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孤魂野鬼

彭霸天的船一条条中弹翻了，散了，烂了，土匪们有的被炸上了天，有的被直接炸死下了河。张团长的兵争先恐后地一边驾船猛冲，一边乱开枪。

彭霸天慌了，他拖着四伢头到甲板上大喊大叫：“你们开枪，有种朝我这里开枪，开枪，开炮……”他的声音再大，也没有炮声大，他的声音淹没在炮声与枪声中。

枪子弹“刷，刷，刷……”地飞向彭霸天的船上，彭霸天周围不少的人中弹倒下去，栽进了河里。

没有中弹的人一个个也吓得直往船仓里钻，躲。喊了一阵的彭霸天看到这情势猛然惊醒，清楚，明白对方已不顾自已手上人质了，他们是在要自已的命。

他一把揪住四伢头大吼：“你爹已经不要你了，你以后只能好好地乖乖地跟着我，你有武功，我有谋略。

我俩一条心，绝对可以崛起，打败黄虎，独霸湘西。进仓，进仓，开船，开船，往风凌渡去。”吼完他抓着四伢头就往仓里推，

四伢头突然身子一矮，抬起右脚蹬向彭霸天左脚尖的同时，右肩一耸，一膀撞向彭霸天的胸口。

本在慌乱之中，又毫无准备的彭霸天连连中招了，他的脚尖一遭蹬就痛得他惨叫一声“啊！”无形中抬起了自已的脚，松开了抓着四伢头的手。

他刚松手，四伢头又一膀撞向了他，只有一脚受劲的他，自然是被一膀撞得身体斜着飞进了仓里。

四伢头这招就是黄家的追魂三击手，只是她此时被绑着出不了手，她只施展了两击，不然彭霸天今天就惨了。

彭霸天身体飞进仓里的同时，四伢头双脚一踮纵身而起一头扎进了河里。彭霸天与手下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四伢头已经被河水淹没了，

看着四伢头下河了的彭霸天心急了，他站起来想追四伢头，可他刚站起来一颗子弹就打进了他的腿里。他一个例例倒下了，他惊得大喊“：快跑，快跑，快向黑风渡跑。”

“轰，轰！轰！……”的炮声，惊得正往这里疯赶的黄虎心慌，心惊了，他不停地打马。

可是等他冲到码头时，河面上炮声，枪声已停，只有几条没有散架的土匪船在燃烧，两岸的兵都收枪了。

他的马对着河中长啸，他一边下马，一边高声连问：“我妹妹呢？我妹妹呢？彭霸天呢？彭霸天呢？……”

周围的兵不敢答话，一个个悄悄地散开，正在与黄天赐喝茶的黄遥一边走向他，一边回道：“这仗打得很乱，土匪顽抗，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看天亮的结果。

目前还没有找到大小姐与彭霸天，估计他俩要么上山，要么就是下河了。彭霸天是诚心与你做对，他还想要你送枪，送炮给他，让他称霸一方。

那两边山头围了，他往山上跑就是死路一条，你不要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说到此他打住了话，脚步也停了，他站在离黄虎三步左右就不来了。

望着河中一具具死尸的黄虎大喝：“所有人愣着干嘛？赶紧沿着河边给老子仔细看，仔细找人，河里的船往下游搜，捞，一具具尸体给我看好，找到我妹妹赏十万大洋，连升三级。

赶快行动，不要磨蹭，找不到人，你们不要收兵，不要吃饭。张卫青，谷大久，你们两个混蛋，过来，赶紧过来给老子跪下。”

张卫青与谷大久匆匆跑到他面前跪下，他扬手给他俩的脸上“啪，啪，啪……”抽了几巴掌，大吼“：你们不是一再向老子保证说大庸境内没有土匪吗？这么多土匪从哪里来的？你们俩合伙骗我，想死对吗？”

张卫青抬起手指了指河中小声地说“：司令，这股土匪几百人，如果在大庸境内，大庸岂能安稳，他们要吃要喝，岂能不抢？这是流匪，绝对不是大庸境内的，你查查，如果是大庸境内的你枪毙我，我也无怨无悔的。”

黄虎又往他脸上“啪，啪！”抽了两巴掌，大吼“：不是大庸境内的，他们哪里来的，这里不是大庸，还是我溪口不成？你再啰嗦一句，老子马上枪毙你，赶快起来，带人去找我妹妹。

找不到人，我肯定会收拾你，扒了你的皮。”吼完他一脚将张卫青踢滚了，张卫青爬起来，带着自已的卫兵匆匆走了。

黄虎踢走了张卫青瞪着发抖的县长谷大久大吼：“你有什么要狡辩，要说吗？陈二公子呢？他没有出事，他没有死，我妹妹怎么就被土匪抓了？站起来老老实实回给我。”

谷大久站起来把陈二公子对自已的报案详细地告诉了黄虎，黄虎大喊要陈二上来见自己，可没有人应。

黄遥懒不懒才说：“这龟儿子刚才还在的，看你来了，可能躲起来了，我派人找找。这事真是太蹊跷了，土匪不是在大庸境内，也不在桑植境内，却偏偏抢了陈家的盐船，然后是抓了大小姐。

那么多的富户，那么多盐船土匪都不抢，就抢他家，还引大小姐上勾。这事我一直想，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谷县长治理大庸还是可以的。

这两年确实没有闹土匪，这土匪不知从哪里来，要好好仔细地查查。”

谷县长马上接过黄遥的话仰头望着黄虎连说：“司令，黄大镖师的话很有道理，这事真是蹊跷，这么多土匪好似从天而降。

应该查，应该彻彻底底地查清楚，我去把陈二找来，您亲自问问他好吗？问他最清楚了。”

黄虎一点头，谷大久马上爬起来就招呼他县里的一班人跑了。黄虎走近他爹不高兴地问：“这事，你咋不告诉我，你跑来干嘛，现在弄得人不见了？”

黄天赐咳咳了两声大吼：“老子关心你妹妹，担心她，我着急，彭霸天不好对付，我担心你上他的套，所以自已同黄遥来了。

这事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陈二勾结彭霸天演的双簧，我担心你识不破，所以我不想让你来。很快的，找到彭霸天，抓了他与土匪一拷打就清楚了。

彭霸天当年在你手中逃了，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必须除掉他，不除掉他后患无穷。”说到此，他又连连咳嗽了起来。

黄虎看他咳嗽得历害，忍下了到嘴边的话不说走开了。他刚走到跳桥，刘伟华走近他说“：陈二公子死了，我在河中一条船上发现的，奇怪船上就他一个人，家丁都没有一个。

身上中了七枪，很惨，要不要扛来看看？土匪又没怎么抵抗，进攻的人没伤几个，他却死了，这事，这事。”他只连说两次这事就不说话，双眼直直地望着黄虎一眨不眨。

黄虎眉毛一皱，一点头，刘伟华走了。刘伟华刚走几步，下游突然有人大喊““：司令，司令，找到大小姐了，找到她尸体了，找到她尸体了……”

黄虎顿时只觉眼一黑，头一眩，心一闷，张口喷了口血，身体就向前栽了下去。

好在他的两个徒弟青杆子与周富贵两个人眼快手疾一个伸一手抓着了他，不然他就真一头栽进了河里。

他俩逮着黄虎一边向后拖，一边急急地问“：师傅，师傅，你没事，没事吧？”

黄虎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一摇头说“：没事，没事，出下游，赶快牵我马来，扶着我走，快点，快点。”

钻山豹牵来黄虎的马，几个人把黄虎扶上马，扶着他急急地走向下游。远远地马上的黄虎就看到一堆火光下，四伢头躺在地下，一个军医在给她压肚子里的水。

大家看他来了马上向两边闪，军医也站起来深垂着个头，即不看他，也不吭声。

钻山豹几个人扶下黄虎，黄虎就双手一伸捧搂着四伢头的头，一边摇晃，一边大喊“：你醒醒，你醒醒，你醒醒，你醒醒，我来了，我来了，……”

他的声音越喊越大，越喊越悲凉，在空旷的夜晚显得特别刺耳，特别悠长。可无论他怎么喊，四伢头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他喊了好一阵将四伢头搂进怀里，一边用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一边语无伦次，自言自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真对不起你，我来晚了，是我害了你，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收了你，我又没有尽到责任，是我害了你，我们回家去，我带你回家去，……”他一边乱讲乱说地站起来，一边抱着四伢头准备走。

己跟过来的黄遥伸手一拦他说：“放下她，放下她，她这么死了，即不可以进我们黄家的坟地，也不可以带回宗祠去。

放下她，她是落水鬼，而且是有身孕的那种嫁出去了人妇，她又没有到年龄，陈家也不会让她进坟地的。就在这里挖个坑把她埯了，或者烧了。”说完这话的黄遥没有看黄虎，他侧头望着了左边的黄天赐。

黄天赐一点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小声说“：这伢头命真苦，将她埯在这种荒凉的沙滩真是于心不忍，孤苦伶仃，魂无所系。

还是把她烧了带着她的骨灰回去，让她娘看看后，送去尼姑庙放着，也让她有个归宿，不至于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说到此他长长地叹息了三声，双眼看着黄虎怀中的四伢头，连连直眨地溢出了几滴泪花。

黄虎看着黄天赐小声地问：“不把她带回去，把她在这里烧了，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不是你骨肉吗？可她叫了您十几年爹，您也养了她十几年，十几年的父女之情，最后把她扔在这里，你于心何忍？

別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黄家的人？”问完他一边对着他爹直揺头，一边把四伢头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