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智激邢霸天

衡山派的莫秋水，在在场的所有人中，是最老成持重的，从内心深处是主张正义的，但和众人一样怯于邢霸天的淫威不敢发作，一直按压着胸中的愤慨忍着气在旁边看着，峨眉派为了替江湖除害，想要清理门户结果掌门惨死，莫秋水在一旁看着心如刀绞一般，可面对的强敌又能怎样，他也曾在在杜紫燕带领弟子撤退的时候想过如果邢霸天不放人，他就宁可拼的一死也要相助峨眉派。

但是真和邢霸天交手的话，恐怕不但峨眉走不了，就连自己这些人也都要死在这，好在邢霸天没有食言而肥，看着这些人安全离去，莫秋水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仍然还有一块石头悬在众人的心里没有落地，那就是余下的众人怎么办，邢霸天正盯着台下的众人，他们知道邢霸天是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的，自己和峨眉派不一样，峨眉毕竟当初和他是一师之徒，而自己的门派和他毫无瓜葛，现在的邢霸天一心想要坐一坐武神的宝座，如果众人不顺从他而选择离去就等于不买邢霸天的账！得罪了邢霸天无疑是自寻死路，因此众人只能眼巴巴看着峨眉派的弟子门人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空自心中叹息。

擂台上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了，邢霸天夺魁毫无悬念，天地二绝看罢愣了半晌，瞧着司马良的下场想到了自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此刻的邢霸天已经有些忘形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悲，是高兴还是快乐，他先是笑，充满得意狂妄声嘶力竭的笑声，笑的嗓子因沙哑了而发不出音，他并没有换气再笑，却竟又哭了起来，是哭还是笑，是喜还是悲，也许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有些事得到了未必是快乐，失去了未必就一定是难过，或许人们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名？还是利？亦或者都不是？这一刻邢霸天仿佛迷茫了，一旦自己想要得到的，有一天真的得到了反而会不知所措了，因为他没有了前进的方向，在他现在的生命里他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尽的敌人和那无声的反抗，他看着台下的众人和台上的天地二绝，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无声其实也是一种抗争，这两个人的卑躬屈膝又哪里是因为敬佩而真心臣服，在他生命字典里情感这两个字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消失，反而是时隐时现。

“得到即失去！失去即得到！无量天尊！”莫秋水手拿浮尘宝剑背在背后，打着稽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高，明显是说给邢霸天听的。

众人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这不是引火烧身吗，马九耳心中暗骂：你就算是菩萨心肠，恐怕也度化不了邢霸天这个恶魔啊，你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你是看司马良死了你也想死怎么的？奶奶的要是激怒了邢霸天你死了不要紧可别连累到我啊！

其他人和他的想法大同小异，都担心这一句话会激怒原本就有些受刺激了的邢霸天，果然邢霸天听了突然猛地一回头，看见了莫秋水，说道：“莫老道！方才是你在说话吗？”众人吓得一哆嗦，赶紧又向后挤，把最前面的莫秋水给露了出来，后者却十分淡定，非常坦然的一打稽首，念诵道：“福生无量天尊！不错！正是贫道！”，邢霸天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看向他，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得到即失去！失去即得到？你给我打什么哑谜？”。

“所谓得到即失去，失去即得到是我道家一个经典故事，不知道可否有兴趣听贫道给你讲一讲？”莫秋水不卑不亢颇有长者之风微笑着说道。

邢霸天看了看他，回到了座位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哦？怎么？莫道长想要给我讲经说法让我去当老道不成？”。

莫秋水并不理会他，自顾开讲了起来说道：“想当年春秋列国的时候，周幽王出游，到了异国他乡，碰到一个修行的隐士，那隐士告诉他说山里有一朵开在水里的花，不知陛下可否有兴趣一看，随行的众人笑笑说，那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莲花喽！那隐士却说莲花开在水面上，而这朵花确实开在水下的，在水中，周幽王听罢称奇，便随隐士去看，果然在一个山洞里面有个泉眼涌水而形成的小水池，水**开着一朵非常漂亮的花，的确是开在水里的，而不是露出水面，周幽王很高兴，就命人要把这朵花给取出来，隐士说得到未必真得到，不得未必是不得！周幽王不解其意，隐士说这花本名梦花，只要你看到过它若是想念它时便会在梦中见到，若是执意要把它带回家恐怕弄不好要国破家亡的啊！而且这花出水即死，死后你便无法再梦到它，你即便真的把它挖上来也不可能真的得到它！”众人包括邢霸天都静静的听着，被这故事深深吸引，听着莫秋水的讲述，后者接着说：“周幽王当然不肯，隐士拦不住他，因为他没有权利没有兵马，他无法阻挡作为一国之君的周幽王，就这样，终于这朵花被周幽王挖出来运回了王宫，可是刚到王宫便枯萎死掉了，从此周幽王再也无法见到这花即便是在梦中，后来……”莫秋水还想继续说，邢霸天一掌把桌子拍的粉碎，果盘茶碗碎了一地，邢霸天怒吼道：“够了！”莫秋水也吓得一激灵，可是他早想到会这样，并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邢霸天冷道：“你竟然敢拿周幽王和我作比较！你是盼着我和他一样的下场！身败名裂国破家亡吗？只可惜我没有国！也没有家！我不是一国的君王，也没有家庭！你说这些全都是没用的屁话！”说着邢霸天盯着莫秋水，道：“莫老道，你是否觉得你是在找死？”莫秋水竟放声笑了起来，邢霸天问道：“你笑什么？”。

后者说道：“我笑你如此高深的武功天下无人能敌，竟然也会有畏惧的东西！”，邢霸天厉声道：“你放屁！我有什么可怕的！也莫说是你们这些杂碎，就是把这江湖上所有的高手都找来，我也不怕！”，莫秋水道：“不！你有怕的！你怕真话！你不敢听我说的这些东西，是因为你内心深处抗拒着这些东西，你害怕听到这些，害怕它们唤醒你那失去已久的良知！”邢霸天听罢勃然大怒再也受不了刺激，忽的一道掌气打奔莫秋水，莫秋水见掌气来了并没有闪躲，神色也没有慌张，而是站在原地纹丝没动，等着邢霸天的掌气打到他，邢霸天忙把掌气收回，不解其意的问道：“你难道真的不怕死？”莫秋水说道：“死人人都怕！人人也都会死！所以怕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就算贫道还手也不是你的对手终究难逃一死，还不如等你杀了我，还能污了你的名声！”，邢霸天道：“笑话！杀了你怎么就污了我的名声，我一生杀人无数，难道还会在乎这个吗？”。

莫秋水知道机会来了，便笑道：“人人都知道我莫秋水的武功不如你，在江湖上也排不上什么名号，不过是个泛泛之辈，只是因为武神擂提前开擂，我碰巧路过来看个热闹，无意与你争夺武神的位置，而你却杀了我江湖上的人必然以为你滥杀无辜，即便你做了武神谁都能甘心听你的调遣？再者此次武神擂提前开擂很多人并不知情，因此来的只是一少部分人，诸如丹霞宫、恒山、少林、莲花、崆峒、青城、螳螂、黑虎、等等数十个门派都没有到场，来的只是些碰巧路过来看热闹的各派弟子门人，这些人岂能代表整个武林？如果这些门派的掌门都没有到场，就只打赢了个峨眉派就想做武神岂不可发一笑乎？就算是别人服，贫道我也不服！那些没有能来参加武神擂的各派掌门也不会服你！”。

听了莫秋水说的话，邢霸天哑然一笑，说道：“好！不亏是莫老道，你还真能说！要是我今天就宣布坐武神的宝座，你肯定不服，恐怕你们在场的诸位也都是面服心不服，我今天就告诉你莫老道，我可不是因为怕他们才让武神擂提前开擂的，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了，那好，下个月九月初九重阳节咱们就在前面的泰山上武神殿前的广场上，来他个重阳会！时间充分得很！就是在天边也能赶回来了，到时候要是再不来，那就别说我没请他们了！我现在放你们回去，你们马上给各大门派传话，让他们这些所谓的什么狗屁名门正派都把脖子洗净了准时赴重阳会！都给我滚！”。

莫秋水打稽首，说道：“好！那我等就此告辞，咱们重阳会见！”听罢众人心中暗自称赞莫秋水果然是有心机，马尔耳便走边对莫秋水低声说道：“还是莫道爷老谋深算啊！佩服佩服！”，却说邢霸天心中暗骂：“莫秋水这个老狐狸，想用六**门派来压我？做梦！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泰安通往汴州的官道上。

纳兰明月伤势过重已经奄奄一息，众人不敢过于颠簸，好在路上打听到集市，玉灵和暗灵去买了辆马车，车上用棉花铺好用手按了按觉得很绵软了不觉得硌得慌，这才把纳兰明月放到车上魅灵和韵灵坐到车里扶着纳兰明月，司马无相又让玉灵去买了点治疗内伤的药物，丸、散、膏、丹买了一大堆，这才上路。

刚上官道走了没多远就见峨眉派的人拉着棺材也在后面追了上来，由于纳兰明月有伤，马走的慢，而峨眉的马比较快因此只一小会儿的功夫便追了上来，暗灵和峨眉派的人打过交道，和峨眉第一女侠杜紫燕也有些交情，见一个女衣女子在前开道，只一眼便认出是杜紫燕，便问道：“杜女侠！”杜紫燕早命弟子分水旱两路回四川，没马去南边坐船走水路绕行，有马的走旱路官道，好能早点回到四川给师兄料理后事，因此心急赶路并没有注意到暗灵，马都已经跑过去了，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暗灵，就命弟子们拉着马车护送师兄的尸体先行，调转马头，来到暗灵的面前，因问道：“你们教主的伤势怎么样了？”暗灵摇了摇头，说道：“伤势太重了，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吃过药了也不见什么效果！”说着暗灵看见马车后面拉的棺材，于是便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杜紫燕长叹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我们去的时候不是正巧碰见你们嘛，听你们大护法说邢霸天还活着，我师兄他不相信非要去看个究竟，结果邢霸天果然没死，他师兄劝他收手他不听，没办法我师兄只好为峨眉清理门户，谁知道这个邢霸天简直就是个魔鬼一般，我师兄司马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死在了他的手上！”。

“什么？”暗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没蹦起来，杜紫燕说道：“你也想不到吧！十五年前荼毒武林的邢霸天居然没死，又活了，他还想要当武神，号令武林呢！车上的五姐妹还有赶车的司马无相都听见了！”。

司马无相点点头，说道：“要不是他的声音我太熟悉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活在人间！”。

“怪不得你执意要走！”玉灵这才明白司马无相在路上所说的话绝非夸大之词，凭司马良的武功竟然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如此若是当时大家不走，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你们打算怎么办？”司马无相问杜紫燕。

“你问我吗？”杜紫燕问道。

司马无相点点头。杜紫燕湿润着眼眶，强忍着泪水，看了看伴着红云的天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道：“人人都说有天堂，也许天堂和人间一样也充满血雨腥风，要不然又何来这片片红云呢？”说完转身拨马追赶队伍，跑了没几步远，拨马回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暗灵，说道：“这药是我们峨眉最好的硬伤药，给你教主吃说不定能救得了她！我还要给我师兄处理后事！就先告辞了！”说完，拨马狂奔而去。

玉灵问暗灵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红云和腥风血雨有什么关系？她不会是受了刺激太大脑子有毛病了吧？”暗灵看了看接在手里的药，并没有回答玉灵，而是让玉灵把药拿进车里给纳兰明月吃，自己则看着天上的红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