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话说梁妹心烦意乱，猜想丈夫见异思迁，正跟别的女人厮混，既气愤又无奈，准备去抓一个现场。

她也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平心静气，无论遇见什么，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克制。谁怪自己原来就被丈夫瞧不起，自己原就这么低贱啊！想到自己低贱，她不由地又憎恨起这个丈夫，完全是他不给自己以地位，一直都把自己当附属品般无足轻重地看待；可是如今自己也忍耐够了，她很想争取自己的权利。她决定非得要找他去，或许抓他一个柄儿在手，到时便闹起来还占个理儿嘛。

她先打听到秋姐的住址，那是在一个叫财富广场的商业住宅小区，于是遁迹找去。然而，她还没进小区的门岗，却在马路边上发现一家豪华酒店，那墙壁都是用大型钢化玻璃造的，而瞧那透明玻璃墙里面，忽见两个相当熟悉的身影竟然相对而坐，互相斟酒。这可也正是她要找的孟春和秋姐。

于是她先不声张，竟将自己悄悄藏起来。由于里面亮外面暗，她要隐蔽也容易。于是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贴近玻璃墙，眼睛却一直朝里面张望着。

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赃”嘛，这时候她反企望被盯住的俩人能有什么亲昵的表示或越轨的行为，她甚至想能**某个更恶心的镜头也才值了。然而可惜的是，她瞧里面的情景是一清二楚，却始终听不见声音。于是她便在外面一边守望一边揣度和猜疑。

实际上酒店里的那两个人，这回是应秋姐相约来谈一件事情的。孟春原不是想谋求车队队长一职吗，可秋姐扬言可以帮他搞定，但具体操作起来也不是一僦而就。秋姐说，这时不仅各方面要她出面斡旋，而有些关键地方少不了需要花钱去烧香、去求神拜佛，故而钱还是非得要花的。虽然要花钱，然则仍不能抹杀秋姐的功劳，中间这一环离了她仍办不了事。于是为了谢秋姐，孟春每每还得请她去吃喝玩乐。而这一回他们相约来到酒店，孟春还预备着两万元贿赂金藏在一个黑皮夹里，并随时准备捧出让秋姐拿去。这一切当然秋姐也心里有数。

秋姐可是一个惯走江湖的女流，她上身穿蝉翼般薄的扣胸衫，下身穿能露臀肉的超短裙，一边喝酒还一边抽烟。有时为显亲热还挪过位置，就坐在孟春侧面，跷起二郎腿，有意识地透点裙下风光给他看。如果他还木讷地不为所动，这时她就要用穿高跟鞋的脚趾猛踢他腿上，让他不痛不痒了。

那时孟春相陪喝了几盅酒，而眼睛里除了女人的美貌，还有女人的大腿，恐怕不醉也都醉了。而他当然也不承认醉，并充豪放，仍不住地摇晃酒杯说：“来来，秋姐，我陪你再喝一杯。”

秋姐故作姿态仰坐在椅子上，一脸红晕，两眼迷离，又用高跟鞋踢他说：“喝呀，你是男子汉，你总得先干吧。”

孟春语无伦次：“好好，我先干。”

待孟春喝了，可这时秋姐仍未举杯，反而说道：“哎呀，你光顾喝酒，恐怕都忘了来谈正事。现在我可和你谈正点的。喂，原谈好的两万元贿金都带来了吗？”

孟春不由脸膛发红地扬起桌上的皮夹说：“我已带来了。钱可都在里面，一分不少。”

“既带来了，那赶紧捧过来、掏出来吧，你干嘛还掖着藏着似的？”秋姐嗔道。

孟春忙说：“没有啊！我现在全掏给你就是。”

这时，孟春酒醉心明，也怕吃亏上当，忽又怜惜起钱来，接着说：“喂，秋姐，你可知道，在家里我可是个吝啬鬼，若我家老婆多花一分钱都受我管束，而今在你面前却是鬼使神差，有多少我都舍得掏给你。只是这钱夹子里的钱，可是我辛苦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啊！如今全交给你，可也不知你说的那个人真能帮忙吗？”

秋姐反显出不耐烦说：“哎呀，人家是公司老干部，说话绝对算数。又凭我和他的关系，他会不帮我吗？所以，你现在要信不过他，也就是信不过我。可你连我都不信任，那干脆别来求姐帮忙好了。”

孟春忙说：“喂，姐，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嘛，我干嘛不相信姐呢。”

于是孟春不得已拉开黑皮夹，才双手颤魏魏地将两叠厚厚的钞票掏了出来。

话说这时在酒店外面，与他们仅隔一层透明玻璃，有一个人可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可她也误会错了，以为那两叠厚厚的钞票，是孟春在外面嫖娼而向女人支付巨额嫖资呢。由此她恼羞成怒，竟冲进了酒店。

她直接赶到孟春和秋姐面前，用手指着桌上的钞票说：“哎呀，你们真是做得一笔好交易。而我稍有想不通，女人贵贱不同，有的做一回婊子都能卖个好价，而有的服侍男人一辈子，恐怕也从没见到他给她掏这么多钱啊！”

她转身又专指孟春的鼻梁说：“还有像你这样昧了良心的男人，狗眼看人低，拿我比婊子都不如。亏了我做你的妻子，可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地诚心服侍你，可你几曾大方地给过我一回钱吗？我从你那儿得到的，除非是苛刻、吝啬和无情啊！”

这时秋姐莫名其妙说：“也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么个女人来，更不知她在胡说些什么呀！大概你是眼馋你丈夫给了我许多钱，可这都是他自愿的，现在钱还在桌上，不同意仍可让他拿回去呀。”

梁妹见如此说，委实也看那些钱眼红，不由伸手真想拿回来，并说：“确实，我就看不惯他竟给你那么多钱。我就想不通你做婊子反能这么顶钱吗？”

她话音未落，可谁知孟春突然抓住她的手，旋即扇了她一个耳刮子，喝道：“你都说些什么呀！是谁让你拿钱回去的？你这女人真是无聊，跟踪我来到这里且不说，可险些就坏了我一桩大事。你赶快将钱放下，然后立即滚蛋。”

梁妹见孟春竟当着别的女人的面打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绝情绝义，她还能争辩什么呢？此时她只是捂了捂疼痛的脸，也愣了一回神，然后悲愤交加，将钱丢回桌上，哭着跑了出去。

留下来的俩人便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摆出不屑的神情，一个却毕恭毕敬。坐着的显然是秋姐，而站着的孟春只能躬身将那两叠钞票拾起，重又交给了她。她可也有一个红皮夹子，于是拉开一条线，只等着眼前这个男人自动地将钱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