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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仙侠>倾城与尊录>第三十一回 害贤良尽逞假威风 锄奸恶才当真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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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害贤良尽逞假威风 锄奸恶才当真英雄

小说:倾城与尊录 作者:宸阳君 更新时间:2018/7/13 20:21:11

上回说到,邬敬宗眼看碧微道长得了胜,便也下场比试。碧微道长心下很是不快,于是也不答话,拱了拱手,算是听见了。

碧微道长一剑扬起,后又缩至胸前,严阵以待,算是起手式,这也是礼敬了邬敬宗。他方才挑战冯春胜,可是没有起手式,战的很没有身份。邬敬宗心里明白,于是右手张开,他手中宝剑快速转了十多个圈,而后右手一攥,将宝剑反手握住,右手背手而立,左手捻着胡须,捻了几下子,下腰伸出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个个伸直了脖子,都想看看西岭剑派管事的是不是真能中兴西岭,称雄一方。

碧微道长见了,心下道:“你诚心要跟我争这个风头,那我便也跟你争上一争。”于是急奔向前,右手宝剑忙不迭的划着左一道右一道,可他划得实在太快,加上宝剑本身锋芒独特,众人看的不甚清楚,就见是一朵朵白芙蓉一般攻了出去,这一记名唤“冷香国色”,都道建福宫修道的本是内心灵明澄澈之辈,缘何起出这么个名字,委实不像出自他等之手,但是建福宫数百年来皆是文人墨客争相游览之地,遇上几个云游诗人给起名字也是有的。

这一记“冷香国色”使出,果真博得了满堂彩,众人连连惊叹,都道他手上的宝剑已不再是宝剑,却是一杆写意天地的墨笔,画出了一幅幅画卷,而这朵朵芙蓉之后,却需要一滴滴饱满的墨汁来补充,这个墨汁,就是邬敬宗的血。

邬敬宗见了这朵朵芙蓉,却也不为所动。他是西岭剑派不世出的传奇人物,何等样人?更兼深山修炼,早已心如静水,碧微道长的剑芙蓉画的就是再动人,再夺人心魄,也不能让他心乱分毫。于是他当下定睛细看,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也终于看出了端倪,根据剑芙蓉的画法和走势判断出他宝剑攻出的下一招。说来也是巧极,如果对手不是邬敬宗这样的高人,任凭是谁也得避上一避,待到拆了个三十招之后再行破招。寻常人受到世俗渐染较多,难免眼花缭乱,一时间瞧不清楚,这时间若是被碧微道长利用的好,那么三十招之内,一定能拿的住对方的脉门,到时对方还没瞧清楚就已经束手就擒了。

却说碧微道长正自得意,却见邬敬宗在离他不远处躲也不躲,只是仔仔细细地瞧着,心中便有不解:他怎地不躲,反倒瞧了起来?难道他竟想看出个所以然来?怪道,我这一记“冷香国色”让多少高手自叹弗如,凭你一个深山修炼的凡夫俗子,也想着能够破了我的绝技么?想要一“招”成名也是太心急了些,若是老老实实的跟我拆招,我还兴许给你留个台阶下,你这般不通世事,却也怪不得我了。于是心中火起,右手更添了三分力道,长剑划得更快,一步步向邬敬宗逼过去。

他这般表现,在场英雄瞧了个饱,都知碧微道长求胜心切,不再给邬敬宗半点机会,邬敬宗本人却并不知晓,只是提着长剑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眼见碧微道长越来越近,西岭剑派那边的弟子都急得跳了起来,巴巴地看着,各自心头都捏了一把汗,在场的许多女流都捂上了眼睛。觉清、徐明烈、朱罹这等人,却是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听得“砰”地一声,两人交上了手,电光火石之间,两把宝剑发出十几声交响,在场众人这才发现,邬敬宗的身手并不慢,他等哪里知道,邬敬宗并不是被剑芙蓉吓破了胆,他所以一动不动,就是以自己为诱饵,静静端详碧微道长的宝剑,算出他剑芙蓉的下一个着墨点在哪里,待到碧微道长的剑贴近身前,邬敬宗心念电转,早就算出了他后六招的去向,于是迅速提起宝剑,左冲右撞,硬是招招挡在了点子上。碧微道长大惊,心知邬敬宗不好对付。他两个拆了四招,碧微道长越来越奇怪,每每他画的下一个点,邬敬宗都好像知道了,当下剑法微乱,不过他毕竟是一派之长,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知道人外有人,却也没有失了方寸。当下心思,既是被破,多用无益,于是跟着邬敬宗见招拆招,心中很是不平,也没了什么剑芙蓉,但是心下却早已对邬敬宗另眼相看。

邬敬宗眼见剑芙蓉一点点消失,心知得胜有望,于是开始运气,转守为攻。十招之后,他挥了挥宝剑,攻出了十几剑,自是碧微道长全身上下十几处大穴都招呼到了。那剑势实在太强,看似分散的十几招却互为臂助,想要分而化之却是不能,他两人离得太近,碧微道长却又无暇全身而退,只得暗叹一气,硬着头皮去破招,邬敬宗这招用的恰如其分,十分精彩,当下不少人看的十分惊讶。就听青城剑派那里喊道:“这一式‘风雪漫天‘直把他西岭十几年掉落的名头全都挣了回来,若不是我们掌门人破招,只怕也没有谁能胜过邬老头了罢。”这人话虽说的难听,理却说的实在,邬敬宗这一式“风雪漫天”已经把西岭剑派的名头推向了大派之列。这人话音未落,就听四下里一熟悉的老者道:“普天之下,莫非只有你青城剑派的掌门人能够破得此招么?贤侄你这大派的傲慢风气未免也太强了些!”那青城剑派的左容道听了之后,连忙拱手致歉,恭恭敬敬道:“司空叔叔教训的是,今天应朝寺高手云集,怎地是只有小侄才能破招呢?小侄管教无方,教诸位前辈笑话了。”原来那老者是朱罹的师父司空玉璋,朱罹跟他坐的相距十几步,听的也不是太清。又听一人笑道:“真是不看不知道,若是今日白府不来,指不定教谁做了大王!”朱罹望去,说话的正是白铭泽,他白府今天虽然人少,一想到后面有个东凌玄老,众人就不得不让他三分,左容道离他很远,也就当做没听到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金建德、周穆等人虽有心争上一争,但毕竟青城剑派和白府的梁子很深,谁也不敢随意招惹这个麻烦,再加上白铭泽在江湖上口碑一直不好,嘴上厉害也是出了名的,想想也罢,左容道只是狠狠的瞪着白铭泽。南首的曹子英见了师父这招,心想可是比自己的这一招好上太多,也就许下一个心愿,今后一定埋头十年,再不去争抢什么风头,如此这般,或可与师父抬头相见。

紧接着两人又拆了五十招,自是有上有下,难解难分。五十招后,就见邬敬宗隐雪宝剑一出,直取碧微道长的下盘而去,他要碧微道长重心不稳,果不其然,碧微道长猝不及防,后退了三步,邬敬宗瞅准时机,举起宝剑,兀自从地上跃起,凌空向下劈了去,这一剑可是雷霆万钧之力,借着下堕之势,碧微道长眼见不是对手,也就斜身一闪。可是邬敬宗这一招也不慢,碧微道长左腿刚一闪出,便不得不举剑横在头上,这么一挡,也实在挡不住,邬敬宗身材魁梧,力道奇大,碧微道长直被他逼得单膝跪地,只听一声闷响,便是肉身触地那重重一下,好在邬敬宗只想光大西岭,并没有下杀招,碧微道长虽然姿势难看,却也没受什么伤。但是胜负立判,在场众人可是看的分明。邬敬宗的这一式,唤做“千秋雪”,这是他近来悟出的一招,也是西岭剑派“西岭剑法”的新亮点。

邬敬宗就此罢手,眼见得碧微道长败在下风,他也不好恋战,只是收了宝剑,待到入了鞘,满脸涨得通红,怒得“哼”了一声,铩羽而归。

此时哪里有人看得他去?众人的焦点都在邬敬宗这一边,就见邬敬宗傲立当中,脸上自有微笑,持剑背手而立,也是一代高人模样。

当下一片喝彩声,就听唐英风又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剑法虽精,终究不是名门大派,要想坐到这里来,还得熬上几年。”徐明烈听他说的甚是轻蔑,面色不好看起来,轻轻瞥了他一眼,夏英松见状,忙道:“唐老兄说话留神,江山代有才人出,咱们也不好小瞧了人家。”唐英风自知说错了话,转头望向四周。

当下曾相跟着低声道:“看他邬敬宗好不威风!不过这都是雕虫小技,我宸阳宫圣主还没出手呢,西岭剑派又如何,便是青城剑派的来了,咱们也不放在眼里。”他自朱罹神功大成之后,每每对朱罹更生敬意,这次的武林大会,他也对朱罹颇有信心,这是在为宸阳宫打气。游竺鲲却道:“咱们圣主下场是必然的了,只是不必急在一时,且看这边大派尚没有一个出动,咱们圣主是号令北天的大人物,怎么能给他们打头阵?还是等大派见出个分晓来再下场不迟。”朱罹心想确实不急,武林大会向来是在大派中遴选盟主,等到大派中比得差不多了再上方能最佳。

正在此时,朱罹余光瞟到一人下场,看起来是大派这边走出的。朱罹扭头望去,走过去的人一身青衫,再熟悉不过的高挑身材,留着短短的胡须,左腰横胯的宝剑虽没有光芒万丈,却也非比寻常。这人不是别人,恰是青城剑派掌门人左容道。

左容道缓缓走向场中心,邬敬宗回过头来,见是左容道来了,便拱了拱手,这几人在西蜀也是老相识,西蜀的门面,也多半要靠这几人撑着。

左容道微微一笑,也跟着拱手,他双手刚抬到一半,便觉到有什么不对,以极快的手势变化出一掌,运起三分力道,对准来物的方向打了出去,那来物一下子就被打碎了,左容道细看,原来却是一碟素鹅肉,那碟子碎了一地,素鹅肉也跟着灰飞“碟”灭,散落了一地。左容道身上溅了菜油,面色很不好看。

却说他青城剑派的弟子见掌门人出战,都是瞪大了眼睛,一招一式都不想错过,可谁知还没行礼,就遭到这等羞辱,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弟子中有个叫肖隐的,武功也算不错,对他更是忠心耿耿,那肖隐也是年纪轻轻,见到这个情形,当时就跳起来大骂:“是哪家没教养的崽子,敢在青城大爷的头上动土?活得腻味了,想寻死路了,是不是?给我站出来!”他甫一说完,四下里都没动静,过了一会,就见南首的贾进仙抚须大笑,于是众人都跟着乐了起来,都笑他自己没教养,还强说别人,青城剑派这等飞扬跋扈的行事,也难免跟人结下仇怨。

笑过一阵,就见南首中一人走进场来。那人正是点苍掌门郭定楼,这人一立定,众人也都明白了就里:当时宋府比武招亲之事已经传遍江湖,老掌门郭扶星就被左容道气死,这个仇不可谓不深。

左容道见这人来了,也不吃惊,反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郭掌门,只是本座还没跟邬大当家的分出个胜负,这么一来有些唐突罢!”

郭定楼面不改色,道:“左容道,你少废话,我师叔因你而死,你还有脸下场,这才是大大的唐突!”

左容道的脸一沉,道:“郭掌门,本座提醒你,你与本座是个人恩怨,有什么话等到台下再说。今日比武,推举武林盟主,你若没事,就退下罢!”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强忍,克制着自己。

郭定楼怒道:“本座当然是有事找你!”于是举剑刺了过去,单论起来,她还是吴求真的师姐,她的“雪山剑法”当然用的比吴求真更纯熟。她虽是女流,却意志刚强,从小用一个男人名字,一副男人打扮,这次动起手来,也毫不手软。

两人就这么比划了起来,邬敬宗眼见是寻仇的来了,当下也避让到一边。就见应朝寺觉清方丈跟边上的觉凡大师说了些什么,觉凡大师立即起身,前往场**调解,道:“两位且请住手罢,今日是武林大会,你们这般也不是个办法。”这两人斗得正烈,谁也不敢分心说话,两派弟子跟着喊了起来,都吵的不可开交,觉凡大师眼见不行,也退到一边。

郭定楼一记“寒梅胜雪”攻出,左容道看后轻蔑一笑,心道你这一记“寒梅胜雪”虽然胜出吴求真许多,却是用力过猛,剑法不稳,可怜你报仇心切,却也小心别把自己寻了进去。抬手画了一个太极两仪图,将郭定楼攻的几处尽数收在了图中,根据星宿爻卦,一个个将她攻出的寒梅挡了住,推过去的几招,又暗含在这几招守招里,似守实攻。这一式便叫“天师画图”朱罹眼见得,心知左容道潜修这些时日,功力大有长进,实在是不可小觑。

众人这般看着,朱罹瞧得清楚,自思,川滇三大剑派青城、西岭、点苍都已下场,这三大派看似相同,实则区别甚大。比如青城剑派早有莫清泓、王仲坤这类好手,若不是近来屡遭变故,就是西岭、点苍两派加起来也不及万一,因此青城剑派是剑术行家,一招一式都有大家风范。西岭剑派也是早年兴盛,只不过规模一直不大,少有传人,如今全仗邬敬宗撑场面,西岭终年积雪,跟青城山的秀丽自是不同,在风雪中练剑,那是体格最好的,只是剑招没有青城剑派的精妙,武功上还差着几成。点苍虽然也是积雪,但是那边好手太少,又没什么人可以较量,因此武功方面却是弱了,只会些姿势,看起来美了很多,真正打斗起来,那是占下风的。眼下最弱的点苍和最强的青城打了起来,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朱罹这般想着,果然不出三十招,郭定楼就败在左容道剑下。觉凡大师连忙制止,左容道方才停了手,道:“下去罢!”郭定楼折了面子,心知报仇无门,也退了下去。

觉凡大师见郭定楼退了下去,也不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两位继续比武吧。”于是退下,邬敬宗和左容道摆好姿势,准备比武。

于是左容道拱手一声:“请了。”两人便展开身形,横剑当胸。且说左容道手持宝剑当然不是青城秘宝倾城绝剑,而是重新找人锻造的一把宝剑,白府自是不应,便寻了峻岭山庄的老铁匠,历经十天十夜打造出的。名曰“莫首宝剑”,剑身修长,周身刻的凹槽不下二十处,放起血来那是极快的。子莫首是上古剑客,他的宝剑便是这般,这宝剑也跟着带着十分的邪气,不是什么善类。左容道就任掌门之后,青城剑派行事渐渐邪气,在江湖上名声也不甚好,这宝剑倒也是应和了青城剑派 的行事。

左容道上前三步抢去,先是左右划开,而又在剑气中暗暗攻出了三招,这一式名为“丈人问道”。这一招阴险至极,笑里藏刀,左容道近来武功大进,在丈人峰开创了一套剑法,这便是其中的一招,只是青城剑派剑法向来光明正大,都是大道之行,他这么一来,就把青城剑法的一本经给念歪了。虽然威力较之前也有长进,这是因为左容道行事狠辣阴毒,不是光明正大之人,所以他和门下弟子都更适合修炼这种邪功。但是他青城剑派的内功心法,如何能修炼这种武功?须知他内功心法是纯熟正派,加上阴毒狠辣的邪功,这就好比一块干净的土地插上了罂粟花,给染上了不正之风,那如何好了?结果必定是离经叛道、走火入魔了也。只是左容道身在其中,自然瞧不出这“庐山真面目”。

邬敬宗目光灼灼,早就看出了不对,连忙提剑去左边挡那明着的剑招。众人看不明白,寻常人看了,都道他明明可以在中间挡着避开两边的剑招,这一下真真是“舍易求难”,惹来不少非议。只有左容道和众高手见了,一言不发,可心里对邬敬宗反应的评价,却都是好到了极点,左容道也不禁点了点头。

原来他邬敬宗却是何等人?凭借一己之力将西岭剑法钻研到这个地步,他武功虽说不上是天下第一,可他习武对招的心态,却真的是天下第一,没有比他再好的了。他武功不及朱罹等人,也是近来武林中罕有的高手,威震八方的人物。再说东凌玄老、觉清方丈、徐明烈、朱罹这般人物,都已是当世绝顶,百十年来也就这么几个,基本上各安一方,平常又有谁能碰到?邬敬宗,连同左容道一起算上,也便是寻常侠客武师口中的高人了,他们这类人,已是各路武林中的头把交椅,虽在江湖中勉强排得名号,但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他跟左容道过招,寻常人看不明白,那也太过正常了,实在是他们自身武功低微的缘故。这就是很多寻常侠客**高手秘笈,想着一夜成名,苦练几十天就称霸武林,结果练不出正功却反而成了邪魔歪道,抑或经脉尽废,害人害己的原因。

却说邬敬宗斜着挡过了这几剑,心中也对青城剑法萌生敬意,左容道虽不是正功,但是内功心法俱在,攻出的剑招也是漂亮之极。邬敬宗不禁也暗道:“好俊的功夫!”

邬敬宗这般小心翼翼,又跟左容道拆了八十余招,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也是愈战愈勇。邬敬宗小腿一弓,身子向前一探,隐雪宝剑跟着划向左容道的下盘,他这一式跟碧微道长的却是有所不同。彼时碧微道长离他尚有五尺远,可此时左容道离他如此之近,近到莫首宝剑轻轻一划就能攻入他的胸口,此时下探,目的为何呢?他就不怕左容道借势来个倒插柳,将他钉死在地上?就见邬敬宗不但身子下探,右腿竟完全缩了起来,这时左容道宝剑已经倒竖开来。邬敬宗左足这么一使劲,在左容道身下转了起来,这下大出左容道意料,就是想插邬敬宗后背也是不能。紧接着邬敬宗大手一划,那宝剑也跟着反转了上来,左容道这才明白,他的目的不是下盘,而是左容道的小腹。左容道若是没下刚才那一剑,那跑开实在是容易至极,可现在他剑头已下,就完全退不得了。原来邬敬宗刚开始故意卖个破绽给左容道看,别说是左容道,就是一般人缠斗了这许久,瞧见这么个便宜也都想占了,可这一占便着了道儿。左容道堂堂大派掌门,总也不能弃剑溜之,那便只能握紧宝剑,抽出来硬接这一招了。于是他抽出宝剑,硬接那一招,这一切都像是邬敬宗早就安排好的,他只是按着邬敬宗的步骤一步一步走,他运气持剑,可还是给邬敬宗这一招震得半边发麻了好一阵子,心下大骇,连忙退后修整。邬敬宗这一探、而后轻轻一挑,力道没有多少斤重,但却是巧极,这招名叫“白鹭上青天”。一旁坐的西岭新秀曹子英有感而发,赋诗赞之曰:

离绝红尘若许年,玄铁磨剑非等闲。

动静应战高人胆,西岭直比青城肩。

左容道恼羞成怒,他身为青城剑派掌门,自是西蜀第一人,眼下身份地位受到挑战,自然心有不甘。这也难怪,若是莫清泓、**生、王种坤这等人有一个还在,哪里轮得到西岭剑派攻出半招?只可惜青城剑派屡遭变故,老一辈的好手都早早去逝,以左容道的功力,这么比下去也肯定能胜过邬敬宗,只不能完胜,须得在一招半式上占得优势。他朝身后的青城弟子使了个眼色,朱罹方才见他下场,便教身后的几个尊使盯紧了青城剑派的人,若有异动,立刻禀报。

于是左容道继续对阵邬敬宗,几招过后,左容道大喝一声,又开始了进攻。朱罹隐约听到青城剑派那边传来“嗖嗖嗖”三声,声音极轻,就好像几根针飞了出去。他扭头看时,就见游竺鲲早就一个箭步飞了出去,直达场中。

游竺鲲大叫:“住手!”同时一掌拍出,打在了两人中间。几乎与他同时,就听邬敬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宝剑也扔在一边,显是输了。场下一片起哄,也都看不清是什么状况。曹子英见师父倒地未起,暗叫不好,连忙和另一弟子冲上去,架起邬敬宗,搀回了他们这边,所幸邬敬宗神智清醒,暂时没有大碍。

左容道一脸得意,游竺鲲这边开了腔,道:“左掌门这么做,不大合适罢!”

左容道就道:“游尊使,你这样着急,也不大好吧?西岭剑派刚被我打败,你就着急下场。就算是宸阳宫想出手了,也轮不到游尊使跟我比划罢,那你圣教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教你们圣主来!”

游竺鲲笑道:“左掌门,你会错了意。我并不是想跟你比试才出来的,我们宸阳圣主过一会自会来收拾你。我出来叫你,是想说,使暗器伤人赢得比试,不大合适罢!”他这话一出,全场寂然,都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北天宸阳宫尊使说话也是一语千钧,所以众人都想看看他说的是什么暗器。

就听左容道笑道:“那就请游尊使给大伙说说,我左容道用了什么独门暗器算计邬大当家的了?”

游竺鲲道:“刚才我看见青城剑派那边打出了三枚暗器,你是没有用,可你手下的弟子用了,这你赖不掉罢。”于是低头寻找,就见四下的土地上除了脚印和松土、几粒石子什么也没有,游竺鲲眼尖,地上有很多虫子,土地上什么都没长,就是掉了半根银针他也能看见,可地上什么也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暗镖了。

左容道见他语塞,道:“游尊使该不会说我青城弟子拿这几枚石子当做暗器了罢。这几枚石子就是连野鸡也伤不得,再说我青城那边坐了那么多门派,保不齐哪个讨人厌的真扔了石子,也不过是泄愤,寻常比武连鸡蛋都可以扔,扔几个石子又算得了什么?这只能说邬大当家的心态不好,太过紧张,小小的情况都没应付好。”左容道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宝剑,游竺鲲还在思索。

左容道宝剑提到了胸口,跟着就道:“我堂堂一派掌门,不会跟你动手,你还是回去罢。我敬你是宸阳宫的尊使,就不与你计较了,还有没有哪个英雄上来指教的?”

他话音未落,就听南首这边一个老者喊道:“是蜱子!”群雄眼光齐齐望去,游竺鲲跟着看过去,那老者原是鲁东崂山太清宫的玄历老道,这人精通道家医术,会看人医病,邬敬宗回来时,他觉得定有蹊跷,于是跟着过去诊治,切开伤口,才看见肉里有大量的蜱子在吸血。想不到这么一会功夫,蜱子已经深入皮肤。玄历老道喊道:“那石头极锋利,划开口子,石头上的蜱子就钻进去了,要小心那!”玄历老道为人耿直,说的句句在要点上。左容道恼羞成怒,又听见青城剑派那边传来“嗖嗖嗖”的声响,这次听来,却是二三十枚同时发出,这次贴着地面,也没经过舟山宸阳宫这边,各派知道了它的厉害,也都没人敢去接。就见崂山太清宫玄历老道拂尘一挥,身子一挺,飞到半空,转了几圈,使了一招“朝拜东皇”,接下了十六枚石子,将它们甩在一边。四下里还是一片痛苦哀嚎,他一个人能力有限,能接下这么多已属不易。放眼看去,就见平凉府的秦姥姥、点苍派的郭定楼、孙太仪和顾建龄的几个弟子已经中了招,秦姥姥最是危险,她年岁大了,又中了五枚,痛的几乎晕厥。玄历老道见状马上教派中好手分别诊治几人,情况十分危急。南首这边的英雄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把青城剑派上下几代人问候个遍。

金建德、周穆等向来不喜左容道行事,眼下见他这般阴险,都觉青城剑派的颜面丧尽,于是严令手下看管好左容道那一门弟子,一经发现放暗器,严惩不贷。

众人这时想来,方才明白。原来青城弟子打过去的真是石子,是不过上面早就放好了几十只蜱子,你道他怎么黏住蜱子?原来石头上抹了血,蜱子也就老老实实的在石子上面了,待到划破皮肤,就有大量鲜血流出,蜱子借着石头钻进了肉里。可他既然可以这么巧妙的施展毒计,为什么石子上不淬上剧毒,一了百了呢?这毒药大都太过明显,不明显的都是致死的,若是邬敬宗死了,那也太耐人寻味,若是他不死被人发现中毒,就更麻烦,蜱子却很是隐秘。待到蜱子分散到全身,将邬敬宗各个要害皮肤咬破,莫首宝剑的威力也就真正发挥了出来,不起眼的蜱子也就成为莫首宝剑的最好助力,这边破皮放血,那边宝剑不断吸血,一破一引,这样一来,邬敬宗就算武功再高也难敌左容道,那时他点到为止,却不取邬敬宗性命,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胜了这个世外高人。

众人都想到了这里,不禁打了寒噤。左容道也不解释,游竺鲲心想,这法子这么阴毒,左容道也真是阴险小人之最了,我既然下了来,就替圣主先会会他,成与不成,圣主下场都有了准备,这次宸阳宫一定要拿到盟主之位!于是他打定主意,两掌分开,做好了准备。

宸阳宫群雄见了,也都明白,多年的兄弟,都知道游竺鲲是冒死前去为朱罹试探深浅了。左容道若是没被揭穿,还可以留游竺鲲性命,眼下他只有见一个杀一个了,反正在场的也没几个能制的住他。曾相大叫一声,道:“宸阳宫上下保护游尊使安全!”说罢领了他那一队冲了出去,挡在了青城剑派的前面,不教他们再施暗器。朱罹使个眼色,不少人跟了上去。青城剑派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和北天宸阳宫找麻烦。

游竺鲲喝道:“奸诈小人,想和宸阳圣主过招,先过我这一关!”

游竺鲲左手一扬,,就见掌中真气凝聚,待到左容道攻出剑气,一掌便送了出去。圣教这一派,真正的高手向来不用寻常的兵器,全仗一身内力比武。他等自朱罹神功大成之后得到朱罹悉心教导,四位尊使武功已然大进,一点点放弃了原有兵器,改为修炼内功心法和真气。他一个护教尊使,已经和凌空门、太清宫、华严寺的掌门人武功没什么分别。朱罹身为宸阳圣主统领北天,武功之高可想而知。毕竟左容道青城一派不是小派之流,他一己之力能否胜过,还未可知。

两种真气相交,左容道内力深厚自不必说,游竺鲲的跟他比起来,也竟然丝毫不弱。看来杳世神功果不一般,只是朱罹指点这几个月,他手下的一个尊使竟可以跟青城剑派掌门人这样的高手过招。如此说来,当年圣教传说中杳世神功练成者一口气连打十几个一流高手也当然不在话下。他等哪里知道,圣教立教最初以道家为根基,秉承的也是道家武学,可又不拘泥于此。这木日神功和杳世神功,武功越进一层,便需要融会贯通很多旁的东西。圣教看似修炼徒手功夫,实际上刀法剑法枪法棒法样样都得精通。世间万物本是如此,身处其中,总也要触类旁通,不能固步自封,须得在自身领域之外领会更多。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对自身功夫加以改进,也才能越做越强。否则你一心修炼剑法,不去管对手的精妙之处,就算暂时领先,又怎能一帆风顺?就是剑法练的再好,那也只是一家之技。

游竺鲲胸前阴阳之气渐浓,虽有不纯,但威力足够,这么反手一划,一招“仙童探路”打了出去,左容道横剑在前,接起来很是吃力,半个手臂发麻,便知宸阳宫武功上乘,绝不是轻易破得,于是左容道认真起来,心思你既用道家武功为根基,那我便也跟你论论道,于是根据天时地利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八卦,跟游竺鲲兜着圈子,游竺鲲站在了东北角的“震”卦上,左容道瞅准时机,在西南角“巽”字卦上,乘风破雷,直取游竺鲲眉心。游竺鲲粗略一看,知道是他得了利,便跳将起来,这一跳跳的老高,算是歪打正着,左容道的歪风怎么也高不过天雷,游竺鲲这一下,左容道便不知道该怎么借势了。便也跟着跳了过去,两人在半空中缠斗不休。

却说左容道看过游竺鲲这几招内力之后,心下也没了方寸。刚对付走了一个瘟神,却怎地又来了一个?游竺鲲虽然没有邬敬宗那般苦练剑法,修成一方高人,却也是掌管北天多年的一号风云人物。他武功不及邬敬宗,可是内家路数的打法左容道也没什么把握赢他。于是只能咬了咬牙,又起一招,绕着游竺鲲飞了半圈,使出了他那半吊子的“踏空掠影”,这回左容道武功已经大有长进,也不算辱没了青城剑派的名声,绕的既快,又无声无息,那游竺鲲反应也不慢,等他这么一转身,就见迎面袭来一剑,原来左容道这一会功夫,就把转圈拔剑出招这一套完成了。游竺鲲有些惊讶,这一剑正对他胸口,于是他双膝一曲,膝头点着地,脚下一使劲就从下面划了出去。左容道暗暗得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朱罹顿觉不对。就见两人错过的那一刻,游竺鲲用右手出掌,对付左容道的宝剑之力,左容道突然运起左掌,将三枚石子打了过去,众人还没看清楚,朱罹就只身飞了过去,与尊扇一扬,扇走了两枚石子,可是距离太远,两人离得又太近。就见剩下一枚石子朝游竺鲲的胸口飞了去,这一下难免挨上一招,不死也得残废。游竺鲲情急之下,用左手抓住了那枚石子,他知道石头锋利,手法极其的柔,可还是被戳破了皮肤。左容道反应出奇的快,一剑就划到了游竺鲲的左手,他离游竺鲲太近,提不起剑气。然而只那么轻轻的一划,游竺鲲便手上血流如注,不断喷涌。游竺鲲脚下发力,急忙闪开,游竺鲲自知已然中招,急忙使右手点了左臂的穴道。便见不一会,他的左手鲜血已经放的干净,好好的一只手,竟在这电光火石间变成了一只枯手!

朱罹运起内力,抄起了游竺鲲送回宸阳宫这边,曾相不敢看他,游竺鲲自己眼神坚定,一声也没吭,也就晕了过去。

堂堂游尊使,为了替朱罹探路,竟失去了左手,左容道这招实在毒辣。应朝寺觉清大师眼见不好,大声喝止左容道,司空玉璋和唐英风破口大骂左容道,觉凡大师起身上前,欲加制止。

朱罹眼见好兄弟替自己受此折磨,再也忍不住,送回了游竺鲲,一刻也没停歇,应朝寺高僧的言语好似充耳不闻,只是一边奔跑,一边提气。一股巨大的黑烟在他周围迅速凝集,众人看了都觉心头一骇,就见那黑烟而后像一道墨,直奔左容道而去,左容道不及回头做准备,那黑烟太宽,他逃也逃不出,只得出手硬接,身子闪开还不到四寸,就挨了这记早在成都就已经领教过、却厉害的多的“黑云压城”。身子一飞,摔到了一边。

正是:善恶相报,总有定数。既要作恶事,莫怕现世报。毕竟朱罹怎生处置左容道,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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