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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激恨

小说:明尘梦 作者:寻梦生 更新时间:2018/5/26 13:15:18

林老汉被一掌掴得头昏眼花,一推之下往旁跄踉侧身。

一旁就是成大重,成大重早就嫌林老汉碍事。见林老汉倒来,他个头矮,一跳而起一掌打在林老汉后脑。

林老汉再也立不住,“咚”地扑倒在地,成大重还不解气,抬腿就踢。

“恶人,不许打我祖父。”稚嫩的女声叫道。

眼见林老汉被打堕地,林小妹从后冲至,捏住成大重的两臂衣袖就往后就拖,倒拖着他步步连退。

成大器双手反背,倒退中使不上力,林小妹干惯了粗活,手上倒有些力气,一时之间他竟挣不脱。

“小丫头捣什么乱,起开。”伍二娘拽住林小妹长辫一扯。

林小妹面显痛色,却咬紧牙不喊痛,她松开手,被伍二娘拉扯近身。林小妹发狠一转身,抓住伍二娘的左手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啊、啊。”伍二娘吃痛大叫,一掌拍出。

“啪”的脆响,重重地打在林小妹侧脸,稚嫩的脸庞立时现出清晰地红指印。

林小妹被打后仍不松口,咬得更重,直要将伍二娘臂肉咬下。

”撒口。“伍二娘“啪啪”又是两掌打下,直打得林小妹面颊泛青,林小妹面额一抽,仍不松口。

伍二娘怒极,抬手往头顶一抽,银光一闪戳向林小妹。

“呲”那一声极其细微,银光从林小妹的太阳穴**,直没至尾。

林小妹神情一僵,嘴一张松开,眼鼻耳口刹时涌血,她目光呆滞地一扭头,随即眼神涣散,“砰”得沉沉地倒入地面。

事情发生得极快,此时沈曲正被成大器一推连连后退,刚及站稳,便看到伍二娘手持发簪刺死林小妹,惊得他手足冰冷。

“快走,快走。”林老汉颤颤巍巍爬起,连连摆手,催促沈曲快快逃离。

沈曲一脸惊愕看着后面,木然未动,林老汉猛然转身。

“小妹”目睹惨状,林老汉撕心裂肺地大叫。

“还小妹命来。”林老汉步履蹒跚,几近癫狂地扑向伍二娘。

“畜生,我与你们拼了。”林三子捧着一大碗热粥进来,一切发生太快,目睹林小妹被杀,他却不及救援。

林三子脸色铁青,挥手连碗将粥泼向云老头等人,合身扑上。

先前云老头并不急着动手,看见成大器被踹中裤裆,成大重被林小妹所制,犹自笑眯眯地,有些幸灾乐祸。旋即伍二娘杀死林小妹,林老汉不要命的扑来,才变了脸色。眼见林三子热粥泼来,急忙躲开。

“找死。“热粥撒下,郭碌闪避不及,泼到脸上衣上,烫得肝火大冒,他不退反进,对着扑向伍二娘的林老汉心窝猛力一脚踢出。

“噗”一脚正中,林老汉吃不住,面色顿变作猪肝色,噔噔连退,“哇”地呕出一口血来,仰天就倒,后脑“当”地磕到地面。

哗然脆响,粥碗坠地四裂。林老汉双目圆瞪,口鼻鲜血狂涌,他机械地举起右手,竖起食指指向伍二娘。

“砰”然一响,一人倒飞出棚,郑老六同样被泼湿前胸,怒气汹汹的飞起一脚将林三子踢了出去。

林三子年轻体壮,落地甩头爬起,一眼看到了倒地不起、竖指不倒的林老汉。

“祖父,啊…”林三子怒目含泪,一把抱起身旁滚烫的火炉,吼叫着冲进棚子,炉内火焰燃烧正旺,映着林三子面目皆赤,犹如火神怒降。

林三子咆哮着朝着六人猛然抛出火炉,炉中赤红燃烧的火炭飞撒射向六人。

云老头六人大惊失色,疾退翻倒桌面顶起。

林三子狂吼着疯狂转身外奔:“祖父、小妹,我为您们报仇。”

他将犹自惊愕的沈曲一把推出去,没好气地吼道:“走。”

沈曲赫然看到,林三子双臂皮肉焦黑。

林三子似乎毫无痛觉,嘶吼着一把扯倒左面支撑竹竿,左边苇席哗然塌落,他随即冲至右侧,拉倒右面竹竿,右侧苇席也即刻塌落,倾刻间棚子倒塌。

火星冒出,火炭点着苇席。苇席之下传出嘶吼与尖叫,伴随着阵阵桌凳踢踫。

林三子是抱了同归于尽之心,兄妹二人性情皆刚烈不屈,面对凶悍之徒,也绝不退缩。

沈曲意外地沉静下来,头脑出奇地清醒。林老汉一家三口因为他遭受厄运,落得身死家破,他却像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了。

他心如刀割,出离愤怒。深知云老头六人非自身能敌,林三子也是不能。

他不是莽撞之人,不能徒劳送死。他转身跑出,仇恨的种子深种心底。暗暗发誓日后誓要铲除赶脚帮,将云老头六人及其同伙,统统杀个干净。

跑出数十步,突听得身后轰然一响,一股火焰冲起,苇席燃烧。

一道人影从中飞出,“砰”然砸落,一动不动,半身焦黑,却能瞧出那身农人衣衫,正是林三子。

苇席未着火之处哗然分开,“哇哇”嚎叫相继跃出六人,落地踉跄,四人焦发黑脸,二人一瘸一拐。那火势极快,苇席贴地燃烧,燃过之处赫然现出林老汉竖立上指的手指,老人躯体已淹没在黑灰之中。

沈曲心如刀割,一时触动赠予几钱银子,却换来了林老汉祖孙三人舍命相护。他狂奔而去,愤恨填塞胸臆,焚灭了怯懦的根茎,化作仇恨的烈焰,熊熊燃烧。这一刻,他抛却了恐惧,却理智未失,深明敌我实力悬殊,此仇日后必报。

身后传来喝叫,云老头等人已经看到了他。

云老头咆哮大叫:“成大器、成大重哥俩快快捉他回来。莫让到嘴的鸭子飞了,郭碌,你也去。“

成大器抬腿追来,满头满脸黑灰簌簌而下。

“郑老六,“云老头怒气冲冲,”我与伍二娘着了道跑不快,你把那耍阴的小杂碎也扔到火里。呸,老东西不识好歹,一把火全给老子烧了,他娘的,哎哟。”

沈曲奋力狂奔,他本跑出不远,等成大器三人拼力追来,顷刻间就拉近了许多。

他目光一扫,看到来时穿过的树林,林子之后是座大山。

他没有半分犹豫,鼓足了力气一头扎入林中,不顾棘刺森然跑出林子,已是衣破见血。

林子尽头是道深沟,深沟之后是一条蜿蜒的入山道口。听得后方成大器呼号着追近,他屈身一倒。骨碌碌滚入沟中,晃头爬起,跌跌撞撞地往山中跑去。

“站住,再逃老子弄死你。”成大器叫着当先喝着跑出树林,成大重、郭碌二人大喊着跟在后面。

沈曲奔入山道,只听得后面“嗵嗵”响,成三器三人跳下沟。

他拼了命地逃窜山中,耳畔呼呼风响,眼前景象似清未清。他终于气喘吁吁伏着身,胸口如填堵大石般透不过气来,回首看去,成大器等人竟然没有追上来。

环顾当前,两侧山岩夹峙,置身其间地势宽大,野草及踝,石子乱布。却有不少数围大树,当此时节,叶落枝秃。

他无力再跑,努力攀上一株大树中段,趴伏在树干眼望着来路,极力压抑着**。

片刻功夫,便传来了粗重的脚步,伴随着成大器的叫骂:“他娘的狗彘跑哪去了,你俩、俩分头去找,见着大声招呼,不信能飞、飞了。”

“那小子不会武、武功,还不是手到擒来,拿住了再招呼也不、不迟、。”成大重不以为然。

“他、他岂能乖乖地让你捉,莫没拿住,又让他溜、溜了。”成大器气道。

“省得。”成大重随口应了,“我、我往此处去寻。”

“我往左、左去。”那是郭碌,“拿、拿住了非揍、揍他个死、死去活来,气死我了。”

三人气喘吁吁,一路追来也是累得够呛。

二人脚步远去,一人朝这方走来,越来越近。

沈曲神经紧绷,窥眼望出,不远处一个人影张望着走来。

等人走近显出身形,看出是那身材矮小的成大重。此人先前一番话说得极满,过来架势却显得小心谨慎。

沈曲掩身树干之后,成大重往这头一望却未能瞧见。

成大重目光扫来扫去,走到了沈曲藏身的树下。一站定仔细四下查看,打量一圈未见人,他摇了摇头,头一扬向上瞧来。

沈曲缩身在上,距地不过七八尺高,距离如此近,只要仔细一看,定能看清所在。

沈曲心一横,一眯眼,看准成大重的位置,沉身扑下。

成大重刚好昂起头,忽见骤然降下一物,“啊“地惊叫,浑忘了躲开,实也不及躲来。

“轰”然一震,二人堕地。即使隔着肉垫,沈曲仍震得全身发麻,头皮发木,颤抖着手指顺手抓起一块石子,手臂紧绷朝着身下砸落,一下连一下,“咚咚”作响。左胸突得一紧,伴随着轻微的金属刮划声。他未加理会,连续猛击而下。

不知砸了多少下,他力竭停手。定睛一瞧,成大重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一动不动,已是没了生气。

看着身下尸体,他出奇地平静,毫无恶心畏惧之感。他直起身,低头看向胸口,胸前破洞。

成大重右肘支地,掌中握刃,刃尖上抵。他垂死反抗,举刃刺向了沈曲的胸口,刺破了冬衣。脑下一滩污血,落地时便已磕中了后脑,难怪来不及哀嚎一声,否则沈曲怎能轻易得手。

沈曲摸向胸口,那处揣着四四方方的铜质锦盒。先前的金属**声便是刃尖刮划锦盒发出的,那只锦盒救了他。

成大重拳头攥得极紧,沈曲费力地夺下短刃,撑起身来,侧耳听到脚步急沓,有人快速跑来,一番动静已惊动了他人。

他转身向深处跑去,他有自知之明,正面交锋不能匹敌,唯有避之一途。大步前奔,“噗”地一脚踩空,身躯急堕,他双手乱挥,凭空抓持。

“叮”地一响,短刃刺入地面,手臂一颤,却是稳住了下坠之势。瞧不见身下情景,他双脚乱蹬,悬空向前抵住实处。

手拉脚蹬,用尽了浑身力气费力地爬上地面,只见短刃牢牢割在石缝中,回首下探,倒抽一口凉气,暗呼侥幸。下面是一丈来深的陷阱,底下插满了削尖的圆木,直落而下定然刺成满身窟窿,瞧来像是猎户捕兽所置。

他忽地计上心头,翻身而起,手下麻利地折枝拨草重新掩盖陷阱。凝神再听,来人步伐急促,听来只有一人。

脚步渐近,沈曲咕噜躺倒在陷阱后方,短刃埋压身下,如死人般一动不动。

来人奔入林中,稍显谨慎地脚下一缓,四下一打量了才往内里走。

“大重?”才走几步,来人望见成大重身形,疯奔上前。

来人正是成大器,走近乍见成大重面目全非的模样,“咚”然跪倒。

“大重、大重。”成大器嘶声嚎叫,成大重自然再也听不到。

成大器怒眼泪奔:“出来,给老子出来,老子要杀了你…”

他转眼间就瞧见了前方一动不动的沈曲,怒不可遏地一跃而起,嘶吼而奔:“老子将你碎尸万断。”

成大器步子迈得疾急,每一步都用足了力气,恨不得拿住沈曲踏得粉碎,挫骨扬灰。

距离很短,转瞬就到,他一个纵身就往沈曲身前落去。正中那口陷阱,他眼中只有沈曲,完全没有留意到陷阱上粗劣的掩饰,等到脚下一空已是不及。

“咔嚓”压断了树枝,他身子直往下坠,顿时慌张乱抓,钢刀没握得稳,直接脱手掉落。

此人倒有几分本事,全身堕没之际,一掌及时搭住沿口,使劲向上一撑,已是冒出了头部。

突地一块大石自上砸来,他侧头一缩,那石自耳旁擦过,轰轰滚入阱底。成大器骇然之间力道一窒,身子向下一落。

惊慌之间他不忘另一手也搭住阱口,故技重施再度上撑,忽地右掌剧痛。

沈曲在上持刃刺穿成大器手掌,随手一拨,顿时血涌而出。

“呀…”成大器惨叫,右掌耷落,如此一来,左手单掌支撑不足,往下又是一沉。

眼见头顶又砸下一块大石,他大叫一声,忍痛右掌上伸勉力搭出阱口,昂身上挺,不躲不闪迎石而上只求撑出陷阱。那石”嘣“地撞在额角,他瞬时头发晕,却双手力道不失死死按在阱口,就待一鼓作气撑跃上去,蓦地左掌剧痛一生,钝物锤中整个手背,刹那左臂电闪麻木,再也把按不住地力道一泄,受伤的右手独掌难撑,即刻脱手堕下。

“哗哗隆隆”大大小小的石子从上撒落,不断打中成大器,即便他丝毫无伤,也根本拨不过来。

“突突突…“连声,他顿然躺身挺起,身悬半空,全身钻心般痛,脑子顿是一清。

“咯、咯…”他勉力地偏头,艳红之液沿着嘴角涎下。胸腹间冒出几个木桩的尖头。那些阱底倒立的尖木穿透了身躯,直将他刺作了窟窿,鲜血汩汩直冒,顺着木桩下淌。

上头石子仍在不停落下打在他的身上。他已是进气多、出气少,血口大张,却是有口难言。鲜血糊满面,一对赤红的双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向上一看,“噗”地一响,又一块不算大的石子砸在胸口,成大器头一偏,即刻挺了尸。

沈曲往下瞧来,瞧清了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成大器,一跌坐倒,粗喘不止。

几乎让成大器脱出,还好此人身手平平。亏得最先赶来的是成大器,成大器、成大重哥俩兄弟情深,关心则乱,急怒之下就中了陷阱。沈曲应变也快,充分利用了满地石块,又以刀刺石砸废了成大器双手,才没令局势反转。否则一旦让成大器脱身出来,必然遭受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敢松懈,细听无声。难道附近的郭碌一无所闻?动静非小,岂有侥幸。

不对,他警惕站起,紧握短刃,戒备十足地四下张望。

“咯咯咯…”放浪的笑声突兀而起,沈曲急转身。

伍二娘笑眯眯地从数丈外树后转出,伸指一捋发垂款款走来。她行来之姿略有些跛,腿脚有伤却毫不影响她卖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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