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归圣教商议起冲突 去舟山登岛排万难

上回说到，朱罹回到圣教，见圣教上下一片忙乱，正待东方鸿宇解释一番。

于是东方鸿宇随之正色道：“本座继任以来，虽得各位鼎力辅佐，然本座毕竟和老圣主有所差距，因此北天众门派见老圣主去逝，多半心有不服，眼下蠢蠢欲动，情势危急。

“基于此，本座便要展示我圣教神威，震慑一下这帮乌合之众，好叫他们乖乖听从本座号令，为我圣教南下出力。

“而今武林，哪家最盛实不好说，但要说哪家的武功最出名，哪家的内功心法最奇特，哪家的掌门人最富传奇，只怕是非东海舟山派莫属了。

“而今，本座便要率领我北天圣教众多高手，去和这个号称‘麒麟仙公’的徐明烈比试比试。待我圣教将他提头而归，便可一战扬名，天下武林势必望风披靡，尽皆折服了。

东方鸿宇提高声音道“命护教尊使朱罹为前头先锋，带领我圣教拿下舟山一派，扬名宇内！此令一出，不得有误！”东方鸿宇语气甚是威严，像是不可违抗一般。他以为方仲临死前特地“关照”朱罹，必然是十分器重朱罹，觉得他有非凡之才，更没准暗中传了他一身好武功。东方鸿宇操劳教中之事，每每到了烦心时，时常会想起方仲的谆谆教导，也就想起了远在中原的朱罹。这次派他做先锋，教他为本教立功，日后号令北天，也就多了个帮手。

不想朱罹迟迟不语，众人这般看着他，他也毫无反应。东方鸿宇见他没有下跪领命，便即笑道：“你放心，本座不但这次让你做先锋，以后圣教出征也少不了你。这功劳嘛，当然也不能少了你的。”

朱罹仍旧不语。

曾相见了，怒道：“朱兄，本教圣主与你说话，封你官位，那是对你的恩典，你怎地不领命谢恩？难道这些年过去了，你便连圣主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朱罹听了，急忙解释道：“圣主明鉴，属下绝没有藐视圣主之意。只是圣主交待的事情，属下心存疑虑，不知道该不该与圣主说明。”

东方鸿宇说道：“你但说无妨。”

朱罹道：“属下以为，此时还需考虑。”

东方鸿宇颇有愠色，冷冷道：“本座准备了半个月，全教上上下下忙活了半天，难道因为你一句话，就此前功尽弃么？”东方鸿宇一直对朱罹敬重有加，才没登时发作。

朱罹道：“属下不敢，只是有些想法，说出来让圣主思虑一番。舟山之行，去与不去还请圣主定夺。”

东方鸿宇道：“说来听听。”

朱罹道：“众所周知，舟山派乃是前明海防演化而来，兵卒精良，自给自足。舟山派掌门人徐明烈更是当今武林泰斗，无论是武功智谋，还是辈分声望，在整个武林当中可是无人能与之比肩。别的不说，就说舟山派本身，不但包括舟山岛一处的麒麟福地，还有舟山岛周边大岛四处水寨，更兼周边四十三处小港，还有无数的小船每日往来巡逻。就算我圣教凭借圣主洪福齐天，指挥得所，夺了舟山水寨，上了舟山岛，找到麒麟福地的所在，也未必能胜过徐明烈。到那时，，，”

“够了！”敖融打断朱罹的话，拱手对东方鸿宇道：“贪生怕死的小贼，你不做先锋便罢，为何在此妖言惑众，颠倒黑白、危言耸听？圣主，我只待您下令，我便将此人打入大牢，以正视听！”敖融此人最富心机，他知道朱罹当众违抗东方鸿宇的命令，已是大不敬，纵然东方鸿宇对他有所忌惮，盛怒也是难免的。不如借此机会除掉朱罹，也少了一个竞争圣主的对手。还可以借此献媚圣主，讨好东方鸿宇。

却见东方鸿宇面不改色，强压怒火，冷冷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他毫不理会敖融的说辞，敖融纵然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也不是朱罹的对手。

朱罹拱手道：“依属下愚见，当然是放弃这次南征的计划。”他这一说，曾相早就红了眼。于是他赶紧跟上：“但若圣主权衡再三，舟山非去不可的话，依属下之见，还是发动北天武林的好手一同前去，这样不但是舟山之行多了一份把握，更可以向全天下显示我圣教北天霸主的身份地位，更可以防止北天败类趁虚偷袭，如此一举三得，圣主英明，望圣主三思。”

游竺鲲道：“不可不可，我堂堂圣教一方霸主，南下舟山还需要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帮忙么？不要说我圣教只率高手出动，就是我圣教全教出动，他们也绝不敢打我们半点主意。再者，圣教对战舟山，一派对一派，本是公平之事；外边若是知道我们叫上北天的乌合之众，就会说我们依仗北天武林势大，欺负弱小一派，如此一来，岂非是大大折了我圣教的颜面？此计绝不可行。”

游竺鲲向来思虑周全，足智多谋，然他也是谄媚之人，见圣主不愿听从朱罹的意见，众尊使也都对朱罹怒目相向，虽知朱罹说的不无道理，但也不敢和朱罹站在一边，与众人作对为难，便替东方鸿宇申斥朱罹。只见东方鸿宇听罢，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牛通寿见圣主微笑，便知游竺鲲所言不差，便跟着帮腔道：“老弟你也将我圣教看得太轻了，此次行动可是圣主亲自率领，加上我们六个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七老八十的老朽呢？纵然他武功再高，咱们人多力量大，也是可以对付的了。”

朱罹见状，连忙下跪，道：“他舟山的‘东海神功’可不是浪得虚名。几个月前龙门剿灭‘瑞鹤二仙’之时，若不是人手比他们多占了优势，又怎么会赢了他两个？弟子尚且厉害如此，何况他们的师父？大敌当前，我们不得不从长计议。”

别人听了，倒也都着实想了想他的这番话语，个人的武功几斤几两，够不够和“麒麟仙公”拼上一场，可实在说不好。偏偏曾相听了，对于此不屑一顾，他这人说话行事向来不经思考，对于后果也没有设想，被朱罹一说，便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于是开口说道：“我说兄弟，你能不能不**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怎知我们七个人打不过他一个？我们‘杳世六子’每人出去走动走动，都够把他吓破胆了，就怕到时候我们占了他的麒麟福地，他连露面都不敢！”

朱罹还想再言，李知兴抢先道：“圣教之事还是要由圣主尊意裁决，我们几个护教尊使，谁也别想干扰圣主的决断！”他嘴上没说朱罹的不是，实际上字字都是针对朱罹发表的不满。众尊使连同东方鸿宇在内都对他的话毕恭毕敬，朱罹在没话说，只好起身，站在一旁，等待东方鸿宇的决定。

东方鸿宇想了良久，仍旧淡淡地道：“命护教尊使朱罹为前头先锋，带领我圣教拿下舟山一派，扬名宇内！此令一出，不得有误！”朱罹无法，只得下跪接令。

三天过后，北天武林霸主东方鸿宇率“杳世六子”以及大批圣教好手，约莫五六百人，浩浩荡荡南下而去，直取舟山麒麟福地。

为掩人耳目，圣教好手分成十数个小队，东方鸿宇特地命人封锁消息，使北天武林毫不知情，他更是率领六位尊使乔装改扮，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不教江湖人士看出半点不对来。

一个月后，东方鸿宇率领众人抵达松江港。有线报说早有小队在此租下快船，恭候圣主驾临，应当是扬州分舵的弟子前来接应。东方鸿宇率众登船，于是百十来艘快船满满当当，依游竺鲲提议，圣教之人尽皆扮作渔民，暗度陈仓，径直向东，直奔舟山岛而去。

却说舟山派雄踞海上，本为前明海防，防范倭国袭击我出海渔民之用。徐明烈乃大明开国神将徐达之后，奉命世代守护渔民百姓。北明亡后，鲁王逃难至此，徐明烈率众出山三百里相迎，此后鲁王势微，不得不南下招兵买马。舟山派没了鲁王侍卫守护，自然不如之前。若是换了以前，别说是圣教，就算是清廷也不敢打舟山一点主意。

这下舟山别无依靠，只得靠自己。好在海防优越，水军精良。这舟山派原分为五大部分，舟山岛自是核心，上有高山，山顶为麒麟福地，徐明烈在彼处长住，运筹海上之事。旁有岱山岛、朱家尖岛、六横岛、金塘岛四岛守护，这四处水寨，互为犄角之势，守御着彼此。

四处水寨周边，却有无数小岛，星罗棋布，蔚为壮观。四处水寨每日派出上百艘渔船来回巡视，声势很是浩大。当地百姓深深爱戴，更将舟山派当做再生父母一般看待。

李知兴提议，将百十来艘小船分为七队，圣主率领二十艘，前锋朱罹率领十五艘，其余尊使一人率领十艘小船。他早年做过总兵，对于布阵排列之事十分熟悉，此事由他安排部署，那是最合适不过。

朱罹带领船队直奔舟山而去，东方鸿宇率队紧随其后，李知兴率队守护在旁，其余四队扮作打渔模样，准备随时上前，攻击四处水寨。

众人行了一会，左首一队船队闪出，也都是渔船大小，只不过用的是上等木材。船首一人按剑问道：“东方圣主一行远道辛苦，夏某不才，忝为岛主，还请众位上我的岱山岛坐一坐！”这便是岱山岛岛主夏英松，对方显是已经对众人身份了如指掌，只见数十条快船前后包抄而来。

东方鸿宇不禁大惊失色，圣教此次行动极是保密，除了六位尊使外无人知晓，怎地这么快走漏了消息？东方鸿宇虽知其中有内奸，但也无心再查，只盼打倒徐明烈，问出个详细来。

当下李知兴拱手朗声道：“多谢夏岛主美意。只是我等此次就是专程前来看望贵老掌门，还望兄弟行个方便。”他言下之意，是想说圣教直取徐明烈性命，并不为难舟山岛以外的舟山派弟子，规劝夏英松早识时务。

夏英松拔剑怒道：“看来你圣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弟兄们，保卫老掌门，跟圣教拼了！”说完仗剑飞身，直冲到圣教的船上来，岱山岛弟子见岛主身先士卒，便齐声呐喊，纷纷使出轻功，跳上圣教打头的小船。舟山弟子常年行走水上，时时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这不经意间竟将轻功参得甚透，因而舟山轻功卓绝，舟山武功路数里面，自然也就多了一分轻巧。圣教北方之士，不服水土；舟山水寨弟子个个骁勇善战，水性极佳。顷刻间便淹死了不少圣教教徒。海上的渔民见了，以为有外寇袭击，尽皆四散奔逃。

曾相见状，第一个不服，大叫一声，使轻功踩过众人肩头，飞至夏英松身前，与之激战开来。

夏英松宝剑锋利，曾相毫不含糊，从圣教教徒手中接过一把朴刀，化用了木日神功徒手功夫的一招“日照彤霞”，就向夏英松砍去。夏英松双足立稳，上身向后猛地一仰，竟不跌倒。曾相将刀头向下，直砍下去，夏英松快上一步，使剑直取曾相胸口，这招名唤“直入虎穴”。却说早年间，舟山老仙公曾编纂几十本武学奇书，保罗数百种江湖兵器的使用要旨，实是江湖名作，后仙公将这几十本书，统一命名为《天下神兵总纲》。因此舟山派的人，使的武功自然是不拘泥一两种兵器，无论拿的什么兵器，照着这《总纲》一找，配合着东海神功的入门功夫，总能展其一家之长，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

两人见一时杀不了对方，便同时弹开，准备再战。舟山武功轻妙之极，令人看了不由得赞叹一番。

东方鸿宇见曾相率队前去，鼓足士气，便传令朱罹带队继续前进。曾相缠斗夏英松船队，众人倒是没了阻拦。

过不多时，只见舟山岛遥遥在望，依稀可见。这时众人右首闪出一支船队，船首站着一个屠夫摸样的人，此人光头赤膊，很是壮实双手提着一把大锤。怒道：“东方小儿休走，金塘岛岛主重病在身，不如教我胡卫提着你的头去看望他！”原来金塘岛岛主唐英风病重，这是金塘岛副岛主胡卫率队守卫着。

却见圣教这边一船队开了出来，挡在东方鸿宇船队前边，让胡卫靠近不得。为首的喊道：“要圣主亲自出手杀你，只怕你还不配！”原来这是护教尊使敖融，他见曾相出手在前，出了风头，他便也不甘人后，要在圣主面前显露一番。

敖融亮出一杆长矛，跳将过去，他见曾相勇猛作战，他便要比曾相还要勇猛一些，主动冲了过去。圣教教徒见尊使出战，莫敢不从，等到再靠近些，便都陆陆续续地跳了过去。

且说那胡卫虽是身形庞大，铁锤沉重，但挥舞起来丝毫不见笨拙，竟也有如年轻侠客荡剑回枫一般，轻盈的很。敖融本想趁他舞锤缓慢之际出长矛攻取要害，看来战胜胡卫并不简单，也可说很难对付。胡卫使大锤用了一招“九鼎之力”，举重若轻，挥来舞去，不时砸向敖融，好在敖融长矛占据长度优势，远远攻了出去。两人这般缠斗了许久，难分胜负。敖融打着打着，头上冷汗直冒，他心知若是一个不小心教他这大铁锤打中了半点，便是骨头粉碎，血肉迸溅。堂堂北天圣教护教尊使竟和一个小小的水寨副岛主打了个难分上下，敖融不禁羞愧难当，感叹舟山武学多奇。

两人缠斗一百余招时，敖融长矛一挺，矛头恰好刺中胡卫右胸，胡卫鲜血直冒，犹自挥舞铁锤不止，竟好像这重伤对他没有半点影响。敖融愣了半晌，就在彼时，一个金塘岛弟子冲过来举刀相迎，敖融眼疾手快，化用了一招“神木接天”正戳中他的心口，那弟子登时殒命，却见胡卫大锤砸来，敖融无奈只得放了长矛，空手躲来躲去。冷不丁一个不防，早被胡卫一锤打中丹田，敖融登时觉得五脏六腑剧烈一震，疼痛难忍。好在他手下一壮士名叫张业，平日里跟随与他很是忠心，武功也是不错的，这时长剑一挑，有如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地拨开了大铁锤，跟那胡卫打斗，这算是救了敖融一命。敖融拔下长矛，继续与胡卫较量。

朱罹领队继续前进，前方一路畅通并无阻拦。朱罹心下奇怪，然仔细勘察周边一遍，却见几处水寨大门紧闭，真的不见有什么水寨弟子。朱罹命方德飞报东方鸿宇，东方鸿宇命令继续前进，朱罹只得继续向前。

行了一会子，只见舟山岛离众人不过两三里远，却见岛边黑压压的一片，再走近时，却看清了，原来是水寨打扮的舟山弟子一齐出动，压了过来。朱罹眼瞧大事不好，急忙回身，想要报告此事，这一回头更是心惊，只见后边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压过来，左右皆是舟山水寨，这便是前后夹击，为了水泄不通。朱罹默然不语，只等东方鸿宇区处，东方鸿宇也是不语，似乎是想等到彼众靠近再下令。

却见前面船首占着两人，一人年纪稍长，只怕比夏英松、胡卫等人大了十余岁，鬓发皆白；另一人年纪很轻，只怕比上夏英松、胡卫等人小了十余岁。两人在一起差了约莫三四十岁，然老的却对小的十分恭敬。小的一字一句道：“吕老岛主，这里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回去报知老掌门。切不可让他们上了麒麟顶，打扰老掌门歇息。”那姓吕的拱手道：“请老掌门放心，我舟山断不可让小辈欺负到头上来！”那小的道：“如此，吕老岛主多加小心。”说罢便闪到众人身后，不见了踪影。

却听得李知兴在身后高声道：“朱罹，你让开，退后保护圣主。你不是他的对手，过来待命。”他两人虽是名分相同，然李知兴辈分太高，在教中的威望无人可比，朱罹不得不听了他的号令，领着方德乘小船退了下来。李知兴乘小船前去。

李知兴待得小船立定，拱手朗声道：“江湖有言，‘舟山四寨，万壑松风’。今生能得再见吕老岛主，知兴荣幸之至。不知你我镇江一别后，是否无恙？”

那老者便是“万壑松风”舟山四大护法岛主之首、朱家尖岛岛主吕英万，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前辈人物。当年李知兴起兵勤王，他便是李知兴的副总兵，这两人在镇江遇到起义军，吕英万竟被乱军冲散，与李知兴失去联系，直至今日，方始相见。那老者面色和蔼可亲，神态安详。他见李知兴拱手，言辞很是恭敬，也跟着拱手高声道：“吕英万何德何能，值得李尊使这般挂怀。我吕英万平生只佩服三个人，这第一，便是你李尊使，镇江一别后，吕某日夜思念，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李尊使。不知李尊使为何执迷不悟，不听我那松弟的劝阻，偏要上这麒麟顶啊？”吕英万言语之中，透出了几分无奈。

李知兴拱手道：“惭愧惭愧，吕老岛主还记得我。实不相瞒，在下当日落难之时，恰逢圣教故老圣主方仲搭救，才有了今天的这般模样。在下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故老圣主临终将圣教托付于我，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年故老圣主的大恩大德，实不敢忘。然今日见到吕兄，却又真是左右为难。”

吕英万道：“既是惭愧，为免尴尬。小弟劝李兄回头是岸，莫不要你我兵戎相见。到那时，便是后悔莫及了。你若回去，小弟别的不说，可保你全身而退，不伤分毫。”

李知兴想了想，道：“多谢吕兄美意。只是小弟不敢忘记故老圣主的大恩，这舟山岛是定要去的了。还望吕兄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网开一面，小弟定当铭记于心，感念吕兄的恩德。”

吕英万道：“莫要再说。你蒙方仲搭救，我当年走后，若不是徐老掌门收留了我，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你我之间，是敌非友，算不上是同室操戈。”

李知兴愣了半晌，道：“那便请吕兄使出你的拿手剑法。而今你我各为其主，也是身不由己。”

与此同时，后边船队接近，为首的四五十岁光景，虽有些年老，却不失当年英俊，威风霸气一分也没少，想必年少之时，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举棍道：“六横岛岛主杨英壑前来领教圣教高招！”原来这便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杨英壑，此人吟诗作对，江浙一带的迁客骚人没有一个是对手。他十几年前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竟是到了舟山派，舟山派这些年实力壮大，实是有目共睹。江湖上只知他持扇君子模样，却不知他还有一套拿手棍法。

圣教这边为防变故，早派朱罹守护圣主。这下牛通寿殿后，自然也就应声出战。牛通寿拱手道：“圣教护教尊使牛通寿前来领教，杨岛主进招罢。”

却说吕英万放出六艘小船，这小船皆是用铁链连在一起，好似当年赤壁的铁索连环一般，小船缓缓到了双方中间，约莫离了四十丈远。吕英万拱手道：“请了。”言罢展开轻功，飞上了小船。他身着紫杉，只见一道影子掠水而至，有如紫电一般，难以捉摸。朱家尖岛弟子见了，纷纷叫好。朱罹见了，心知李知兴所言不虚，他说打不过，朱罹便是真的打不过。

李知兴听罢，终于拱了拱手，闭目微思。而后双目一挑，在船首双足一蹬，贴着水面霎时间便到了那船上。他去时身影有如一道白绫，任谁也看不出究竟到了哪里。等他到时，众人眼前一惊，低头看水，却不见一点水花，却不知他是如何贴着水面，却不踩水，过的这几十丈远。圣教教徒见了，也是纷纷惊叹叫好，朱罹见了，心生佩服，知道李知兴在教内的威望无可撼动，也是名不虚传。

只见吕英万疾步奔来，他右手提剑，剑锋上边映射着耀眼的光芒，他宝剑精钢锻造，旁人莫当其锋。李知兴看他杀气腾腾，心下也是一凛，握住宝剑，拔了出来。李知兴担任圣教护教尊使以来，极少出剑，大部分只靠徒手功夫。圣教教徒见过李知兴出手的就不多，见过他拔剑的，也就更没几个。当下李知兴拔剑迎敌，不但是圣教教徒看得两眼发呆，就连东方鸿宇和朱罹也是为之一振。

吕英万起手一式“金佛降世”，便是舟山独有剑法普陀剑法的起手式。舟山群岛之上，便有那普陀山，这套剑法绵绵长长，颇有以柔克刚之意，徐明烈为了表示对佛法的崇敬，特地潜修十年佛经，创造出这一套剑法。这一式并非杀招，算是礼敬李知兴。李知兴会意，起手便将宝剑指向天空，有如古时祭祀之人舞剑一般，握紧宝剑在胸前划了两个圈子，他使剑博采众家之长，并不拘泥于某一家剑法，这招实是他临阵自创的一招“星月清辉”，但总也哄住了吕英万。吕英万细细思考，也没个结果。

吕英万奔到李知兴眼前，李知兴径自倒下，你待怎地？李知兴左足点地，右足不停在船上滑动，使宝剑挥舞了一圈，剑气四出，吕英万不敢接近。他时这一招，却是要和之前的夏英松双足点地比上一比，这下大长了圣教的士气。吕英万毫不示弱，使麻绳勾住剑柄，向着剑气抛去，他在后面左一提右一拽，操作宝剑对付道道剑气。你道他缘何不用铁链之类的东西控制宝剑？原来他也想炫耀技艺，便故意用了容易被砍断的麻绳，以表明剑气伤害不到他。

且说这边牛通寿见杨英壑快船接近，跳上小船迎战杨英壑。过了几十招后，杨英壑俯身横扫船面，牛通寿拔出宝剑，使出了始皇楼剑法。他见杨英壑俯身，便飞身而起，向下直刺，这一式名曰“天降秦威”。杨英壑连忙起身闪躲，举棍向牛通寿砸去。牛通寿不慌不忙，使剑一挑，将他一根**挑到一边，而后并不收剑，看来他想顺着下落之势将杨英壑从上至下劈开一个大口子。杨英壑一边要收回被拨走的**，一面还要防守，实在难当。急得后退了十几步，战到这里，杨英壑有心乏力，不得不停下来**一阵子。

李知兴荡剑而出，吕英万冲到剑锋前，向后仰去，两人擦身而过，同时向身后刺出一剑，两剑擦着过了去，两人都不愿示弱于彼，所以两人右手都被划伤，使剑的力道也不觉都弱了几分。两人相比，胜负与轻功高低关系极大。他两人垂暮之年，比拼蛮力则体力有限，谁也没有完胜把握。只有倚靠技巧，看谁的功夫最精妙，在内力耗尽之前将对手打倒，才是要旨。这一点，二人心里都很明白。在场的人也都理解。

牛通寿奔了过去，杨英壑使**斜着挡住，他左手握紧，右手一松，**向牛通寿捅去，牛通寿冷不及防，被他打中胸口“上脘穴”，登时觉得胃内翻江倒海，疼痛之极，这招唤作“撞钟式”。也不得不出剑挡格，再难有攻势。杨英壑不愧是穴位高手，牛通寿醉心武学，武艺不低，牛会仙虽愿教他医术，然他毕竟没有兴趣，对医术见解太浅，穴位之事也不甚了解，所以吃了这个大亏。

李知兴左掌向前轻轻一送，一道气浪推向吕英万，这叫“十里烟波”。吕英万一手不敌，只得抛下兵器，双掌齐运，也跟着送出了一波气浪，名为“东海迎风掌”。三掌相对，巨大威力竟将中间两条快船拦腰崩断。这下子，六条快船只剩得四条。中间靠两条大铁链维系着。两人若想接近彼此，须得到对方的两条快船上去比拼。海上风大浪大，一个巨浪打来，两人衣襟尽湿。铁链过于沉重，向下沉去，两人的船都向中间翻去，慢慢沉了。

李知兴、吕英万两人性命如何？圣教到底能否攻进麒麟福地？欲知后事，下文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