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车祸

“轰轰轰！”一辆纯黑色的机车穿行在公路上，仔细看才会发现不少后期低品质喷漆的痕迹。

这辆摩托是我和阿威两人花一个暑假的时间打工攒钱买下的。作为进口高级机车，这台机车的原价可不是我们可以支付得起的。阿威是土生土长的少川人士，由于中州市是国内最大的外来务工人员工作地，少川又是国内最大的务工人员来源地，所以倒也颇有些门路。

这辆哈雷，fat boy原价在二十万夏币以上，因为多次车身磨损所以车主将之低价卖给了飞燕车行，飞燕车行的老板又是跟阿威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所以就简单上漆后承诺三万卖给我们。

我们的暑假过得很充实，有了一个小小的理想，做任何事都会充满干劲。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谈大理想往往会迷失方向，一个凑齐三万元的目标让我们有了前进的动力，却也将我们两个人难住了。

虽然我们的造型打造的一个比一个靓，可是我们也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一般来说像我和阿威这样的大学生一个暑假赚个一万就已经是财神保佑了，可有了目标后，我们一个负责传单，销售这类兼职，一个负责外卖，快递这样的兼职。超乎想象，短短两月三万块就已经赚到手了。

此时我正坐在阿威后面，享受着路上不多的行人投来的目光。车子刚到手不到半个月，现在正是八月末，中州的太阳辣的让我分不清楚方向，而且这见鬼的头盔更是让我的头享受了一次免费汗蒸。

半个月前的打工生活都没有这么艰苦吧！我不由有些无力，咸咸的汗珠不断流入我的眼睛，该死的，我那1.20cm的眼睫毛都阻挡不住汗水的侵入了吗？

比起我，我觉得阿威的处境更加糟糕。原本就被炽热的太阳炙烤着，我又由于车子没有任何扶的地方而不得不抱住他的腰，是的，如果不想被甩飞或是握住温度超过80度的钢管的话，阿威的后腰是唯一的选择。

汗水交织，我只能这么说。阿威好死不死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下颈出一条分割黑白的线都由于汗水而模糊。

实在是失策，昨天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原本被宿舍空调冻了一晚上，刚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温暖，这才刚走不久我们两个的短袖就全部都湿了，若是没料错的话，我的短裤前面应该也是湿的，阿威的屁股那一块应该也是湿的吧。

好在我的学校离中大并不远，只要开得快一点，三五分钟就到了。我如此安慰着自己。

说不远其实是真的，我们大学到中大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可是毕竟是直线距离，中大的四个校门中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只有北门，我们学校则在中大南边，驾驶着这辆摩托车，我们实际要走仅十五公里的路。

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那就是由于中大仅仅只有北门对外开放，所以靠近中大的道路一向堵成墙。

我早该想到应该骑自行车来的！

在摩托车上，我如此抱怨着。没有丝毫意外，我们被堵在了路上。将近中大的返校和报到时期，无论是记者还是新生家长，还有无数海内外的历届毕业生及其家长都会来到中大。

我看着前面的车甚至已经熄火了，看着目力所及之处纹丝不动的车队，干脆地摘下了头盔。拍了拍阿威的肩膀，我喊道：“阿威，把头盔摘了吧。”

“干啥咧？”阿威大着舌头说了一句。我没有在意用力地用手扇了扇风。

见阿威久久没动，而且他的双腿都在不自然地抖动，我终于意识到他有可能中暑了。直接摘下他的头盔，只见他脸颊通红，眼珠不自觉地向上翻。这...应该是中暑的反应吧。

我见四周并没有行人，所有车窗尽皆紧闭，一咬牙，将双腿伸直，确保够得着地面，使得车辆保持平稳，随后将手中的两个头盔猛地往阿威脸上拍去。

砰。沉闷的一声之后，阿威头往前一点，随后清醒过来，问出了世界上最难回答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将两个头盔藏在身后，平静地对他说：“你刚刚差点就中暑了，我把你的头盔摘了，给你扇扇风，掐了掐人中，你才醒过来。”

连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阿威自然看不出什么。他眼神中透露出感激之色，随后张嘴说：“这天...嘶，握槽我脸怎么这么痛？”

我已经提前想好说辞，右手猛烈地给他扇风，随后慢慢道：“刚刚我取下你的头盔时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只能用力拔出来，可能蹭到你的脸了吧。”

阿威将信将疑，弯腰照了照后视镜，发现脸确实又红又肿，顿时信了大半，不过他还是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脸怎么会肿？华仔，不会是你打我脸了吧。”

我倒也早有应对，扇风的右手逐渐停下，睁大双眼，看着满脸是汗的阿威，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情感：“阿威，你怀疑我？握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罢罢，就当救了条白眼狼好了。”

阿威仔细看着我的脸，看到我脸上密集的汗珠，甚至看到我方才憋气导致的微红的脸颊，这才认真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华仔，刚刚是兄弟我错怪你了，可我这脸怎么会肿呢？”打消对我的怀疑，他重新看了看后视镜上自己的脸颊。

“应该是因为热胀冷缩的原理吧，由于天气太热，你的脸肿起来了，也难怪我拔你头盔时那么困难呢。”我临时编了一个谎，若是一般人肯定是不信的，可阿威就是个不懂装懂的典范，打肿脸充胖子的最好案例，他还是信了。

见他一句话不说，我的心里反倒有点小慌张，连忙强行转移话题。“阿威，你看看我们能不能走人行道过去，刚好人行道还有行道树勉强遮着太阳。”

“麻淡，有道理。”刚巧护栏中间有一段通道，距离我们只有一个车位的距离，而前面一辆车是mini，车身窄，阿威勉强开过去，随后一个原地甩尾，直接开过了非机动车道，上了人行道。

“我发现华仔你真是个人才！”阿威惬意地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驰骋着，原本速度不超过10km/h，现在也勉强到30上下了。

“阿威你就不能开慢点？”虽然是一段直道，也看不到任何人，我还是有些害怕，这万一撞上个老人...估摸着我们就该上电视了。

“嘿嘿，我看一下时间哦。”阿威笑着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麻淡，戴上了二愣子的机械表，太阳闪得看不到...”

我则紧绷神经看着前面，忽然，我看到了前面有坨狗屎。现在的铲屎官咋这么懒...默默地诅咒了一句，我大声说：“前面绕一下...”毕竟是才到手的车，我还是满珍惜的。

“啥？”阿威原本在看手表，听到我突然说话，顿时神经一紧，连手臂都开始颤抖了，原本就有些中暑，此时更是几乎使不上一点力。车身开始左倾，眼看就要以20km/h的速度跌在地上了。

“树树树！”祸不单行，我看着前面的一棵行道树离我们也越来越近，顿时心都要碎了，在地上擦一下还好，找飞燕车行的老板黑狗就好了，若是撞上树，损坏了什么零件...那大二的那些泡妞计划就要无限期延时了。

见阿威双手都僵住了，我把心一横，双腿夹紧车身，身体右倾，腰部猛地发力，常年的打架本事此时算是派上用场，我居然生生把车给別正了。不过由于手臂不够长，一波力气用尽，新一波力气还没用上。车把向左，车身朝右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摔出去。

在车子就要倒地的前一秒，我眼疾手快地拉上阿威，身子借着惯性飞向人行道右侧的草坪。

砰。哈雷摩托没有丝毫悬念的摔在地上，在地上划出一道半米长的黑印。我则一手拉着阿威，一手抓着两个头盔，看着大地飞速地逼近我的脸。

这摔一下就疼了！我念头一起，松开右手的两个头盔，手臂猛地一转，带动整个身子微微一侧，背部着地是不可能的了，可至少右臂着地会比脸着地好上很多。

砰！真是一次完美的落地！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埋怨的眼神看着一脸尴尬的阿威，手一撑地，欲要站起，嘴上说着：“真是丢死人了。”

阿威满脸无辜地看着我：“还不是华仔你先吓我的...”

“还有理了？嘶——”我正要训斥几句，忽然感到右腿一阵入骨的疼痛，低头一看，腿骨没有问题。缓缓卷起短裤，我看着一大片深紫色的淤青，咧嘴笑了起来。

地上散落着两个头盔，我暗叹有得必有失。阿威连忙将我的裤腿完全卷上去，仔细看了很久，甚至不顾我的反对，愣是重重按了按我腿上的於伤，疼得我脸上的汗更密了。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和经脉，只是单纯的肉伤。”阿威松了口气。

我笑骂道：“本来还好，给你这么按了几下，感觉整条腿都要废了！”

“小伙子，用不用去医院啊。”出了事故，近些的车主都下来了，出于社会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倒是不少人善意地伸出援手。

我看着堵得密不透风的队伍，连忙摆摆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强挤出笑容：“没事，我马上跟朋友坐摩托去小诊所看看，骨头没断，就是淤青！”

“哎呦，小伙子够壮的啊。可以，那你们先走吧，别耽误了，夏天最容易感染了。”几人很快说了几句就回到车里，这么热的天真是难为他们为了看个热闹特地下车了。

“走吧。”我对阿威说。

“去哪？”阿威茫然地问，若不是先前做了亏心事我肯定会质问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傻子啊，当然是借着这个机会混进中大的医院啊，这下也不怕被拦下了。”我轻巧地说，说完还甩了甩头后面的小**。

“华仔你是真的有才！”阿威竖起大拇指，扶着我坐上摩托，平稳地向前开去。

摩托车渐渐远去，而先前车祸附近的一辆高级轿车里，一双失神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摩托车远去的方向。

女孩的口中喃喃道：“是...阿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