蝶”，童心大发，跑到我前面，伸手就要去捉“蝴蝶”，可那些“蝴蝶”却忽得一下，散开了，接着又震动双翅，合在一起，结成一团一团，把我们两人团团围住。

其中有两团“蝴蝶”忽近忽远地试探了几下，然后一窝蜂地向我们袭来。

起初，我也没把这些玩意儿放在眼中，心想不就是一些蝶儿吗，随手一掌就能把它们拍成齑粉。可拍出一掌“天残地灭”后，却着实吃了一惊。那两团“蝴蝶”被凌厉的掌风化成齑粉，转眼间齑粉又生成无数的蝴蝶，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

我这一掌不想弄巧成拙，看着黑压压的“蝴蝶”，也只能暗自嗟叹：若是在平日，这些妖虫何曾放在眼中，只是今日跟那女魔头拼斗，耗尽了真元，想消灭它们已不可能，如果它们一拥而上，我恐怕也支持不住，还是快些拿了“碧水痕”速速离开得好。不再迟疑，念了“蜀山封魔咒”，封住了剑上的魔性，放入剑鞘，一手牵着小乞丐，一手一掌一掌使出“玄天掌”驱散妖虫。

刚奔了几步，就听见一声声惨叫，原来那些妖虫见近不了我的身，回头直奔躲在竹林假山后的住店之人。那些人也不晓得这些妖虫的厉害，不躲不闪，只是愣愣地瞅着。

妖虫动作迅捷，成片成片地落在他们身上，嘴部细长的针状物钉入他们的身体，转瞬间，他们的身体开始枯干发黑，就像被烧焦了一样儿，撕裂人心的叫声在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其他人看到这般光景，都吓得四散逃窜。

我奔出客栈，背起小乞丐，施展“飞仙术”，凌空欲走，就听小乞丐“哎呀”一声，一只妖虫叮在了他的肩头。

我用正气化掉妖虫，勉强捡回他一条小命，这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赶回蜀山。路上小乞丐毒性一天重似一天，我也只能用“蜀山正气”，互助他的心脉不被毒性所侵了，好等回了蜀山用“冰焰银针”救他性命了。

待云随子讲完这一路惊险，夜色深沉，一剑禅子见他倦意又起，便叫他去草堂里歇息，自己则坐在院中，看着桌上的“碧水痕”，陷入深思。一剑禅子总觉得这件事情大有蹊跷，可要说蹊跷在哪儿，却又无从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