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夜半哭声

第三十四章：夜半哭声

灵兰突然回来了，走到自己的家，这个成为男人媳妇的家，多么亲切眷恋梦想回味……男人在家吧，此刻男人出现在眼前，拥抱一下多甜蜜。或是男人在家熟睡，或是写稿子或是做家务，给一个惊喜，吓一跳，然后抱起来疯狂，使出男人的野性……这一切都是幻想，眼前的景象让灵兰凉了半截。

黄连傻傻的坐在地上，头发凌乱，面目全非。看到灵兰木木的没有表情。眼睛呆滞盯住不放。

灵兰心情陡然沉下来，似乎预感到什么，紧走几步，喊道，黄连，黄连，你怎么了。

黄连没有反应，傻傻的看着。

灵兰急促大喊，黄连黄连，你怎么了，说话啊。

黄连没有反应。灵兰冲进屋子，更加惊骇，指着脸上的血迹气愤地骂道，这是哪个牲口干的。啊，黄连，你说话呀。谁干的。我找他算账去。

黄连感觉到了温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毛巾擦拭结痂的血迹。轻轻的擦，细细的擦，不让有痛苦，不能留下血污，呼出的热气带着温暖，一点一点温暖着被邪恶冷透的心。黄连感觉到了女人手的温度，一股股的温热传递。这是一双勤快的手，做家务缝衣服喂养鸡猪。这是一双包含母爱的手，抱养亲生儿女一天天长大的手。这是一双勤劳的手，帮着种地侍弄庄家的手，这是一双体贴丈夫孝敬公婆的手……

灵兰搀扶黄连起身，躺在了土炕。褪去污迹不堪的脏衣服，烧一锅热水，慢慢擦拭身上的淤青。这些淤青布满全身，尤其是胸口，几乎都成了紫色。这是受到猛烈冲击造成的。灵兰的手哆嗦了。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哗啦啦的落下……

黄连的脸上被滚烫的泪水淋湿，意识开始恢复，睁开眼睛，哇的哭了，灵兰……

灵兰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大声呼喊，你说说，这是……谁……干的，说出来。哇哇……灵兰开始大哭……

黄连伸出大拇指慢吞吞地说，大……

灵兰咬牙说道，我一猜就是大牲口干的，外人不会这么赖。我找他去拼了……

黄连摇摇头，担心灵兰冲动，一旦动手，地龙是个什么东西。既然祸害亲兄弟，一个娘肠子爬出的弟兄都下毒手。你一个外来的女人他也敢下毒手。你打不过他呀。你受伤了孩子们谁养，这个家就塌了。不行万万不行……

灵兰熬了米粥，一勺一勺喂进黄连嘴里。温热的米粥温暖了心窝，心血开始向四肢输部，温暖了全身。黄连的脸色红润，眼睛灵活，可以说第一句话，灵兰，你可也回来了，呜呜……

灵兰感觉到了黄连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从来没有过的急迫。久久这样的抓着，不放松。也从来没有听过的哭声里，感受到了黄连内心的焦虑愤怒，还有对媳妇的深爱。灵兰频频点头，你哭吧，哭出自己心底的苦痛和愤怒。我懂了，你爱我就像你的手深沉有力……

黄连休息了，静养身体和心灵的创伤。

灵兰说了句，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下。没等到黄连说话，已经走出大门。步伐很坚定，有力的踏着大地，发出有力的声响。越过一口大水塘，一座石桥，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沙土浑成的小路。路上遇到了邻居，你到哪里呀，灵兰。

灵兰指指地龙的家，骂道，去找大牲口，大牲口打了黄连。就在我回娘家的空档。这个王八蛋……

遇到几个邻居说的同样的话，灵兰同样的回答。走过几个弯儿，走的是同样的小道。

灵兰站在地龙家的上面一块地里，没见到地龙，可能是在屋子里。灵兰指着地龙的屋子骂道，你个大牲口，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打我的人。

这声音似霹雳闪电，震动村庄的每一户人家。人们纷纷围拢过来。

灵兰的咒骂，传到了地龙的家里。地龙听到了，没有说话。他知道灵兰一定会来，带着怒气，一定讨要说法，给一个公道。然而这些都是自己干的理亏的事，已经无脸回答。只有装聋作哑。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就是胖乎乎的石榴。石榴听到咒骂，一阵心跳，本应该阻止事情发生，自己却是暗中的帮凶。都是女人，自己的行为多么荒唐，多么狠毒，与男人联手作恶。而面对的是地龙的弟弟的媳妇，自己的妯娌，这个女人多么善良，从来没有在村里打架骂人，人人都夸是个好媳妇。进到这家里，给自己多少好处，数都数不清啊。还有脸出去说话吗。不能出去，外面的人群议论纷纷，没脸面啊……

可是，灵兰不断地咒骂。

地龙听到外面的人群议论，有些心虚了。对着灵兰说，你不在家，不知道谁的错。

灵兰大声嚷，我的人我知道，他是一个善良人，从来不和外人打架。肯定是你欺负他了。你看看身上的伤，都是打的，满身的淤青啊。你多狠心啊。你的良心狗吃了。

地龙被羞臊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吭吭哧哧……

灵兰还是不依不饶，吐出心底的怒火。一座火山爆发了……

地龙返身进屋，对石榴使个眼色。石榴心领神会。走出来说道，灵兰，你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进屋子说话。好赖咱们是妯娌。石榴一连说了几遍。

灵兰的心软了。是一个家族，是亲弟兄，是妯娌。那就去问个明白，看看怎么说。是不是狗嘴长出象牙来，是不是满口喷出狗粪……灵兰走进屋子，不客气的坐下。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说吧，你们为什么打我的人。我还指着他过日子啊……

这声音尖刀一般刺进心脏。

地龙的心里哆嗦。石榴的心理哆嗦。

地龙强词夺理，凶相毕露，那是自己装的，谁也没打。

放屁，就是你打的。你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没完。

灵兰再次发怒，就要去撕扯地龙的衣衫。你不说实话，你血口喷人，你黑了心，你不得好死……

石榴见势不妙，再这样下去，不好收场。外人看了笑话。在村里更加丢人。石榴开始说软话，灵兰，你消消气。咱们是一家人。地龙也是一时糊涂，喝了酒管不住性子。你先回去好好做吃的养养就过了，没大事，打不坏，放心吧……

灵兰稍微缓缓，你们说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地龙无言以对，石榴也说不出理由。偷藏矿石的行为不敢明说。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理由塘塞，用花言巧语遮蔽可耻内心。这两口子黑心的掩盖了真相，让亲弟兄忍受一口怨气……

灵兰真的很善良，天真的被一大堆好话软化了心肠。情绪开始平静，没有问出任何结果的情况下，叹着气走出来……一路上，感觉这个村子的风气变了，亲弟兄成为了陌生人。好可怕的事情啊。

灵兰回到家，看看受伤的男人，低声说，还疼吗。

黄连勉强微笑，你没去打架吧。地龙和石榴没动手打你吧。我担心你被打。那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灵兰摇摇头，我就是讨个说法，骂了一顿出出气。要是打我就拼了。可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究竟为什么。

天空黑暗了，灵兰紧挨黄连躺下。

你说说，地龙为什么打你。

我不想说出来。毕竟是弟兄。

你说出来，我会给你出气的。

不，不想让你生气，你还要养育咱们的孩子。这个家没有你就塌了。

你不说我心里难受，看你伤得厉害，必须说出来。我还指着你过日子。

嗨，我给你说吧。是因为地龙偷藏了矿石。我不好意思直接拿出来。给他们留半个脸。只是说分开矿石自己卖。结果地龙就不干了。跑到大队**家，说是答应金矿给他。以后没我的事了。还说以后让谁打也不让我打。我一赌气就回家了。没想到黑夜在熟睡中。地龙突然动手打了我。

你为何不还手。挨牲口的打。

嗨，我的头被打昏了。不知道了。就是醒着，我怎么动手打自己的亲哥哥。我下不了手啊。

石榴没拦着。就让打。

嗨，我觉得石榴和林子都在外面偷听，一旦我动手，两人也就动手了。你看林子看着傻逼，实际是个滑头。我说的话都给地龙学舌。闹得弟兄分裂。

那我明天找地龙这个牲口，讨回说法。给你报仇。打就打骂就骂。豁出去和他们拼了。

不可，毕竟是亲弟兄，我不能学牲口，打自己的一奶同胞。我一心当作家，目的为什么，就是弘扬真善美，揭露假恶丑。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等着瞧吧……

你你也太善良了，哎……

灵兰陪伴黄连睡了，由于劳累睡的很香。可是，在半夜三更，黄连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自己不能控制情绪，疯了一般……灵兰恐惧地劝说，睡吧，有话好好说，我懂你的心，受委屈了。可是你说的，你是一个想当作家的人，弘扬真善美……你再这样就是折磨自己，迟早折磨出病来……黄连大声地啊啊啊，就像是出膛的炮弹，划过夜空，留下灿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