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话说梁妹遭孟春猛扇一巴掌，肯定是打痛了，但也打醒了。长期以来，她嫁给这个男人，已算是受尽了屈辱。可因为自己的软弱和妥协，她且一直都那么忍着；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试想当初，她也有过美好的向往。虽然自身家庭条件不好，但女孩总寄望嫁个好丈夫以求能改变难堪的处境，甚至能改变命运。这既是梦想，也很图现实。然而巧的是她正好与孟春相识，论物质条件孟春可远比自己优越，于是她认他做白马王子，也几乎把他当做救星，原寄望他救自己于水火，也救自己困难的家庭出苦海。然而梦想多美好，现实却残酷，对梁妹来说简直是希望愈大而失望愈大。梁妹做梦都没想到如今她嫁的丈夫原是个吝啬鬼，他尽管物质条件不错，可也舍不得施舍于人。尤其他对梁妹的感情还不深，动辄瞧不起梁妹，而对她家里人更是鄙视。这个人既有私心，又有贪念，还好投机，仅为了分得一套公寓房才勉强同意和梁妹结婚。可靠这种掺杂投机成份在里面的婚姻能牢靠、持久吗？所以这婚姻从一开始也就打了一个大问号。

婚姻没好的开始，中途便矛盾重重，最终又危机凸显。因为孟春开始和那个叫秋姐的女人走得很近，打得火热，这样他把梁妹更看得无足轻重了，有时甚至有她和无她都成了一个样。

话说孟春与秋姐的交往，之间虽有利益关系，可他贪念无时不有，居然把后者当自己的女人一样，使得常常夜不归宿，而让梁妹只能独守空房。同时秋姐的胃口可够大，而孟春为了修好、维持与她的关系，必然还要有大量的钞票取悦于她。当然秋姐一般声称那些钱只用在为他办事跑腿的过程中了，然而不管她怎样花费，结果可都要孟春去填空穴。于是孟春在经济上也常吃紧。

这时可也别说孟春不会算经济帐。既然那边有空穴要填，而这边就得穷山取土。于是这个精细男人不由得在几个小钱上倒算计起来。他原本每天能给梁妹20元生活开支，这时要么那钱去向盘审得更加严细，要么逢他自己不在家生活时，他也不顾别人饱饥，干脆就从中克扣或隔三差五地爱给不给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梁妹的状况堪悲可想而知。当然，她也并非没有个性和脾气，只是她的忍耐性比谁都好。她原就在家里忍气吞声，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封建时代的“童养媳”一样，处处受制于人。有时她也想争取自己的自由和权利，并不止一次地和丈夫吵过闹过，但在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中，家庭妇女永远都是处于弱势，她打不过他，斗不过他，男人总是占居上峰，而女人便只有吃亏的份儿。

面对这种情况，梁妹似乎该忍的又得忍了。不过此时她可没有从前那么诚心。她开始想到了一些应对办法。譬如，像孟春不是对每天给她的十元、二十元生活费都要克扣或不给吗？有时即使给了而事后还要盘查帐目的出处，这样梁妹为了应对他，当然也为自己备荒之用，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一套欺瞒办法。譬如今天上菜场实际买了八两肉，回来她便报帐是一斤；当什么地方只花了三元五，而她却绘声绘色说是花了整四元，这样虽然她比以往更艰苦些，可让她无形当中每天也落个二元三元算是藏私了。天长地久聚少成多，她甚至反不愁今后的生计问题，便偶然来个突发事件（如孟春多日不给生活费）都不怕。

有人说女人都是小家器，其实她们也是被逼出来的。尤其像这对夫妻，委实是做丈夫的龌龊卑鄙才导致妻子的私心背离，妻子是被逼无奈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是，当一对夫妻关系竟发展到如此地步，恐怕再想让他们平稳度日而不起暗礁风波，那可真是讽刺了！

果然，人生既已搭台，好戏还在后头。也就在一个看似平常不过的日子里，忽然一次巧遇竟又拉开了新戏台的帷幕。

记得当初梁妹和孟春从相识到组建家庭也就缘于一场巧遇，而今又一场巧遇，恐怕却得换了角色，而内容也将赋予新意。这就像一潭死水，不知谁又投进一颗石子，竟让它重新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