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思泪梦碎（3）

那天我碰见了她。

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被张岩这种净给她添麻烦的人请过来。我正坐在ktv的沙发上抽着烟，她忽然进来时我手上的烟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

她今天很漂亮。一直以来她都是一副素颜的外表折服全校师生的，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她化上淡妆吧。

妆真的很淡，让人很难看出她和平常素颜时有什么区别。可我默默地注视了她两年，我可以看出她一丝一毫的变化，记得有一次她的下巴沾到了一粒米饭，我整整一天坐立不安，思考着该怎么告诉她才比较合适，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一个姑娘提醒了她。只是看到她当时那有些羞涩的笑颜就可以成为我一整天生活的动力了。

每次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我会认真地期待着分组名单发下来，在组长挑选组员时，我总会在下方的五个空格里填满她的名字，然后立即划掉，再填上我那几个朋友的名字，心底里的失落总是像要控制不住一样反映在我的脸上。

第一次和别人接吻发生在前不久，是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家境不错，身上的香味恰到好处，不会太浓惹人生厌，又不会让你觉得妆太淡，能给人一种“女为悦己者容，她为我而容”的感觉。当初她来我们家时甚至一度迷住了我，我以为我终于能够摆脱那个讨厌的女孩的束缚了，可与这个我追了不短的时间才恋爱的女孩接吻时，我心里却依旧想着的是她。

我看到她来到的时候就立即扭过头去，我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丑吧。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的脚尖，是一双略带高跟的凉鞋，露出的脚趾上涂上了淡淡的指甲油。仅仅只是这样，我却依旧不争气地笑了起来。

“华哥，笑什么呢？”张岩看到我在笑，凑过来问道。

我好久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用略有些调侃的意味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咱们的唐美女能来让我有些想笑罢了。”

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内心几乎被重锤砸碎了一般。明明在心底里已经知道喜欢她，却依旧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姿态。

“呵呵。”张岩锤了锤我的肩，“人家唐美女可是听到你在这里才过来的哦。”

我愣住了，偷偷看了看依旧立在门口的她。

她扭过头去了，根本就没有看向我。

“随便啦，这种事情...”不知为什么，我又低下了头，心脏揪紧，好像被人握在手里一样难受。我讪讪说了一句，“还愣在那里干嘛？进来呗！”

表情恢复到原本那种戏谑的模样。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姗姗走进来，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脑袋直直地盯着点歌屏幕，依旧没有看向我。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招呼大家，又是点歌又是发烟，一时间，整个包厢就弥漫在烟雾中了。

其乐融融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张岩一抬手，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再说话了，包厢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隔壁的包间里一手老掉牙的情歌正在被人用五音不全的歌声唱出来。

我很尴尬地闭上了嘴，眼神看向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那里的她。

“光我们几个唱多没意思啊。”张岩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将麦克风递给她，“难得唐美女赏脸，怎么能不唱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沉默地看着那里，她很久都没有结果麦克风。呼吸加重，我开始用我自己听了都想打自己的声音说：“你就连唱首歌给我听都不愿意？快点啊！随便点一首唱完就走人吧，少在这里丢人了！”

包厢里有十来个人，除了她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做出我最经典的地痞姿态，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们。

“好。我就唱一首。”她忽然说了一句话，声音把不知怎么有些抽泣，“不好意思，我闻到烟味就会很难受，可能唱的不好。”

“没事，没事的，你尽管唱吧。”我没有说话，这句话是张岩说的。

她走向点歌台，手捂着嘴和鼻子。我终于看见了她的侧脸。两眼有些红肿，是因为被烟味呛得流泪了吗？

我盯着她，看着她手指敲击在点歌台的屏幕上。

“我就选这首《恋如歌》吧。”她闭上眼睛，正对着我们，让我再一次看到她的正颜。

她开口了。

曾经的我没有发现，

自己何时与你之间居然有了爱的红线，

只是每天对自己的衣服开始挑挑拣拣，

开始注意面对你我该用什么样的脸。

曾以为樱花树下发生的才纯洁的爱恋，

忽视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第一次的心跳加速究竟发生在什么时间？

答案其实就在我心里面。

说不出口的不只是谎言，

从未说过的话也并不需要去翻词典，

我想说的一直藏在心里却不敢发现。

终于来到了那一天，

心上的人就在眼前，

为什么不敢抬起头让他看到我的脸？

是我太丑还是怕被他讨厌？

恋如歌,歌未变，为什么你的身影已不见？

是永恒终消逝于时间？

还是我们彼此的距离太远？

......

喂！为什么你要点这么一首歌？为什么我已经放下你却要再次提起？为什么你能唱得这么好听？为什么...你的歌让我这么难受？

“我去厕所抽根烟。”她还在唱歌，我则猛然站起从桌上拿了一包烟冲出门外。

重重的关门声终于让我跳动困难的心脏振作起来。

啪！点上一根香烟，我这是最近第一次将烟全部吸入肺里。爆炸一样的充斥感传到脑海中。我重重地咳出来，咳得泪都止不住流淌下来。

“先生你没事吧？”一个服务员关切地走过来。

我随手抄起一个放在小便池上的烟灰缸丢过去。“你别过来！”我的声音怎么成了这样？

背后有点凉，我不由伸手摸了一下，刚刚烟灰缸的口朝上，我丢的时候好像里面的水和被泡软的烟头全部都倒在了我的身上。我看了看旁边的镜子里。只有一个双目瞪圆，整个头和脖子都赤红一片的少年。两眼的泪珠还在不断地往外涌。

“哈哈哈！”我干脆坐在地上，“这幅狼狈的样子！哈哈，你周华也有今天啊！”

我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又放声大笑，一旁的服务员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来也不是。

“你把烟灰缸放回去吧，地你再拖一下。其他的你别管。”我从裤子口袋掏出钱包，扔了一张百元的钞票在地上，“这是小费，算是给你道个歉，我刚刚情绪不太好。”

“唔！”我忍不住吐了些什么出来，今天稍微喝了点酒居然就醉成这副德行，我摇摇头：“真是好棒的一天啊！”

之后的事我就记不得了。当时醉醺醺的，醒来时就已经躺在我家床上了。

老头子正坐在我这半年来一直坐的椅子上研究自己的东西，见我坐了起来，淡淡道：“醒了？再躺一会吧，你昨天醉的不成样子，是服务员把你送过来的。”

是这样啊，我不由有点小失落，不过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失落，转瞬即逝。“抱歉啊爸，昨天给你丢人了。”

“没事，相比昨天的样子，你之前的那个状态才更让我担心呢。”他目光没有离开自己的资料，只是这么平静地说了一句。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他不由回过头来。

我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唉。这小子。”他摇了摇头，继续伏案做起他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