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当众人都很诧异，不知是谁说这话？抬眼望去，只见梁妹身边不知何时正站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他原是刚赶到医院来的老赵。

老赵这阵子其实早在留意梁妹的许多异常举止，譬如她来家里虽然工作照样做得有条不紊，可往往行色匆匆，有时还气喘吁吁。他心想单就干家里那些家务活不至于累成这样啊！后来他打探明白，原来梁妹是想还欠下孟春的那笔孽债，竟然奔赴两地，身兼两职。这就像一个人有了分身术，如何又忙得过来。显然，这时老赵就想帮助她。但考虑到她为何让自己吃苦而仍不告诉老赵呢，这里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和原因。于是老赵并不挑明，而是在暗中更关心她，帮助她。直到这一日她家里出了惊天大事，他怕她再也承受不住，故而才从幕后走出前台了。

当下他见梁妹泪痕还在脸上，悲戚还未消退，不由心疼得感动上前一把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安慰她说：“没事了，从此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救你弟弟的医药费我马上会拨款过来缴纳，而对于你——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自救，你想还债，那么这债也是我的债，便让我们一起共同来还好了。”

当时梁妹感动得直拿手抱紧他的腰，而拿脸贴进他怀里，同时还淘气地说：“但那样不是我又欠你的了吗？”

老赵俯身托起她的脸，深情凝视着说：“小傻瓜，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而若你现在答应嫁给我，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从此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我的财产也有你的一半，这是法律上的规定，你怎么还会欠我的呢。”

梁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口里只在喃喃自语：“老赵，只等我拿两万元去还了我那前夫的孽债，继而我们就去婚姻所做个登记！”

看得出此时的梁妹有多么幸福！

但话是这么说，事情却未必都随人意愿。这时又说到一个人，那就是孟春。此时的孟春还正被他的升迁梦弄得焦头烂额。他一次次地去找秋姐，每日与她纠缠，可始终还没有一个明确答复。

这天他干脆又找到秋姐的住宅里来了。当然单就这儿他也不是头回来，只是以往来他都和秋姐有约，而这一次多少带点愤懑，竟独自闯门来的。

也许是他真有点莽撞，连秋姐此时在家不在他都没问，更不用说自己这样来，可招待见不待见？他也没管这么多，来到门前，便按门铃，见没动静，继又抬手拍打了几下门。还好，这回有声音了，像是秋姐在里面。她还似嘀咕了几句，懒洋洋地便来开门。

孟春正立在外面等着。良久，门突然打开，可从里面出来的除了秋姐，还有一个男人。这男人孟春认识，他姓涂，年龄比孟春小，也是公司司乘人员，据说这次他也在谋取车队队长一职。故此在这场合，孟春猛见到他，可就有一种不祥预感。

这时却见小涂一直往外面走，见了孟春也只是抬了抬眼，讽刺性地咧嘴笑了笑。而这时却又听秋姐在说：“哎呀，我道是哪个催命鬼来了，却原来是你孟春啊！你倒说说，这会儿不打招呼就找上我的门，有何贵干呀？”

孟春说：“秋姐，我找你为什么事还不明摆着吗？只是，这会儿小涂竟在你这儿，他来干嘛？”

秋姐说：“各人有各人的事，这互相就别管了。哎呀，既然你来了，先请进屋里，不然你还说我怠慢你呢。”

孟春于是进了屋里。但他一进屋又说：“秋姐，你可知道我此刻的心情。言归正传，我还是想问你帮我办的那事究竟什么结果？”

秋姐轻飘飘地说：“听说这事快见分晓了。不过我有话在先，我可只负责帮你，至于成功与否可还靠你个人的造化。 我可不打包票啊！”

孟春说：“事到今日怎么秋姐才说这话？殊不知当日我求秋姐可是花了两万元贿赂金的。”

秋姐陡然变色说：“哎呀，在公司上上下下都说你孟春为人小气，果然没错。你不就给了我两万元钱吗，还值得诉出来？先不说那些钱都为你花到办事跑腿份上了，便那些钱都由我吞吃了又怎样？谁都知道这阵子你天天泡在我身边，既占老姐的便宜，还吃老姐的豆腐，凉席被你躺过，暖窝被你钻过，如今你还要怎么样？说实在的，一个人做婊子还不止要你这么些钱呢。你现在若再提那些钱，我明确告诉你：没有！如果你还要再纠缠，那我帮你办的事也到此为止，取消！”

孟春曾经领教过秋姐的厉害，所以只要她一发脾气，那真是要天崩地塌了。当下孟春吓得面如土色，只担心那些钱算泡汤了。但他仍存侥幸心理，故而一反常态，马上满脸堆笑，竟又讨好起来。

孟春说：“哎呀，秋姐，你先别生气嘛。那些钱究竟怎样花了也都由了姐了，我不再提，但拜托姐的事还需你去帮忙啊！”

秋姐换脸也很快，便又作笑道：“呵，这话听起来还入耳。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帮忙的事我会尽力，可结果不尽人意也是天意，你就怨天去吧！”

就这样孟春可又被秋姐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