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卫道者

玉虚峰是昆仑境第一峰，说是第一不仅因为它最高，实际上昆仑境每座山峰都如一把利剑直插在云层之上，但唯有玉虚最是气势非凡，常年仙气环绕，早晚霞光四起，不时还能看到各种奇禽异灵出没其中，山中布有用天外奇石雕成的上古阐教十二金仙巨型石像，从空中看去，一阵风后若隐若现在参天的树丛里。这些石像自建造起就默默地等待着有朝一日能为玉虚峰的防御法阵提供灵力。

在这堪称昆仑第一要地的玉虚峰峰顶却没有任何房屋建筑，只有一杂草丛生的小山洞，洞口上方没有牌匾，仅用利剑在粗糙的岩壁上刻有“问天”两个潦草古字，简朴至极，却是最重要的所在，因为常年在其中闭关修炼的就是昆仑十二真人。

破败的小山洞前却有一个可容百人的大平台，像是用巨剑一剑削成的，异常平整，平台中心也刻着两个巨大的古字：“证道”。

证道台上还有十二座两人高的无字石碑，环绕四周而立。

此刻，这些石碑都泛着淡淡的各色光芒，其中一座发出声音：“你确定有必要把杏黄旗布置到人间界？”

有一人立在石碑群中心，正是夏明的师父萧无尘，此刻他换了一身长袍，一派仙风道骨。

他转身面向发出声音的石碑应道：“是的，杏黄旗虽然对我教关系重大，但根据妖族的反应来看，此刻隐藏在洛安的，是一件比杏黄旗更有意义的密宝。”

萧无尘说得斩钉截铁，四周的石碑顿时沉默了。

片刻后，又一个声音响起：“不过，耶律夏明是否不妥，毕竟他的修为不属本教，真实实力究竟如何，让人担忧啊。”

“小徒夏明虽然道行不深，但他在我的安排下深入人间界多年，对洛安又最了解，何况我还派了我门下大弟子秦楚汉去接应他，有这二人，我再多加留意，想是不会出错的。”萧无尘接道。

“既然你把秦楚汉调到洛安，那我没有疑问了。”这位真人看来是表示同意了。

萧无尘还来不及谢过，又一块石碑传音道：“不是我等怀疑你门下的实力，实在是耶律夏明习的外教法决，未经考验相信连你都不知其深浅。你那大弟子虽修炼的是我派正宗，奈何又常年周游各国......我等心里很没有底啊。”另一个石碑说道。

萧无尘转身说道：“可是以我昆仑如今的窘境，各位师尊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吗？”，他的声音渐渐严肃起来：“待到天哭术一断，妖族秘宝现世再不是秘密，妖族势必大举涌来洛安，搞不好还会引来......以我昆仑目前的状况不管和哪一方开战都无力应对啊。”

萧无尘虽然话未说完，但十二真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十二座石碑一起变得沉默起来，片刻后，一个声音说道：“唉，想我等连年衰落真是有辱上古各位祖师的威名，如今事急从权，我们几个老东西不是不懂，只是杏黄旗是能借调整个昆仑境山河灵力的重器，若落于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这样，尘矶你的计划不变，再加派玉阳真人的弟子去协助夏明，若遇万一也能更有把握。”

“玉阳尊上的弟子？不知这位师兄是谁？”萧无尘问道，说话间神态依然恭敬而严肃。

“是我的小弟子景洪，说起来也算你这一辈的小师弟了”，玉阳真人的石碑泛着淡淡黄光发出声音：“景洪虽然年幼，但道行已然不低，当初我收他就是因为他的符咒天资堪称千年一遇，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他去协助夏明和秦楚汉，事情就更稳妥了。”

萧无尘拜谢道：“如此更好，那尘矶就去着手安排了。”

待十二座石碑相继黯淡下来后，萧无尘也起身离开了玉虚峰，不过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鄙夷：“哼！看来对我很不放心啊，硬要派个娃娃来盯哨。”

......

洛安市第二人民医院，苏妍睁开疲惫的眼睛，朦胧中看到一个大脑袋在面前晃动，活像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正盯着她流口水，她尖叫一声，双手就使劲一推。

“嗷…”浑身缠满白布的刘文昌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发自肺腑的哀嚎倒是和怪物差不多。

苏妍回过神来，环视四周才发现现在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苏…苏妍，你力气还真大。”刘文昌刚才一下牵动了好几处伤口，疼得咧着嘴说道。

“我们这是怎么到医院了？”苏妍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你傻了？旭哥昏倒后我叫局里的兄弟来把我们接到医院的，没想到你一休息就睡着了，比我这个伤员还能睡…”刘文昌一开口就喋喋不休。

苏妍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是在医生检查后就睡着了，回忆起三人在小巷里和怪物那场打斗，心里还怕得慌。“对了，刘警官呢？”她想起昏倒的刘旭。

“你问旭哥啊？他昏倒后一直就没醒，不过医生检查过了，说他没事儿。”刘文昌道：“以旭哥的战斗力，这点儿伤简直就是毛毛雨啊。”

刘文昌这么一说，苏妍回忆起刘旭和怪物拼命时像变了个人的样子，问道：“我觉得刘警官好像很不一般啊，后来和怪物撕斗的时候好像比那个怪物还厉害几分。”

“哈，以前旭哥飙起来，可是不管多危机的场面都能镇住！”刘文昌有点儿得意的说：“苏妍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说说吧。”

他本来就以为苏妍和刘旭之间有什么，于是便想着告诉未来嫂子一些在他看来旭哥的“光辉历史”。

“其实旭哥他刚到局里报道的时候，看着文文弱弱的，一打听，家里又有钱。你知道，像我们局里，这样的富家公子爷是最受排挤的。我在当时就最看他不顺眼，虽然也知道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总觉得他是买通了关系来混日子的绣花针头，大伙儿也没少给他麻烦，要不是聂队总罩着他，早把他整跑几回了…”

“但有好几次事情之后，大家都改变了对旭哥的看法。”刘文昌开始回忆起来：“有一次，黑社会和义堂闹事，新来的巡警兄弟以为是小事儿，就只叫了一个警车来支援，去的车里就有旭哥。没想到他们一到现场，哗啦啦从几个方向就聚了好几百人。旭哥他们就被层层围在中间，好死不死的还都没带枪。当时几个兄弟就想咱们再好的本事也干不了几百人啊，说几句软话先溜了，这个帐以后再算。

可咱旭哥多硬啊，偏要把肇事的全部带走。另外几个兄弟当时就急了，可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啊，总不能我们警察当场自己唱反调吧，以后还怎么混，大不了就交待在这儿了，还能评个英雄模范。和义堂那伙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们都是些亡命徒，仗着几十倍的人数就和旭哥他们干了起来。

这一开打，那自然是瞬间就被那群混混打垮了，对方人数太多，基本上就没有我们还手的余地。谁知道，根据后来站外围的小混混口供，在他以为完全把我们打趴下的时候，一个和义堂的打手从人群里惨叫着飞了出来，没错，就是飞出来的，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是旭哥发飙了啊，后来的目击者包括躺地上的兄弟都说那简直不是人，一拳干倒一个，一腿就能踢倒一排，一身肌肉硬得居然根本无视混混手里的砍刀。

打到后来，站外面的混混看得腿都软了，当场吓尿的有好几个。

就这样，几百号黑社会分子愣是被旭哥一个人给震住了，有好些连逃跑都忘了。等我们特警的人马赶到清理现场，发现严重骨折的就有好几十人。

旭哥是一战成名啊，局里一向有崇拜强者的风气，所以从此再没有人小瞧他，甚至到过现场的兄弟都对他充满敬畏。加上他做事严谨认真，做人又大公无私，大伙对他都很服，他也渐渐成了局里除聂队之外最有声望的人”。

苏妍听完想想难怪刘旭官阶不高，那些警察却对他都有些敬畏，问道：“那他为什么会那么厉害，会武功吗？”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厉害的武功，完全超越人体极限了。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传旭哥是练了祖传的硬气功，好多人还想拜他为师呢。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我和聂队知道…”刘文昌说道这儿得意地看着苏妍。

苏妍没好气的说：“你都提到这儿了，就别卖关子了吧。”

“嘿嘿，旭哥不喜欢别人议论他，不过你是自家人，我想他不会在意的。”刘文昌笑着说道：“原来旭哥那本事是与生具来的，据说他家里的其他人还比他厉害得多呢。”

苏妍没注意到刘文昌对她的用词，认真听他继续说着，“旭哥曾说过，他们家族是个什么卫道者世家，传承了几千年。”刘文昌一副神秘的样子，“几千年！难怪他们家那么有钱…”

苏妍明显对卫道者家族的兴趣要大过刘旭家的钱，她打断刘文昌问道：“这个卫…卫道者家族是什么？”

“说是什么捍卫天道的家族，自古以来每一代的任务就是肃清一切有违天道的事物，听上去挺玄，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干什么，不过一听就是干大事的，难怪从没见过他亲戚。旭哥也是跟家里不和，才跑到警察局上班的，不然早和家里人一起去拯救银河系了，不过来做警察拯救一下洛安也不错…”刘文昌说到这里语气有些调侃。

捍卫天道？苏妍突然想起夏明提到的巫族，难道刘旭的家族和夏明他们有什么关系？苏妍想着刘旭那些不可思议的表现，觉得他们肯定有什么联系。

她正要详细问问刘文昌，突然病房的门推开了，聂卫国风尘仆仆的快步走进来。

他一进病房，有些急切地对正要打招呼的苏妍说：“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先看这个。”说完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调到本地频道。

“记者也赶到事发的大楼，找到了附近的居民”，只见电视上一个女记者把话筒递给一位淋着雨接受采访的热心大爷。“我滴天喔，这莫大的房子，一哈就燃起了，雨都淋不熄噢，我还在对门子喝茶的嘛，吓死背时喔…”。镜头逐渐转向忙着救火的街道，只见有一栋楼整个烧得只剩下一堆焦炭了…

苏妍越看越眼熟，那条街，那栋楼，那不就是自己这几天住的小旅馆吗？

“火大得连这几天的小雨都灭不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聂卫国对她说道：“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有一些内情对公众保密了。”

聂卫国停顿了一下：“火灾发生后，这栋楼里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他看着苏妍的眼神越来越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并且，火扑灭后，现场报告整栋楼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这不是普通的火灾，是怪物干的。”刘文昌说道。

聂卫国对他说道：“看现场迹象很有可能啊，但是怪物把人杀光后为什么还要烧楼？”

“毁尸灭迹！”刘文昌果断的说。

“我们之前遇到的怪兽事件有这样干的吗？”

刘文昌和苏妍回忆起每一次的怪物确实都没有打扫战场的习惯。

“如果幕后是人做的，”聂卫国说道：“用怪物的手法把人杀光直接走掉就行了，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要做成意外火灾呢？”

苏妍感到背心一阵发凉。如果不是她被刘旭带到公安局，那么......

“苏小姐你应该是聪明人。”聂卫国对她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可是不管怎么样，结合你住的旅馆失火和小巷遇袭来看，你现在都很危险。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没有告诉我们的。”聂卫国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有隐瞒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苏妍无辜的想哭，自己是怎么卷进这些乱七八糟里的，自己也不清楚啊，她好想夏明现在就在身边，把一切真相大白。

聂卫国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们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刘旭的状况。不过，苏小姐，待会儿我要安排人在你身边，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

“唉，聂队说话是有点硬，你别在意，他其实挺关心人的…”刘文昌在一旁小心宽慰着她。

苏妍却像没有在听，她把头偏向窗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色山脉，隔着重重的雨雾，那些山峰显得那么虚无缥缈，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