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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恋

小说:漂泊的城市 作者:温风 更新时间:2018/8/3 23:37:33

我醒来的时候,安琪还在熟睡。

我靠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心头是什么滋味我已经搞不清了,虽然我不抽烟,但我现在有一种必须抽烟缓解压力的强烈冲动。一个男人的第一次能和安琪这样的美女发生,并不吃亏,但我心里总是忽高忽低,我发觉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安琪,从相识到现在加起来不超过十天,除了一起吃过饭,还算谈得来,发烧时送她去医院,其余的没有一点能让我更加了解她。

尽管我们在这一夜同床共枕。

我想起了唐佳家里的那幅字:随遇而安。

我的嘴角扬了扬,到底是不是要笑,到最后我也没搞清楚,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院子里压了一桶水洗脸。我不停的洗,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我还是糊涂,或许人得糊涂一点才好,太清醒了反而不能适应。

我想清醒,至少要在这一刻清醒。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土地上,我抬起头,发现安琪上身还是穿着那件带扣子上衣,下身穿着我的牛仔裤站在房间门口,定定地看我。我的裤子偏大,安琪穿上很是滑稽,我们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已经一身整装,略显哀愁的容颜被遮掩在一片粉底之下,她说:我去上班了。

哦,路上小心。

谢谢。

她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一直在发愣,我转过身,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什么都来不及做。

我擦了脸,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干活,这时乔振羽从房间里出来,迷糊着说,有吃的没有?

他一说“吃的”,我想起了唐佳昨天说十点会来接我吃饭,我本不想赴约,如果我没和安琪发生昨夜的事,我会欣然赴约。借吃饭的机会,向唐佳打听更多那个死胖子的事,尽管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打听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又能干什么?这样做能否影响到韩月?

但我和安琪已经有了那种关系,在我不到二十年的生命中,我依然坚信从前的礼仪道德,依然坚信男女之间还有纯朴的感情,如果发生了关系,就决定了厮守终身。我正在犹豫,乔振羽又问了一遍,我饿死了,阿风,给我买点吃的去!

不知怎的,我说服了自己,我对自己说,你去赴唐佳的约不过是履行承诺,两个老同学叙旧而已。

于是我开口回答:你再忍一忍,十点我请你吃大餐。

为什么是十点?

因为我是借花献佛。我说,然后走进了屋子。

十点,唐佳准时来了,是坐出租车来的,她“咣咣”砸门:喂,请吃饭的来了!引得邻居纷纷开门观看,她也不怵,微笑以对,其实人家看得最多的还是那辆大众,堵在巷子里让人寸步难行。

我叫上乔振羽,开门迎客,我向他介绍了我的同居朋友,她点点头,依然热情:那你们准备吃什么?

我说:随便你,你是东道主嘛。

乔振羽难得白天出门,又是被请客,穿得还算利落,不过一见唐佳的面就傻了,我听到他嘴里喃喃自语:十分,十分,完美!

唐佳说:好,我们走。对乔振羽的痴态视而不见,看来自从傍上那个死胖子后,她的人品素质明显提高,我记得她在中学时为了一句口角就能和人掐架。

乔振羽出了门惊讶道:这谁的车?

我的。唐佳头也不回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开?没驾照?

唐佳回头,笑眯眯地说:我怕撞人。

乔振羽立即自告奋勇:我来,我以前当过赛车手,这种车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唐佳和我都没有意见,或许是为了在美女面前有所表现,在我和唐佳一同进入后座后,乔振羽接过钥匙,打火挂档拉手刹熟极而流,一点也不带打嘣儿的,他问:去哪里?

唐佳说:云林酒店。

云林是云城一家三星级酒店,云城只是一座小城市,没有五星级酒店,连四星级都没有。

我说:不用那么破费。

唐佳笑道:云林我有优惠券,而且花多少我也不心疼,有人买单。

乔振羽的开车技术比唐佳好多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当赛车手的缘故,他总习惯在弯道时漂移,吓出我和唐佳一身冷汗。好在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故,我们顺利到达云林酒店,值得庆幸的是,乔振羽没做一身非主流打扮,不然店方肯定要把他轰出去。

唐佳轻门熟路地对大堂服务员说:202包房,我昨天订好的。

三人在包房里坐下,我和乔振羽一点儿不熟悉,点菜也由唐佳代劳,看得出来,她对能遇到我这个老同学很感兴趣,或者说,她平时没有能好好陪她说话的人。

我赴这个约,本想打探死胖子的消息,从侧面了解韩月怎么样了,但在上菜之后,全场说话最多的变成了乔振羽。唐佳不时被他拙劣的笑话逗笑,我只能无聊地喝水,对美食毫无胃口。

这顿饭吃的还算热烈,我就好像中间人,把唐佳和乔振羽撮合到一起——事后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最大的意外发生在吃完饭出门的时候,我独自走在一边,另两个人还在不停地谈笑,这时两个工人走来,我瞄了一眼才发现他们正扶着一块玻璃,乔振羽无心之下,说了一句笑话逗笑了唐佳,她一推,乔振羽顺势往后边退去,直接撞上了玻璃。

工人愣愣地听了一声脆响,然后看着辛辛苦苦运过来的玻璃四分五裂。

唐佳尖叫一声,跑过来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玻璃碎渣淋得乔振羽全身都是,好在没受什么伤,只是划出了一些细密的伤口,唐佳愤怒地质问工人:你们怎么回事?没看到这里有个大活人吗?

两个工人似乎没遇到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其中一个火气也上来了:你怎么不讲理呢?是我们愿意撞上的吗?我们好好的送块玻璃,眼看要送到了,你们倒好,人撞过来就把玻璃撞碎了,你们得赔!

唐佳不缺钱,只是一时间出于激愤,在争吵了几句后,直接甩了几张票子过去,然后拉起还迷糊着的乔振羽:走,我们去医院。

乔振羽晃晃头,说:就流点血,去什么医院?死不了,我今晚还得演出哪!

演出?你都这样了还演出?你在哪里演出?

时光酒吧,我做吉他手。

我过来说:还是去医院吧。

乔振羽不乐意了:阿风,你也矫情了不是?我要是去医院,随便拿点药都得我好几夜才能挣回来。

唐佳说:原来你是怕花钱,没关系,钱我出!

这不是钱的事!乔振羽自相矛盾地说。

我扶着头,看着两人吵来吵去,背转身无聊地看风景,然后我就看到了一辆奔驰停在对面,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那个死胖子,一个就是韩月。

我一愣,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唐佳明显也看到了,但她毫不理会,也是,韩月在死胖子身边,她上去干什么呢?

我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携手,一同进了酒店,这时唐佳的手机响了,这个年代很少人才买手机,手机也只有普通的接电话发短信功能,除此之外就是玩玩小游戏,远不如后来的智能手机功能齐全。

唐佳接了起来,只说了两句话,然后面无表情地挂掉,她对我们说:我要走了,有点急事。

我瞬间明白,所谓急事,肯定是展腾飞叫她过去相陪。

乔振羽还有些不舍:这就走了啊,行,我去医院还不行吗?

唐佳没有理会,指着大众说:你开回去吧,我做出租车走。她伸手拦下一辆空车,打开车门,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时光酒吧,吉他手,是吗?

乔振羽愣了一下:啊,是。

我会去看你的演出的。

为了这一句话,乔振羽开车回去时弯道漂移更加肆无忌惮,引起了一片骂声。

乔振羽满载而归,我一无所获。

下午,我去工地干活。

人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动物,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挥汗如雨之下,我再没有想起韩月。

只是下工回家的路上,韩月的影子又不期然在我的脑海里翻腾,韩月和那个死胖子出双入对,说明她默许了展腾飞的做法,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快走到家时,才发现两手空空,而家里已经没有任何材料供我施展厨艺。我本想随便买点吃的填饱肚皮,想起安琪,叹了一口气,跑了一趟农贸市场,所幸还有几个零落的摊位,买了菜才回家。

安琪这次回来的比较晚,乔振羽出门半个小时她才一身疲惫地走进来,我已经把饭菜上桌。

她默默地坐下吃饭,期间不说一个字。

吃完饭收拾残局,我回到房间,摊开一张纸,用铅笔画韩月的素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似乎不做些什么心里总是不能安心。我在学校里就以素描出名,老师也夸过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虽然我和韩月没有见过几次面,而且都是匆匆擦肩而过,但她的容颜在我脑海里异常清晰,用了半个小时,我就基本把轮廓描成。

放下笔,我决定明天继续,爬上床睡觉。

夜里被尿憋醒,我去上了一次厕所,回去时路过安琪的房间,我听到了压抑的哭声,这时候已经是午夜。我好奇地走过去,或许是我的脚步声引起了警觉,哭声一下子消失不见,我默然片刻,敲了敲门:安琪,你还没睡?

门内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正在我想放弃时,安琪略有些沙哑地声音说:门没锁,你进来吧。

我愣了一下,推门而入。

安琪穿着睡衣,抱着腿坐在床头,看见我也没有反应,我问:你是不是在公司里遇到了困难?

她摇摇头,我又问:那是不能适应云城的环境?

她还是摇头,用眼神制止了我再问下去,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做了错事。

我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只要不是杀人,什么样的错事都可以弥补的。

我不想杀人。

我一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说了下去:因为我不想杀人,所以我才做了错事。

安琪,你没事儿吧?

她看着我,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灰寂,毫无生气,忽然用一种空灵地语调问: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我来原谅?

她拿出了那个如意结,紧紧攥在手里:我从北京来到云城,是为了逃避,逃避那段痛苦的回忆。她每说一句话,眼泪都成颗成颗地往下掉,我始终不明白她的伤痛何以如此深刻,她一定被伤得遍体鳞伤,才会躲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城。

时间加上距离,或许才能逐渐冲淡这种悲伤。

我走过去,伸出手,又有些迟疑,她忽然伸手抱住我的腰,压抑的哭声终于如火山爆发,直击我的心灵。

她哭了多久,我没有算过,我只知道她最后哭累了,在我怀里进入了睡眠。

我把她轻轻放下,盖上薄被,无意间看到她手中的如意结,鲜艳的颜色竟让我有种刺痛的感觉。

我回了房间,倒头便睡。

又做梦了,我和韩月成了夫妻,婚后生活美满,而安琪就在某一天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她牵着一个神似我的小男孩,大声宣告: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妻离家散,我最终一无所有。

我被这个噩梦无休无止地纠缠,在孩子的哭声中终于逃出了梦境,我猛地坐了起来,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我的脑子很是混沌,看清了来人,是安琪,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麻木地问:你怎么了?

她的手从背后伸出,缓缓摊开手掌,是一件蓝色心形吊坠,璀璨夺目。

她说:送给你。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又说:这个是在地摊上买的,看着漂亮,你送我如意结,我只能送你这个了。

她的话让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定情信物。

我木然地接过吊坠,的确很漂亮,但也可以明显看出不是高级货,而且有磨损,就算不是在地摊上买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十。

她还站在那里,似乎在等我的答复。

我又想起了韩月,看看手中的吊坠,心里不知被什么堵住了,混混沌沌地说:我们……

我顿了一下,鼓起勇气:我们在一起吧。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从这以后,我和安琪确定了恋爱关系。这引起了乔振羽的羡慕嫉妒恨,不过他和唐佳发展也很快,据说唐佳经常去他的酒吧看他表演,两人漫无边际地畅想未来。在某一天夜里,乔振羽没去酒吧,随后唐佳来找他,待了一夜才离开。

我对韩月断了念想,我们毕竟来自不同的世界,那幅素描我虽然最终完成,却锁进了抽屉里。

对于乔振羽和唐佳的恋情,我不知道如何评价,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我只能顺其自然。

唐佳也找过我,求我不要把她和死胖子的关系告诉乔振羽,她还一再保证会妥善处理。我不知道她的“妥善处理”能不能做到全身而退,但我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三个人,似乎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生活开始向着美好前进。

一天下工,走在半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我鬼使神差一般又到了那家傣族茶馆的屋檐下避雨。

又是不知道冥冥之中何种力量支配着我,我走进了茶馆,老板娘竟然还认得我。我要了一杯香茶,只有我一个客人,老板娘便和我聊起了天。

我们最终聊到了韩月,老板娘虽然不知道韩月和那个边防战士的具体情况,但韩月的家事她知道一点,老板娘说:这姑娘苦命啊,爸爸早早地就得病走了,妈妈也有病,常年卧病在床,还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弟弟,她每天都得拼命赚钱,去填家里的无底洞。

我听着这些感叹,没有任何想法。

这时一阵刹车打滑声在茶馆外响起,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韩月撑开伞下来,老板娘说:她又来了,她和那个男朋友感情一定很好,就算分手了也都会来我这里,只是造化弄人,谁又愿意背负那样的负担?

我低头喝茶,装没听到。

韩月在屋檐下收了伞,对老板娘说:老咪涛,阿泰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他?

老板娘摇头,问:那毛哆哩又惹祸了?

韩月露出一丝苦笑:惹祸倒不要紧,他这整天不着家,我妈很担心。

我把茶钱放在桌上,和老板娘说了一声,这时候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老板娘说:还是再等一等吧,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

我没有理会,她向我瞥来一眼,我自顾自地往雨里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老天爷似乎总爱捉弄人,我到家的时候,雨正好停了,我抬头看天,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向老天爷伸了一个中指。

然后我看到院子里的石竹花都被移到了屋檐下,安琪坐在花海中,美得不可方物。

她说:你回来了,去换衣服,我已经做好饭了。

我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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