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凌若飞和老谭走出城隍庙赌坊来到街边，凌若飞看着老谭问：“你有何想法？”

老谭看看他说：“这个五爷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以一个混江湖的，只是觉得那个卢登科并不简单，不单单是一个混江湖的人，此人的举止言行，由其他那双眼睛，有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感觉！你说呢？”

凌若飞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说：“此人深藏不露，城府极深，绝不是简单混江湖的人物，看到他，让我不由得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来！”

老谭看看他问：“”谁呀？你想起谁了？

凌若飞沉思了一会说：“你听说过军统有三位爷吧？”

老谭眼睛一亮，看着凌若飞说：“听说过，一位是你这位军统爵爷，还有一位军统师爷，另一位被称为军统九爷，难道你觉得此人是…….?”

凌若飞看着老谭严肃的说：“军统师爷，至今我也是只闻其人，未曾见过，那位九爷更是神秘，关于这二人的资料知之甚少，我曾在军统档案室密查过这二人的资料，可是一无所获，我听说当年蓝衣社核心组织力行社有一个专门进行谍报活动的特务处，当时戴笠任处长，这两位就是那时候由贺衷寒推荐，秘密进入特务处的国民党军统的高级谍报人员，他们的使命就是潜伏，伺机而动，所以，关于这两个人的文字资料几乎为零，他们直接受戴笠领导，单线联系，我估计，在军统内部，知道这二人的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人，戴笠，郑介民，贺衷寒”

“你不会怀疑这个卢登科是这两位爷中的一位吧？”老谭看着凌若飞问。

凌若飞摇摇头说：“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卢登科绝对不简单的江湖人士，从他的举止言谈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具有特殊技能的人，虽然他隐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潜质东西，但是，有些特质并不是能伪装的天衣无缝的!”

老谭点点头说：“看来，我们遇到对手了，不过，能逃过你这位军统爵爷眼睛的人至今还没有生出来呢！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有一天让这位爷现出原形的！”

“明天晚上我自己过去，你就不要去了，你的身份特殊，不能总是露面，你的意思如何？”凌若飞看着老谭问

老谭点点头说：“听爵爷安排！”凌若飞一笑说：“到时有什么情况，我会用你给我的联系方式与你取得联系，或者，你让人直接来找！”

老谭看着凌若飞说：“你今天晚上执意要见这个五爷，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

凌若飞点点头说：“目前还不成熟，你容我再考虑考虑，然后我会把我的想法向你汇报，如何除掉张世昭，我们要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和方案，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见这个什么五爷，你这家伙，脑子里一刻不都不闲着，好了，我回去也也琢磨一下，我们有什么情况随时通报，你自己多保重！”老谭拍拍凌若飞的肩膀说。

“你也要多加小心，目前局势越来越严峻，日本人像疯了一样，每天都在抓人，杀人，所以，你一定要谨慎，千万不可…….”凌若飞担心的看着老谭说。老谭笑了笑：“放心吧！我做情工不是一天两天了！”老谭说完，冲着凌若飞摆摆手，消失在黑夜里。

凌若飞看着老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自己掏出一只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自己自从在黄埔期间秘密加入**，就接受了党组织的潜伏任务，潜入军统后，又在党组织的安排下，留学德国，服务于英国情报机构，成为世袭爵爷，抗战爆发后，高调回国抗日，成为军统身份最为特殊的人物，后来在组织安排下，按着军统戴笠的秘密派遣，进入南京，摇身一变成为**举荐给汪精卫的特殊人才，又由汪，周二人力荐给影佐雄一，顺利进入日本梅机关，成为梅机关的军情高参。想想自己的身份，凌若飞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每当有这种想法和状态的时候，凌若飞心中唯一支撑他的就是一种信仰的力量，一种让他抛开一切勇往直前的坚定决心，站在党旗下跟着**同志宣誓的那一幕，时刻闪现在凌若飞的脑海中，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一种渴望和无限憧憬。

凌若飞叫了一辆黄包车，看着车夫奔跑在积雪的路上，看着这夜上海的闪烁霓虹，都在一种压抑下努力伸张着每一束光亮，仿佛想尽早地摆脱这无边的黑暗。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凌若飞脸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凌若飞起身洗漱完毕后，缓步下楼，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人李伯早已买了早点摆在餐桌上，见凌若飞下来，李伯迎上去说：“少爷，您用早餐吧！”

凌若飞看着李伯说：“李伯，您和伯母都吃了吗？”

“吃了，我俩早就吃过了，你伯母出去买菜了！少爷，您晚上回来用餐吗？”

凌若飞看着李伯说：“李伯，我今天晚上约了朋友，你和伯母吃吧，不要等我了！”

李伯点点头自言自语到：“自打来到上海，少爷就没在家吃过几顿饭，唉！这要是老爷，太太还在又得说我照顾的不周了！”

凌若飞笑笑说：“李伯，您想多了，我现在公务繁忙，身不由己，没办法啊！”

李伯点着头说：“我明白，我明白，我在凌家快四十年了，以前伺候老爷，后来伺候少爷，自打这日本人来了，老爷他……现在少爷又天天这么忙，我只是怕照顾不好少爷，将来，将来我怎么去跟老爷和夫人交代呢？”

凌若飞端起桌上的牛奶杯一口气喝完，看着李伯说：“李伯，您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到时您要多注意身体，岁数一天天大了，身子骨很重要，我这天天忙，也没有太多时间关心您，所以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李伯点着头，眼里闪着泪光说：“少爷，您和老爷夫人一样，都是菩萨心肠，我老李这辈子能服侍老爷和您，是我的福气啊！”

凌若飞看着李伯说：“李伯，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您快去忙您的，我吃完就走了！”

“对了，少爷，昨天晚上，我在门外的信箱里收到一封您的信，你昨天晚上回来晚，我就没有打扰您，我把信放在客厅的茶桌上了，要不我过去给您拿过来？”李伯看着凌若飞说。

“信？是哪里寄来的信？”凌若飞放下手里的面包，拿起餐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直奔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封牛皮纸的大信封，信封写着：凌若飞先生亲启。凌若飞拿起信封对着窗户看了看，转身冲着李伯问：“这是您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收到的？”

李伯想了想说：“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晚上八点多，我出去浇园子里的花，回来，看到这封信插在信箱的投递孔里，我就给拿回来了！见上面是您的名字，这不我就给您放在这里了？”

凌若飞点点头说：“好的，李伯，您去忙吧，我知道了！”

凌若飞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只见信纸上用非常工整的毛笔小楷写了四句话：

今日君何在

夜来梅花开

小酌对月影

心中自感慨

凌若飞看完这四行字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他反复看了看信纸的正反面，再无其他任何文字内容，凌若飞不由地陷入沉思。四句话的开头每一个字正好是：“今夜小心”这是谁在提醒自己，又是谁知道自己今晚的约会呢？绝对不会是老谭，此人一定是知道什么，否则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难道是今晚醉风楼之约，刘希武和卢登科要对自己动手？还是其他什么事情？这让凌若飞一时难以找到答案，他反复看着这张信纸，洁白的一张白纸，字迹清秀，字体规整，就在凌若飞陷入沉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凌若飞一把抓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犬养健的声音：“凌君，我是犬养健，影佐将军让我通知您到梅机关参加紧急军情会议，请您直接到会议室，八点钟准时开会！”

凌若飞答应着说：“这么早？什么会议这么紧急？”

犬养健在电话里说：“我也是刚刚接到影佐将军的通知，他让我转告您，请您尽快赶来梅机关！”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到”凌若飞放下电话，看看手里的那张纸，拿起打火机点燃后扔进了烟灰缸。凌若飞起身上楼，在卧室里穿好衣服，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枪看了看，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一支勃朗宁M1906半自动袖珍手枪，全身长为114厘米，350克重，性能良好，便与隐藏！凌若飞拿在手里抽出弹夹看了看，拉上枪栓，顶上子弹，放进贴身的上衣口袋，接着又把昨天晚上刘希武送他的那支枪检查了一遍，插进枪套，穿好大衣走下楼，出门开车直奔梅机关。

当凌若飞的车子驶进梅机关的大门后，他发现整个梅机关的院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日本宪兵，紧张气氛不比往日。凌若飞停好车子，进到楼里，直奔会议室而来，会议室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四个日本兵站在门前，一个值日官在检查每一个进来参会的人员，所有人都要做会前登记而且还要交出配枪。

凌若飞看到犬养健、李世群、丁墨安、**、张世昭等人都在排队等候，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梅津次郎、川崎浩二、小野武陟、宫崎骏、另外还有四五个人凌若飞都没有见过。凌若飞判断今天的会议将是一次具有明确目的性的高级军情会议，看看这些参会人员都是在上海的日本军事机构以及76号的头号人物。

登记后，凌若飞解下身上的配枪交给值日官，值日官看看凌若飞，再看看那支配枪笑了笑说道：“凌先生的配枪不错！”凌若飞微微一笑：“做我们这行的没有应手的家伙不行啊！”值日官一笑，略一弯腰说：“您请进！”

凌若飞走进会议室，第一眼就看到影佐雄一坐在会议桌的一头，在他身边还坐了一位一身笔挺军服的日本军官，肩上的一颗星熠熠生辉。随着一干人等陆续进到会议室落座，值日官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犬养健坐在凌若飞的右首边，梅津次郎坐在了他的左首处。凌若飞看看二人小声问犬养健：“今天的会议级别如此之高，不知有什么大事情？”犬养健摇摇头没有回答，梅津次郎扭头看看凌若飞面无表情的说道：“凌君请不要讲话！”凌若飞看了他一眼说：“开会，开会就是要讲话的吗？为什么不让讲话，这是什么规矩？”

梅津次郎眉头一皱，凌若飞眼睛瞪了起来道：“还轮不到你跟我在这指手画脚！”犬养健赶紧打圆场说：“二位都清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凌若飞看了一眼梅津次郎说了一句：“不自量力！”

梅津次郎正要发作，坐在顶头位置的影佐雄一突然道：“各位，现在开会，请允许我先给各位介绍一下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影佐雄一说完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少将军官说：“这位是小泉一郎将军的特使，大野平直将军！”那位少将军官听完影佐雄一的介绍后，站起身来向与会的人鞠了一个躬说：“在下大野平直，请各位多多关照！”

众人鼓掌，影佐雄一摆摆手接着说：“今天还有来自陆军省的失野正雄，海军省的平川小郎，外务省的东平正，兴亚院的三部里直以及清水君，贺彦君等参加这次会议，另外包括76号的李主任为代表的四人，以及梅机关的各部负责人！”凌若飞看着依次起立又落座的每一个人，心里想：“这个影佐雄一到底今天要开什么会？难不成与樱花档案有关？”

这时，影佐雄一宣布：“首先我们请大野平直将军训话！”

大野平直站起身来看看众人说：“我奉命前来上海，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参与筹备新政府周年庆典，一个是配合影佐机关长移交樱花档案！今天请各位来召开这个最高规模的军情会议，就是要跟各位探讨一下我们下一步的具体军事行动策略和关于南进政策的执行部署情况！具体内容由影佐机关长向大家介绍！”

凌若飞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惊喜，看来这个樱花档案今天将要露出它的冰山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