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蜀山地处西南边陲，奇峰竞秀，怪石峥嵘。经年雾气烟笼，茫茫然然，于**白之中又见翠绿点点，云随风起，飘渺不定。

师徒二人破云穿雾，绕山避崖，顷刻间，发须衣衫皆被湿气浸透。绕过易阴山北面时，天已大亮，雾气却依然浓厚，一剑禅子越飞越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段凝催动真气，尾随在后，却觉心口微痛，原来真元已经殆尽，心中默念，飞仙四字诀，可四肢轻飘，两眼模糊，四周事物竟然朦胧起来。

突然，一拔险峰刺天而出，峭壁如削。段凝迷糊之际飞身冲去。好在这时，一阵湿风扑脸，段凝精神微振，就见险峰已冲面迎来，想要避开，已然躲闪不及。

段凝高声叫道：“师傅快救凝儿啊。”山谷空旷，回音绵绵。段凝想，师傅你在何处？看来今日凝儿要粉身碎骨了。

一想到死，段凝反而没了恐惧，心下一片泰然，唉，能与青山为伴，也是我前世修来的功德啊，死也畅快的很啊，想至此，索性闭上了双眼。

“凝儿，你忘了飞仙要点了吗？心无旁骛，若因真元用尽，没了求生的意志，等死待毕，何以驾御飞仙，又怎么做我蜀山弟子，睁开眼吧！”

段凝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亮，那拔山峰，早已不知了去向？

一剑禅子正看着他，“凝儿，以后你或许要经历许多灾难，可避祸消灾之道，就是要靠自己，刚才为师不过施展虚幻术考验一下你，没想到你，唉。”

段凝犹似得了一记耳光，热辣辣的，暗自责骂自己：段凝啊段凝，师傅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却迎难就死，如何对得起师傅。该死啊！该死！

一剑禅子左掌轻轻贴在段凝后心，段凝觉得身体潮热，舒畅通泰，真元渐盈，知道师傅正在替自己输功，心中歉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一剑禅子摇了摇头，道：“凝儿，不要怪师傅对你苛求，只是你将来必有大难，恐怕到时我也帮不上你，只有靠你自己了。”说完，拂云雾俯视，“就是此处了。”

段凝想着师傅的话，心中黯然，我这一生难道真的坎坎坷坷吗？难道那个噩梦就是个预兆，想着想着，心潮澎湃，激动难抑。

寒冰窟隐于蜀山飞溪涧中，涧中茂林秀竹，山花灿漫，飞瀑急流，轰然震耳。一剑禅子和段凝飘飘乎落在草坪上。旷野燕语莺声，彩蝶飞舞，一派**。

一剑禅子说道：“凝儿，这飞溪溅是你祖师清修的地方，当年你祖师便是喜它的静啊。谁知今日竟成了囚禁他人之地，与你师祖原意背道而驰，唉，这也是天意，无可奈何啊。”

段凝思量着，飞溪涧是蜀山圣地，囚禁的当是本派中人了。于是问师傅，“飞溪涧中囚禁的是何人？”

一剑禅子来到一处绝壁下，说：“过不多时，为师自会告诉你。”说着，双手轻轻展开，像只凌空欲飞的鹰，然后双手合阴阳，一束白练练的光华激射在石壁之上。

不多时，石壁震动，灰砾簌簌，一条石缝缓缓裂开，最后形成两道石门。石门中白雾氤氲，一时间四周树叶结满了冰凌。

段凝身子抖了抖，心中想，往日师兄弟们都叫此处飞溪涧寒冰窟，以为之所以称为寒冰窟是说涧中溪水阴冷至寒呢，没想到此地却真有处寒窟，而且寒气沁人肌骨。

一剑禅子向洞内观望片刻，回头说：“这寒冰窟是上古寒水冲击成的深潭，任何生物沾上潭水都会冻成冰坨，就是神兵利器也是枉然。凝儿，为师入洞后，你只可站在洞外，不得入内。”

段凝跃到洞口，展臂拦住师傅，“师傅你不是说潭水奇寒吗？你若要入内，岂不是危险。”

一剑禅子呵呵笑着说：“凝儿放心。师傅百年修为，足已撑上一个时辰。”说着，挥袖飞入洞内。”

段凝担心师傅，哪顾得上什么危险，飞身也跟了进去，高声叫道，“师傅，弟子来陪您老人家了。”

一剑禅子喝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脸上不见半分怒色，回手拉住段凝的右手，飘身落在一处潭水中突起的石块上，石下碧水搅荡，丝丝白气，冉冉升起。

段凝觉得洞内奇寒刺骨，禁不住跳了起来。

一剑禅子抖下长袍，说：“凝儿，快披上御寒。”顷刻间，段凝眉发结冰，牙关咯吱作响，却兀自强笑：“师傅，我年轻火气强，哪里怕了冷。”说完，不停跳来跳去。

一剑禅子徉怒道：“叫你穿上就穿，这里的寒气你师叔都惧怕，何况你这小辈。”

段凝吐了吐舌头，接过衣服穿在身上。一剑禅子不在理会他，呆望着潭中心一块晶莹剔透的巨冰，仰天长叹，说：“师妹，师兄来看你了，过去种种恶，今日种种因，你也应有悔意了吧。”

段凝听师傅如此说，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难道她是冷秋水师叔。”一剑禅子点了点头。

段凝望向巨冰，巨冰立在一处冰座上，仿佛古碑，碑中映出一女子的娇柔身影，纤纤婀娜，柔柔飘逸。段凝料想，这位师叔定是一个仙一样的人物，为什么被封在这里。仔细看了几眼，觉的似曾相识，突然梦中黑衣女子的形象在他脑中闪过，莫非师叔与那黑衣女是一人，可转念一想，觉的绝无可能，师傅说这寒冰即便利器也难击碎，师叔她又如何逃得出来呢？段凝一时思量不定，也就没向师傅说。

一剑禅子沉吟半晌，轻叹一声，念了句，“恨似水，不回头，师妹好自为知吧。凝儿，我们走吧。”

师徒二人飞出寒窟，洞外阳光和煦，暖风逗人，说不出的自在。

一剑禅子站在潺潺溪水旁，看着水中的倒影，叹道：“老了，老了，往事怎么又回到心头。凝儿，你过来为师给你讲个百年的故事。”

段凝坐在师傅身旁，摆出听故事的神态，一手托腮，双眼凝视师傅。

一剑禅子呵呵一笑，伸手挑出溪中之水，水漂浮空中，展成一个平面。

一剑禅子说道:“凝儿，我们不去云雾绝峰了，为师有些累了，就在此处看吧。”

段凝奇怪，云雾绝峰与飞溪涧不过四十里，师傅百年修为，去一趟并非难事，更何况在此处只能看到云雾，哪能看到绝顶，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去问。

这时水中有了影象，飘渺中一座青峰，似仙山圣境，一尊玉像楚楚俏立。段凝惊呼道：“云雾绝顶上的玉像！”

一剑禅子问段凝，“这云雾绝峰，你去过几趟？”

段凝说：“三年前，练习远程“飞仙术”时，和师兄去过一次。”

一剑禅子又问，“你看到那女子石像了吗？”

段凝点了点头，说：“当时虽然云雾很大，可那玉像却能隐隐看见。师兄说这里蹊跷，我们也不敢多留，便匆匆掠过。”

一剑禅子说：“蜀山隐藏百年的秘密，便是由这玉像引起的。”说着，看着一眼水中的玉像，轻声一叹，似在自言自语地说：“惊鸿，前尘往事，为何你还不能放下呢？”

段凝暗呼，她叫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