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帮他喷一层墨

事实证明，占便宜这种事情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当然，人工智能机器人也不会有便宜不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托克和五号、六号的年龄来计算，常国宝和弓自珍喊他们“叔叔”，也未见得就吃亏了。

单单托克，就足以做他俩的祖宗了，只不过年龄并不仅仅是女性的隐私，常国宝他们也不知道托克到底有多少岁了。

高女士被准大学生和机器人逗得合不拢嘴，但是嘴唇绝对会将牙齿盖住，她哪怕笑得十分开心了，仪态都保持着优雅二字。

接下来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一老两小坐下聊天，常国宝和弓自珍的校园生活勾起了老人对自己青葱岁月的回忆。

“女士，需要为您准备午餐吗？”五号忽然来了书房。

常国宝一抬头，发现通过窗户已经看不到太阳了。

愉快的闲聊使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刚刚坐下时也就九点多的样子。

“哦，不用了，谢谢你们！”高女士笑着冲五号摆摆手：“倒是你们两位小伙子，想要吃点什么吗？”

常国宝和弓自珍一起摇头：“不用了，我们带他们回去复命。”

五号撇撇嘴，他的金属嘴唇有够灵活！

“那好吧，和你们聊天很开心。”高女士伸出右手，虽然手上的皮肤已经松弛，但看得出来，保湿的护肤品使用很及时，并不会显得粗糙干燥。

常国宝和弓自珍相当不自在，他们并不习惯与人握手，特别是很有仪式感地握手。

道别之后，两人两机器离开。

“五号，我能也和你握握手吗？”

车上，弓自珍有点放开了，他对机器人相当感兴趣。

五号竟然还能做出耸肩的动作，常国宝已经相信他们确实是一种被称为“人工智能”的智慧生命了，就像人被称为“人类”一样。

弓自珍则因为还不熟悉临终事务所，并没有轻信五号的说法，他只是觉得，一名可以研发出具备如此强大功能的机器人的科学家，竟然隐居在一个街头的小小“事务所”中，必定有着“惊天动地”的因由！

比如他正在遭受敌对国家的追杀，或者他正策划着用机器人统治人类的大阴谋……

好吧，其实每个中学生都可以为“大片儿”导演做顾问的。

五号满足了弓自珍握手的小愿望，不过弓小弟并没有就此结束。

“五号，你们有正式的名字吗？”

“五号这个名字就很正式。”

“这在我看来更像**名，说真的，你们的制造者应该给你们起点酷炫的，比如武器大师、无极剑圣……”

五号像是在看傻子，但或许是为了自己不再遭受折磨，立刻打断道：“我只觉得尴尬，小伙子。”

不玩游戏的常国宝一脸震惊，小舅子的想象力果然丰富，但他的逻辑思维能力怎么也不差呢？

按理说感性思维和逻辑思维不是该非此即彼吗？

这时六号突然插话：“其实保洁大师还不错，每样保洁工具我们都有。”

“六号，你可以不说话的！”五号的脸不会变颜色，但常国宝在心里已经帮他喷了一层墨……

不爱说话的六号无视了不说话的选项：“我的观点很有建设性，我们每次出任务，几乎都是保洁，你做过其它事情吗？反正我没有。”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们最重要的使命是使客人开心，让他们在生命告一段落前享受快乐的心情，这里面保洁只是顺带的，陪他们聊聊天、帮他们做一些他们难以做到的事情，才是更有效的方法！”

五号从驾驶座一百八十度大转身，脑袋从座椅侧面伸出来，望着六号就是一通说教。

六号也看着他，在安静中沉默了几秒，突然道：“我不喜欢说话！”

五号像咸鱼一样扭回去，把自己重重摔在椅背上。

弓小弟瞬间笑喷。

“没关系的五号，我们跟你们一起嘛，以后陪客人聊天的事情我们来！”常国宝安慰道。

“呵，豪言壮语不要说得太早。”五号略带嘲讽：“你只见到了高女士，怕是没见过有些人。”

“生物老迈之后，体能急剧减弱，很多人就会遵从生物本能，为了减缓生命的流逝，他们会不断减少不必要的动作。”

“这些动作从运动开始，发展到后面就会出现思维混乱、不讲卫生，甚至随地大小便。”

“高女士的家里除了高处，她已经无能为力的地方，别的都很干净，你们没有在她的家里闻到异味吧？”

常国宝和弓自珍摇头，但是五号的话已经引起了常国宝近乎于无的回忆，他的祖父祖母去世前，似乎就能与五号的说法相对应。

老人鲜少能够保持思维清晰到临终的，特别是那些有几样老年病，但整体来说身体还算不错，死亡原因为脏器衰竭的老人。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他们的衣服、用具和房间里，总是会有一股萦绕不去的异味。

儿女照看细致的，异味就小一些，儿女没用处的，异味就会非常大。

常坦荡兄弟两个，大哥到外地从政，他则留在老家做了一名公交司机，很大原因就是为了方便在家照顾老人。

所以常国宝的祖父祖母在临去逝前并没有遭受什么太大的痛苦，这也造成了常国宝对于人类衰老的认知很浅薄。

人老之后，很多事情已经不由自主，他们保持不了自身的卫生，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做不到。

有些老人晚年甚至会有失禁现象，如果无儿无女，可想而知他们必定处于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特别是老人不能频繁洗澡，一来容易着凉，二来保护皮肤的分泌物不足，对老人来说相当危险。

再加上需要换洗的衣物和床上用品更是数量巨大，对于年轻人或许没什么，但老年人光是把洗干净的从洗衣机里提出来、晾上，就很困难。

五号讲述了许多曾经的例子，他和六号有一次按照地址找上门去，看到的甚至是满屋粪便，老人躺在床上已经过世。

“等等，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他家在哪里的？”弓自珍突然发觉了漏洞，死去的老人怎么到事务所去？

与弓自珍同坐后排的六号扭头看看他，似乎在无声地发笑。

小朋友，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们都能见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