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婚礼进行时

走至一楼大厅，便已看到车队缓缓停下，姑姑乘坐的应该是第二辆车，幻影系列的商务用车，朴实无华的藏青色外表中散溢出来的尊贵气息和低调中的浮夸，无不让人心驰神往却又不得不被其昂贵的价格所止步。

老头子眼神里尽是些我读不懂的东西，他看着我认真说：“你小子没个几年也是要往婚姻殿堂里跨的人了，有什么感想吗？”

我眼珠子一转，实际上脑子根本没有动，只是转一圈眼珠不知为何总会给人以认真思考过的感觉，而且这思考的人往往还很聪明。“没什么特别的感慨吧，我主张的是顺其自然，不会对这种事强求太多啦。”

“哈。终身大事你不强求，生活中琐碎的事你却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你可真是跟我当初一模一样啊。”老头子感慨。

“爸，说真话姑姑出嫁了你感觉怎么样？难受？还是满足？”我看着姑姑被新郎从车上抱起，悄声问到。

父亲脸色难看，鼻子中哼出一口气：“自然是开心的。”你姑姑奔半百的人了还没个归宿，今天起她也终于有了个依靠，这是好事！

“话说你好像根本就没见过新郎吧。”我昨天跟姑姑聊天时就察觉到了，自从姑姑前三次谈恋爱失败后她也许就发现了什么，往后要么是婚礼前发个请柬给父亲，要么是婚礼前一天来家里告诉父亲。绝不会让父亲过早知道自己的意中人的存在。

不过父亲好歹是心理学泰斗，在人理处置方面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总能破坏掉姑姑的婚礼，姑姑虽然心里明白，但是碍于父亲兄长的身份一直没办法反抗。

若非爷爷下了死命令，怕是这场婚姻也要被父亲毁了吧。我斜眼看着这个死妹控老爹。古人常说宁拆三座庙，不毁一桩婚。父亲都毁了八桩了，简直是罪大恶极。

看着门口搂着姑姑走进来的新郎，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呐喊叫好者甚多，我也懒得再去跟他们一样嘶喊了，不顾服务生诧异的目光，径自从附近的花盆里取出一束看起来色泽亮丽的，走至新郎面前，微笑看着他抱着的姑姑说：“周华祝姑姑与姑父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喽。”

说完将花献上，也不顾老头子诧异的眼光走回来，见他始终盯着我看，我不禁有些奇怪，问：“怎么了？”

“你在你姑姑结婚当天送康乃馨做什么？”父亲提醒道，“一般来说不都应该送些什么玫瑰吗？你姑姑好歹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你这康乃馨送得就很有灵性了。”

我看着手捧康乃馨的姑姑强颜欢笑，再看看周围众宾客们的尴尬，我微微一笑：“额，我先走一步去会场啦，爸你肯定有话要对姑姑说的吧，我就不到扰你们了，再见...”

说完我便逃也似地冲向电梯，众宾客微笑，大喜的日子里做什么错事都不能把喜气冲淡了，这是规矩。

“咳咳。”父亲咳嗽几声，将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犬子今日情绪激动，倒犯下了荒唐之事，请诸位不必介意啊！晚席定在三十三楼，还请各位给新郎新娘让个位，让他们最后入场，我们不如先一步进场如何？”

父亲话音一落，八部电梯的门同时打开，每扇门左右都有一对双胞胎美女待机，场面气派至极。宾客们大多对此倒是见怪不怪，都是上层圈子的人了，这点场面还是见过的，就算没见过也不能摆出太吃惊的姿态，有损自身形象。

父亲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新郎，目光**裸地停留在新郎的双手上，新郎是个挺有气度的中青年男子，从衣着的细节看他应该是那种会持家又不缺浪漫的男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姑姑的腰和腿上，而且从西装中稍稍裸露出的部分看出他长久地在进行某项运动，身体健康，即便是父亲，在不经过长久的观察前也无法用合适的理由排挤他。

见父亲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新郎再迟钝也该注意到了。他微微一笑：“今天与您是初次见面吧。虽然上午的时候也见过您几次，可是您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厉害人物在，我也不方便冒昧打扰。”新郎谈吐间彬彬有礼，充满了中世纪西方贵族气息，但也内蕴着古东方的谦逊礼让与不正的超脱气息，不管是谁来看，他都可以算得上一个出色的男性。

见父亲的表情依旧冷漠，新郎开始做自我介绍：“鄙人姓高，单名一个成字，非常感谢您愿意将周蓉小姐许配给在下，请放心，我一定会对蓉儿好的。”他说话没有尾音，每一句话都很容易让人相信。

父亲的脸色黑如炭渣，显然心里有口气憋着。他最后看了看被新郎抱在怀里的姑姑，冷哼一声：“你们好自为之，别让我逮到！”说完他拂袖而去，大厅留下的只有新郎新娘以及摄制组的人员了。

高成温和地笑笑，看了看怀里的姑姑：“你哥似乎依旧对你放不下心呢。”

姑姑见到父亲的这般模样也有些难过，她低下头，轻声说：“嗯，这世界上哥哥他永远是最疼我的。”

“真羡慕呐，我们家也有几个兄弟，但是彼此之间都不和睦，我7年前就离开那个家去国外了。”高成也感慨道，姑姑100斤的体重虽说不算太重，但是能面不改色地抱她这么久，高成也远没有那么简单。

“走吧，电梯要下来了。”姑姑轻声说。

高成点头，加快了脚步前进。

我此时正坐在主桌上，主桌没有什么人，男方的家属似乎没有来的样子，而爷爷奶奶也在西川那里不想过来，毕竟他们老一代的人对结这么多次婚的女儿可以说是很不待见的。

独自坐在主桌，周围还不断有半百的老头跟我开开玩笑，可以说很引人注目了。我倒是不介意，反正都是些熟人，说话上只要稍稍注意点，什么事都不会有。倒也和周围几个伯伯聊得挺愉快。

“哗！”不知是聊到哪的时候，忽然会场灯光就暗下来了，看样子婚礼很快就要进行了。我和几个伯伯收起玩心，认真看向舞台，期待着一对新人诞生，众宾客也刹那间停止了喧哗谈论，一个个都正了正领带，端坐于椅子上。

悠扬的音乐响起，并不是传统的婚礼音乐，而是一段钢琴独奏，听声音也不像是从音响设备里放出来的，聚光灯忽然亮起，直指舞台一角，原来是一倩影背对着我们坐下，正一人独奏一曲钢琴曲。

“咦？夏阿姨？”我忽然从演奏者偶然露出的侧颜上辨别出她的身份，正是黎清的妈妈，现在独奏着钢琴曲的她看起来非常炫目，一身束腰血红色长裙，闪亮的水晶鞋不断踩着节奏，十根细长的手指跃动在每一个琴键上，一首奇怪的曲子就钻入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钢琴曲总给人古典的感觉，是最适合抒情的乐器，百搭的乐器之王，独奏的钢琴曲却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单调，大师手中的钢琴独奏更是比混乐更让人充满感触。

夏阿姨不是职业钢琴家，她是国家干部，自然不会像职业钢琴家一样摇头晃脑地弹奏。

裸露出的白皙的双臂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夏阿姨的双臂很漂亮，看得出经过了很细致的锻炼，不会显得太粗也不会太细，指尖轻点琴键传来的悠扬乐曲配上美人倩影，倒是好一副别致的开场呢。

听到最后我都没有听出来这是什么音乐，夏阿姨的这一首钢琴乐是自创的吗？

乐毕，掌声雷动，像我这样完全不知道她演奏的是什么音乐的也大有人在，但是鼓掌的热烈程度却丝毫不减。很奇怪的一首钢琴曲，却不会令人觉得感动，也没有多么美的音色，却不止一次地让我的心脏慢拍。

就在我纠结的同时，这次婚礼的司仪已经在掌声中登场了。他深鞠一躬，向大家表示敬意：“感谢夏女士为我们带来的一首自创的钢琴曲！欸，夏女士请留步。”司仪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居然直接拦住了夏阿姨。

夏阿姨也不是什么势利眼，平静地站在当场，问：“有什么问题吗？”

司仪笑容满面道：“其实可能不止我一个人吧，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今天这大喜的日子里演奏这首音乐？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而且恕我直言，我也算是听过不少钢琴曲了，您的这首曲子却相当奇怪，明明并没有多少的音节变换，可是却让我的心跳都变得很奇怪了。大家也都有这种感受吧？”他环视一圈，发现不少宾客都点着头左右交谈，看来也跟这司仪有相同的疑问。

“这个问题很简单哦。这是我原创的乐曲，而且我专攻过这块领域，这是我的一个半成品而已，出成品我曾经在周国庆先生的婚礼上演奏过，这次是也差不多吧，只是稍加改进了些许罢了。”她说得很轻巧，我却一脸懵。

“我怎么没听老爷子提起过这事？”我向离我不远的龚伯伯问到

“你老头子可不是你印象中的那种简单的老头哦。”龚伯伯认真道，“他其实是个真正的心理学的皇帝，不管是别人的心理还是他自己的他都可以完全掌握了。他做的事我们都看不懂，你今后会逐渐发现你父亲越来越多的不同的地方的。”

“他把这事当做什么了？”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比较好哦。这首钢琴曲可是后面大有故事的哦，不过还没到该知道的时候，等什么时候你父亲亲自告诉你这背后的故事，你也许就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候了。”讲完后，龚伯伯直接闭目养神，也不理我，任凭我自己随意揣度。

“这首钢琴曲背后的故事？”我自语，沉吟了很久，这才无奈放弃思考。

“呦，这不是周华同学吗？”忽然，我旁边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我扭头望去，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色出现了。

额头和后背瞬间冒出冷汗。我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也来了？”

“高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