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思泪梦碎（1）

世界上最纯洁的爱恋是什么样的？

纯洁的少女和阳光的大男孩？还是可人的学姐和弱弱的小学弟？亦或是霸道总裁与平凡的新人？又或者更多更多的设定。恋爱啊，总是那么令人神往却又令人迷茫。

我与她天生就是两类人。

初中起我们就已经认识了，初中时的她很耀眼，可以在整个中学部，六个年级五千多师生面前置地铿锵地说话，可以在校长阴云密布的脸前大声说出自己对学校的意见。

下课时围在她周围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都用着崇拜的眼光看着她，考完试后学霸们之间可以一起去对答案，最后再跑到她那里确认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她总是全年级第一。

她并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死板的女生，她多才多艺，可以将钢琴弹得让我们这种不懂音律的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她耀眼的光简直可以把整个世界照亮，她能够将温柔分给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能沉醉在她的光芒下。见过她的人一生中最难忘的人名单上一定有她的位置。

我很讨厌她，她的光芒让我感到刺眼，她的温柔让我恶心的想吐。

我组建了一个渣联盟。不知道为什么要组建，不懂得我当初又是怎么组建起这个组织的。我在学校附近的一栋不高的大楼里找到了一个没有人来的地方，除了保安定期的巡查外，这里空无一人。我渐渐将之称作秘密基地，成了我所创建的小组织的领地。

组织的人数很多，我们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只是放纵自己，只是在下课时想要掩着嘴打哈欠然后说我们晚上该怎么玩。我们这样的人从未把自己放在学生的立场上，我们抱怨着为什么要去学数学，要去学外语。

翻墙，逃课，抽烟，违反校纪的事我们做起来如同家常便饭。每周一早上开大会时受批评的学生是我们，宣读处分决定时我们这群人会没心没肺地大笑，受处分的人会编出一个夸张的理由来向我们证明他被抓住的原因。

下课时，偶尔在过道上我会碰到她，我的周围是一群穿着怪异人，高声地说着无聊的笑话，讲讲荤段子，谈谈放学去哪里玩。她的周围永远不会缺评学监优的好学生，他们隔着厚厚的镜片向女孩问着问题，夸赞着女孩。

互相经过时我们不会有什么动作，可一旦两群人擦肩而过，离开几步时，我会忍不住回头看着她的笑脸，我会不自觉地闻着空气中她走过时飘散着的香味，并不是变态的那种闻气味方式，真的只是...浅浅地一嗅罢了。

我不断地给她添麻烦，加重她的工作量，有一次她被训导主任骂了，原因是我们太过放肆，上课时打牌被训导主任发现了。训导主任看到我们打牌，根本没有理会我们，只是在窗口那里喊她出去。

那是她第一次一言不发地听着老师批评她，我贴在窗边看着她低下头委屈地不断摆弄放在她身后的手，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嘿嘿，她也有今天啊。”说话的事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生。

“真是大快人心啊！”我笑着说道。

当天晚上训导主任的车胎被戳破了，犯人很聪明地避开了摄像头。第二天学校严重警告着学生，说着学校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监控将一切都拍下来了，现在去认错还来得及。

那天早操我躲在厕所里抽烟没去。

我很清楚自己与她的差距，我在初一认识她，但想见，相知，相识，相爱，这恋爱四步走，我只做到了第一步。或许可以说两步，四步中我的这一半条件全部达成，她...或许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吧。

正是青春期，男生女生之间开始有了爱恋之情。我们的中学并不是很差，在古京能排上前十吧，班上谈恋爱的人比比皆是。初二建立起的那个男生俱乐部渐渐地成了情侣高产地，不知何时起，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小情侣来我发现的那处小基地卿卿我我。

等到我将目光短暂地从她身上转移到自己的身边时，我居然发现我一手组建的小组织渐渐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地。我出奇地没有发火，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哀伤。我平静地离开，在我将目光一直聚焦在她身上时，这个地方已经有了新的首领。他比我强壮，比我热血比我懂得处世之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我的身边渐渐没了朋友的存在。

孤单？不，我从没有觉得孤单，恋爱就是这样的。更准确的来说，暗恋就是这样的，当我的眼里只有一个她时，生命中其他的一切就不显得重要了，甚至连我自己都变得不重要了。

形单影只？在身边没了朋友环绕后不久我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过去我会躲在人群中间，以所谓朋友们的身子做掩体，悄悄地观察她。此时我的身边好空旷，空旷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她。我讪讪地收回了两年没有变过的目光，马上就是中考了，听说她的志愿是高中部，我如今的成绩距离那条线有着很大的距离，即便头脑很好，我也依旧开始学习了。

呵呵，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我交作业时课代表那惊诧的眼神，还有过去的那些朋友们的微妙的表情，甚至是老师都在上课时不由多看了我几眼，因为我居然掏出本子和笔开始认真听课记笔记了。

我开心吗？人们常说低谷后就是人生新的开始，我为什么却开心不起来？我不再迟到，不再翘课，不再往娱乐城、网吧跑，我开始通宵补习过去拉下的课程，我开始克服困倦，开始逼迫自己去远离过去的那种生活。

我不再迟到，可以看到早上初升的太阳，可以感受到早晨郎朗读书后嘴唇的干涩，可以感受到清晨还有些冷的空气包裹着皮肤，可以看到形形色色为生活而努力，早出晚归的人们，可以踩着草坪上昨夜凝成的露水去教室。

我这么的努力，为什么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我问过我的父亲，看着照片问着我的母亲。父亲的回答很残酷，他是个心理学家。“你原来是为了快乐而读书的？呵呵，我劝你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去选择一门你自己喜欢的专业会更有效。”

至于母亲，她怎么回答的？她并没有回答，我问的所有问题她都没有回答，没办法回答。

我开始重新焕发生机，枯燥的课本在一段时间里压迫着我的心。若是仅仅得到如老师的表扬，同学的异样的眼神这般无聊的回报，我还不如趁早放弃呢。我开始进入人生中的最低谷。

这次低谷没有持续多久，准确来说只有一天。

那是我拼命学习的那一段时间里考的试。我发挥了我当时所有的热度去做那张试卷。

我得了97分，满分100，分数很高，平时的那些学霸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没人说我是作弊的，最后一排有一个监考老师，我附近的座位上都是曾经的朋友们，他们可以帮我很多，当然考试是例外的。

我不认识什么学习特别好的人，没办法做出任何作弊的行为。

97分是很高的分数，但真正令我走出人生低谷的，真正让整个班级震惊的却不是因为这个。

97分，是全年级前二十，是一个值得骄傲的成绩，换做其他人或许享受到了这样的荣誉会激动到忘乎所以，更加努力的读书吧。

我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我那一天突然考了个所有人震惊的高分。我以为我会欢笑，我以为我会故作深沉实则暗地里虚荣心爆棚，我以为我会在一群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分数，我以为...她会看我一眼。

我考得这么好，你总该看我一眼了吧，你总该正眼看我了吧？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想法就是这么幼稚，呵呵，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可笑，我居然会为了一个正眼而像个傻瓜一样努力。

但她没有看我，即便我考出了这么高的分数她也没有看过我。

我很伤心？很愤怒？想要揪起她的衣领让她不得不看着我？

我做不到啊！并非软弱，更不是因为我已经开始一心向学，不关心其他的事情了。

她只考了90分出头。很不甘心，我拿到了班级的第一名却非常不甘心，我的努力原来就这样白费了？因为我开始努力了所以你就故意考了不高的分数让我体验一把从未有过的第一的感觉？

高处不胜寒？很对，我此刻的心简直被冻住了。

跳动啊！跳动啊！

拼命在心中呐喊，心跳渐渐恢复平稳，可是那股寒意则从我的心脏转移到了我的眼睛里。

我第二次看到她低着头的样子，是因为我站在讲台上而她没有抬头吗？还是她只想把荣誉给我而依旧不愿意去正眼看我？

我第一次恨上一个人，恨到眼睛都开始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