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亏了

屋内低声哭泣让空气变得压抑。

杨城不能怪二婶娘的咄咄逼人，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软弱无能，母亲在自己眼前被人逼债而哭，自己却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种滋味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心被揪住的痛苦。

“娘，田不能卖！”杨城说完，明显感觉握着晴儿的手一抖，一下子变得更加冰凉，接着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低声啜泣。

杨母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面有怒容：“难道你还真想卖妻不成？你要真那么做，就枉为人，怎么面对列祖列宗，这就是你读的圣贤书？”说着指着杨城的手都被气得发抖。

杨城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误会了，不禁苦笑，扶着着晴儿的肩膀，让她坐在凳子上，拍拍她的手心，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才朝两人道：“谁说我要卖妻了？那种是禽兽才能干的事儿，我能干吗？”

晴儿停止了啜泣，抬着头望着杨城，生怕错过一个字，听到丈夫的回答，她才知道误会相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擦了擦还挂在眼角的泪珠，脸颊微红。

“不是卖老婆，又不卖田地，你哪来的钱？你不会是又想着……”杨母以为杨城想着去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千万要把钱藏好了，别让他偷了去。

杨母的眼神杨城看在眼里，露出一丝苦笑，“娘，我不是去赌，我找到活干了，哎呀，说好了今去呢？”

“什么活计？”杨母疑惑的问道，晴儿也抬着头静静看着杨城。

“去邓府当护院，每月二两五钱呢，够咱们花的了。”杨城说完等着杨母高兴，确实，一个大男人靠着两个女人养活，呃呃，不是两个，是三个，城里还有一位，的确是件悲催的事情，在杨城看来，自己开始务正业了，杨母应该感到高兴，哪曾想，杨母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又是一阵痛哭。

“你…你怎么不和娘商量一下？不行，你不能去，你还要参加科举呢，怎能当那下人啊，不能去，怎么说也不能去！”杨母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力反对。

“娘，护院可不是什么下人。”杨城又听到科举头都大了，其他人一天到晚都在读圣贤书，年年亦是如此，苦读数十载也不见得中个秀才，杨城不过是后世的一个理科生，高中都还没有读完也想参加科举？开玩笑的嘛。

“娘，科举我是不想了。”杨城想把这事挑明了说，不能给杨母一丝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不仅是杨城不能接受第四次失败的结果，杨母更也很难承受，与其在希望和煎熬中度过，不如快刀斩乱麻。

“你……你怎能说不考就不考？你难道是想气死为娘？家里为了供你读书花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你不是不知道，你…你是全家的希望啊，你可不能因为一两次失利而丧失斗志啊，你才二十三岁，机会有的是，听娘的话，多考几次，没准就考上了呢，秀才公啊，谁见了不得高看一眼？还能与县太爷聊天吃饭，那得多大的荣幸啊！”杨母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地给杨城开解。

“相公，你就听娘的话啊，晴儿不怕吃苦，家里的事娘和我呢，你就安心读书，我多做一些活计，钱就有了。”晴儿也在开解杨城，在她和杨母还有三娘看来，参加科举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读书人那都是比常人高一等的存在。

杨城知道在科举这事儿上千万不能松口，只要一松口，以后就不好善后了，狠着心：“娘，我失忆之后连你们都不认识了，怎么会记得那些东西呢？”

杨母和晴儿似乎这才想起杨城已经失忆了，她们还没有彻底适应杨城失忆。

“这……”杨母语结，确实杨城失忆了，只能怪上天不公，杨母叹息，心里十分难受，她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培养杨城当官光宗耀祖，这一下失去追求，感觉心里空空的。

杨城见此也只能狠着心继续说下去：“娘，去邓府当护院也是不错的，还可以历练历练，您说对吧？”

“你刚才说当什么护院？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北街松江路的邓府。”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那毕竟是伺候人的活啊，你又没伺候过人，能干得了吗？大户人家规矩多，可不像在家里，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好了呢，读书才是正道啊！”杨母还不死心，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不希望杨城再变回原来那个喝酒赌钱打老婆的懒汉，又希望他能记起以前的事儿参加科举，内心很纠结。

“娘，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试怎么知道我不行呢？再说了，二两五钱银子呢，够我们家过个丰盛年了，还能贴补家用，您和晴儿也少劳累些，何乐而不为呢？”杨城见杨母已经松口，赶紧趁热打铁，继续劝解杨母。

“是娘没用，让你不能安心读书，是娘不好，误了你，让你跟着吃苦。”杨母掩泪而哭，晴儿在旁边跟着难受。

“娘，您可千万别那么说，您生我养我教我，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以前我糊涂，让您和晴儿没少遭罪，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孝敬您老。”杨城从杨母感受到一个母亲的无私和责任，杨城也打心眼里佩服和尊敬。

“娘，您看，我给您买了什么了？”杨城不想再让杨母想起那些伤心的回忆，转移话题，将包袱打开，拿出一件棉袄递给杨母。

“这…谁让你买的？”

“没人让我买啊，我看您厚实的衣服都没有几件，恰好瞧见这衣服便宜，就给您买了几件。”杨母讨好似的开口道。

“哎呀，你这败家的脾气怎么还没改？买这么厚的棉袄，夏天怎么穿？”杨母打开包袱，里面装着七八件棉袄，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夏天？夏天再买薄的嘛。”

“又要买？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不会买薄的，冬天多穿几件，夏天少穿几件？这样既不浪费，冬季单衣还便宜划算。”听杨母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怎么就没想到？怪不得伙计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敢情那是看傻子的眼神啊，杨城挠了挠头，好像又亏了。

“娘，您也别怪相公了，相公也是有孝心，他从来没买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相公就知道了。”晴儿在一旁小声安慰，还给了杨母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是啊，第一次买，这是杨城给晴儿和我买衣服，虽然浪费了不少钱两，但值得高兴，在晴儿的提示下，杨母想到此处，也不再那么生气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便宜那店家了。

杨城给晴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看到她心不在焉的，好像不太高兴，只是杨母在场，也不好发问。

“既然你决定去当什么护院就去吧，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到处惹事……你昨天交给我的十两银子娘留着呢，再加上你下个月的月俸，十三两银子倒是凑得齐，这是这年关…原本打算把这房子修葺一下的，现在只能将钱还上了。”杨母想到昨天才拿到的钱还没捂热乎呢，又要进别人口袋了，心里又是一阵肉疼。

“放心吧娘，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钱挣来就是要用的。”杨城很理解杨母的想法，杨母操劳大半辈子，一年到头也就几百个铜板，一下子掏出一笔巨款，心里当然不好受。

杨城望着这个漏了几个洞破败不堪的家，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一个赚钱的想法漫上心头。

上次去老虎山找晴儿，杨城发现山里的动物还是有些多的，野猪杨城就见过一头，野鸡野兔也见过不少，因为这里的人捕猎还不够成熟，大多数都是用弓箭或长矛，活动能力强凶猛的动物存活下来的比较多。

杨城在后世本来就经过野外生存训练，抓些动物应该不是难事，像野鸡些价格都是比较贵的，拿到集市上去卖挣点钱过年简直是易如反掌，或许过年能吃上不少野味，想着，杨城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