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怂恿

一张脸已被抽得又肿又痛的黄金荣听着黄象的笑声，那心里真是似刀钻，刀绞一般地在痛，在流血。

但他不敢吭声了，他垂下了头，只在心里怨恨，生气。

黄象得意地笑过了几声，抬起脚又踢了踢黄金荣的左膝关节几下才说：“黄金荣，上海滩的人物在我们眼中真是一文不值的，你不要装牛，因为你们骨子里缺乏勇气。

当年那个马永贞一个人就把上海滩闹了天翻地复，上海滩的人都是些见利忘义的流氓，无赖，没有几个敢为义气舍死的。

你们怕那个戴相龙，我们就不怕，我这就准备去除掉他，你说他住在哪里？他手下有多少人？我在这三天之内除掉他，让你心服口服。

免得你们认为我们只敢打你与杜月笙这两个流氓，无赖，不敢去碰硬货色。我们黄家人就是专治，专收拾硬货色的，因为我们才是真英雄，真豪杰，没有我们不敢干的事情。”

他口中情字一落，对他已厌恶到了极点，只想他快点去死的黄金荣马上说：“黄象，你有种，你是真英雄，戴相龙就住在兵站，手下大概只有五十号人左右。

你去除掉他，你除掉了他就告诉我一声，那我是真心佩服你，从此只要看到你，我就立马躲得远远的。”

黄象嘿嘿笑道：“我知道这种事对你们来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在我眼里就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的扣事情。

世上没有我不敢干的事情，只有我想不到的事情，只要我想到了，我就敢干。”

黄金荣马上说：“好，好，好，你去，你去，你是个大英雄，你了不起。戴相龙三十多一点年龄，喜欢穿一身军装，他经常爱到七重天茶厅喝茶。

我就在此安心地等着看你把戴相龙抓来，你抓了他必定名声大震，上海滩为你至尊，以后所有人都会仰望，佩服你。

你就是上海滩真正的大爷了，上海滩的人都应该听你的，上海滩没人敢干的事，你黄象干了，你自当坐头把交椅。

特别是开烟馆的人更会佩服你，他们个个恨透了戴相龙，想吃他的肉，就是没有人敢动他。

你冒了这个头，你就上天成神了，他们以后一定会膜拜你，把你当神供起来。

你走，你走，这是个扬名上海滩的绝好机会，可以一战成名。”

说完这些的黄金荣一边头对着黄象连点，一边心里却在想：你快去，你快去死，戴相龙一定会让你死无藏身之地。

黄象嘿嘿笑道：“黄金荣，你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激我，我肯定会去找戴相龙，我的胆量，手段不是你可以估计，揣测得到的。

你也不用催，我说了去就一定会去，我是言出必行的人，我知道你此刻心里怎么想的，你在想让我早点去死。

不过这种结果你看不到的，我不是那么容易死，我就是还有个问题要问你。戴相龙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兵站里，他最爱出的地方是哪里？你告诉我行吗？”

黄金荣一摇头说：“我极少与戴相龙打交道，我就只知道他是呆在兵站里，不知道他还爱干些什么？我与他又不是朋友，我对他不了解。

我对你说的也是我听别人说的而已，我总共才同戴相龙见过三次面，没有半点私交，关于他的其它方面我一无所知。

这些我帮不了你，你可以慢慢地去找他手下的一些兵去打听。我没有逼你去找戴相龙，也没激你，是你自己说要去找他，抓他显示你的英雄，豪气。

如果你不想去，千万不要勉强，勉为其难，到时一旦出了点意外别栽我头上，我可耽搁不起。

我重申一次，我黄金荣没有激你黄象去找戴相龙，我没那本事，也没那么坏心眼。去与不去都是你自各的事情，你的一切后果与我没有半点一丝的关系，这件事我就是个局外人。”

说完这些的黄金荣一边双眼对着黄象连连直眨，一边脸上就显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黄象把左手朝黄金荣一伸竖起大母指一边连晃，一边说：“不亏是上海滩流氓，瘪三，无赖中的老大，说话就是这么游滑无懈可击。

黄金荣，你真历害，让我佩服，膜拜，我嘴上说不过你，玩心也玩不过你。我不同你说了，我去问问杜月笙，杜月笙同戴相龙是朋友，合作伙伴，他应该是十分了解戴相龙的。

也许他有高见，他有好的办法帮我抓到戴相龙，只要我抓到了戴相龙，查清楚了我们的货真在他手上，那么这件事也许就真与你们两个人无关了。

反正我这次来上海就是要回货，要清楚究竟是谁要坑我们，谁在同我们过不去，谁他奶奶的活得不耐烦，要与我们黄家作对，唱对台戏。

只要我查出来了，我就要一个个地收拾他们，除掉这些家伙，我容不得他们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完的黄象对着黄金荣脸皮一扯，怪怪地一笑，背起手走到杜月笙旁边，抬起脚对着在哼哼唧唧的杜月笙头上踩了踩问：“杜月笙很难受吗？盐与辣椒都是消毒的，我们打仗受了伤就用这种方法消毒，治伤，很管用。

玻璃渣上有毒，我让他们给你伤口上抹点盐与辣椒水是关心你，帮助你，以免你的伤口发炎损坏了膝关节，那样会残废的。

我想去找戴相龙，要么是除掉他，要么是抓了他，让他来与你做伴。你俩是好朋友，好兄弟，有他伴你一路向西，你俩路上才不会寂寞。

你可以告诉我，戴相龙一般爱去哪里消费，那里玩，那里过夜吗？”

问完这些话的黄象不光没有抬起踩在杜月笙头上的脚，相反，他的脚还踏在杜月笙的额头上。

杜月笙心中的那个气就憋到了**尖上，很想迸发，不过他是个懂得审势的人。

他脑子一转心想：你们这些土匪这么治我，我就让你们去同军事统计局的人斗去，让你们好好火拼一场，最终查出是我引发的也心甘情愿，大家一起出鬼门关，阎王殿走一趟。

想到此的杜月笙小声地说：“黄象，我知道你历害，你把脚拿开我们俩好好谈谈，开诚布公地谈，我可以保证你如愿以偿。

你们的货我一分不少地赔偿给你，你真不要去招惹戴相龙，戴相龙不是我杜月笙，他是军人，军事统计局派到上海的特派员。

上海市长，警察局长，卫戒司令都要听他的，按他的命令行事。他代表是南京政府，不是一帮，一派，你们黄家也属南京政府管辖，你们总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同南京对抗，公开造反吧？

这就太不合算，太不值得了，这叫得不偿失，因小失大。戴相龙与大世界的舞女梦遥是朋友，情人，你们可以通过梦遥传话给戴相龙，同戴相龙谈判，达成共识。

你们稍微向戴相龙示点弱，送点钱给他，他顾忌你们的势力，也许会同你们结成朋友，他正在发展，扩充势力，正需要人手。

如果你们谈成了，他肯定会返回你们的货，切忌同他翻脸，蛮干。他有军事统计，南京撑腰，他也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货色。

他性恪孤僻，自傲，只适宜柔和对待，才有把握将这事做妥，做好。如果你们同他硬碰碰，也许就是两败俱伤，事情会越闹越大，最后极有可能闹到南京，那就真无法收拾了。

这种事只宜小事化无，大事化小，慢慢地在你们俩家彼此之间消化最好，不要把事态扩大了，否则会越陷越深。

毕竟你们黄家是在违法犯罪，戴相龙则是在维护正义，义正严辞地打击犯罪，他代表的是正义。

所以我再三奉劝你，这件事只可以用阴沟里涨水，无影无踪地消失的办法为最好，最妥当。

一旦闹大了对你们黄家的声誉那是有天大影响的，那是明显地给你们家族抹黑。你是聪明人，花点小钱，把这件事在无声无息中摆平为最好，最妥当，双方都有面子下台阶。

真闹大了，到时双方都下不了台，会尴尬异常，引发出诸多的不利。事情我都同你讲清楚，讲明白了，你仔细斟酌，权衡，好自为之。”

杜月笙模棱两可，含含糊糊地一口气说到此就不再说了，心里却在暗暗好笑高兴着。他这翻话听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仔细玩味过后就发现其意义十分深远了。

他首先把戴相龙的行踪告诉了黄象，也就是等于挑唆黄象去除掉戴相龙。然后他又充当好人提醒黄象不要义气用事，不要冲动，切忌与戴相龙对着干。

他的这些话听上去好像还有些矛盾一样，其实就是他怂恿，引透，逼黄象去除掉戴相龙的一种变相手段与心智。

黄象当然听得懂他这翻话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深意，不过此时的黄象没有在乎这些，他现在只想去除掉戴相龙，证明自己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