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猫爷之手段 叵测之居心

李承训赞道：“好刀法！”佟林正宇收刀，李承训忽然双掌作势，往佟林攻来，两人拆了数招。佟林道：“兄弟这是干嘛？李承训更不怠慢，冷冷地道：“你不是佟林，快说你是谁？”

那佟林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承训两指一弹，脖子间的那把长刀就斜在了一边，竟动也不动，若是真正的佟林，李承训只怕已命丧当场。

李承训略带笑意地道：“快说，你是谁？”那人哑然一笑，突然尖叫起来。那是非常短促的一声尖叫！

他这一声尖叫，显示出极为深厚的内劲，但比起李承训来，还是略有逊色。见这假冒的佟林不答话，李承训准备给他点教训，柳青思的丝带已瞄住了此人命门，如他稍有异动，瞬间即会性命不保！正在这三人对峙之时，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传来，笑道：“这位兄弟好俊的功夫！”

假佟林大喝一声：“爷！”

来者五十来岁的年纪，蓝布长衣，神情倨傲，他并不搭理假的佟林，只定睛看着李承训，悠然说道：“刚刚那一弹指，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那一弹指，正是蓝药仙的绝技——弹指神通。

李承训并不奇怪，蓝药仙名满天下，有几个仇家是在所难免的，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说道：“数十年前，我的右眼就是被他这功夫给打伤的。”柳青思笑道：“居然没把你打死！”

这话听来让人很不舒服，不过这人似乎并不生气，大概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美女的缘故，他见柳青思杏目含情，不禁一怔，道：“你怎么不问我，蓝药仙是如何与我结仇的？”

柳青思道：“因为我没兴趣！”这人笑道：“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柳青思哼了一声，道：“真是个老不正经！”一边假佟林冷然道：“大胆，居然敢对猫爷这般不敬？”听到这样一个名号，李承训和柳青思都不由笑了笑。李承训道：“猫爷，你让手下假扮佟林，是何道理？”猫爷笑道：“不过是想引起佟林本人的注意罢了！”李承训还欲追问，猫爷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李承训便不再说话。猫爷冷然说道：“你们笑什么？”柳青思道：“没想到这漳州城里，这么多爷！”

猫爷道：“二位，随我回府中去一趟如何？”这猫爷也不待承训、柳青思说话，以奇快的手法封住了他俩的周身要穴。假佟林押着他们，猫爷哈哈大笑，迈开步子，大摇大摆地离去，掌柜的和店小二互相打了个眼色，作势欲拦，因为李承训还没付钱，猫爷鼻子一耸，赏了掌柜的和店小二几个大耳刮子。随着猫爷，很快到了一处府邸，门匾上写着三个烫金的大字：“猫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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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府邸却不似一般的豪门大族那样富丽堂皇，反倒有一些精致雅趣，进了府门，有一个小小园亭，亭旁有湖，碧水茜然，几处白石，数点鸟雀，依依扬扬，风韵独卓。李承训暗想，这些精致和这家伙的流氓气质真是不搭调。

猫爷哑着嗓门，大声道：“人呢？人呢？都死到哪儿去啦？”

却见一人脸色惶急跑到猫爷跟前，应道：“爷，大伙儿都在陪少爷呢！”

猫爷骂道：“臭小子！”指着那人接着说：“他在干什么？”那人道：“在后院里，和人打架！”说着闪在一边，猫爷说道：“带路，我去看看。”李承训和柳青思觉得啼笑皆非，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还有个儿子，观这情势，这个少爷必然不是什么善类，以至于猫爷眉头深锁。这座宅邸和刺史府比起来，小巧了许多。随着猫爷，他们来到后院。

这后院就是个比武的教场，一个少年使着一根木棒，挥得虎虎生风，把那些个护院家丁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有人为了少挨棍棒，直接抓起些身体不够健壮的当起了挡箭牌，场面可谓惨烈！见到猫爷，那少年拔腿就跑。猫爷厉声道：“还不给我站住？”人随声动，以奇快手法扣向那少年的左腕！少年叫道：“爹！”

猫爷一哼，手便一松。谁知那少年却立即自怀内摸出一枚弹子，飞打而去，猫爷侧身避过，口中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连爹也不放在眼里了！”

少年眼睛精芒暴现，道：“虎父无犬子，你这老家伙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说着目光定在柳青思身上，从上衣看到摆裙，一下子魂儿也没了，心里暗叫：“哎呀，我死了，我死了！”柳青思心底暗骂了句小色鬼。

这对父子貌似都挺好色的。李承训面色有些不悦，那少年旋即察觉到了，十分嫌恶地乜了李承训一眼，似乎在说：“就你还想和我抢女人？”

猫爷大喝一声：“还不快回房去伺候你母亲！”少年不情不愿地应声而去。猫爷说道：“这是我那不肖的儿子，名叫荆鄯，刚才没把你们吓到吧？”李承训这才知道，猫爷原来姓荆。柳青思笑道：“怎么会被一个臭小子吓到？反倒是您这老色鬼把我吓到了！”

猫爷坏笑道：“那要不咱们先去高兴高兴？”一边的家丁护院纷纷大笑。柳青思俏脸绯红，李承训不疾不徐地说道：“猫爷你要高兴，我可以奉陪。”

猫爷怒道：“你什么意思？告诉你小子，我可没有当年龙阳君的癖好，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李承训没想到这猫爷脑子里的想法竟是天马行空，对他当年与蓝药仙的宿怨更是好奇了，而且，他们适才玩的那一手突袭，简直可说是诡异万分。他难道认识自己？他们两人的行踪来路莫非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正自狐疑间，猫爷一脚将刚才荆鄯挥舞的木棒踢得老远，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漳州城里，到底是谁说了算？”李承训笑道：“应该是猫爷了。”

猫爷却一反常态，正经地说道：“你错了，这漳州城里，我不过是个小混混罢了。”李承训没想到他居然自认是小混混，有点意外，虽明知他说的是谁，还是装作懵然道：“不是猫爷，必是九爷了！”

猫爷仰天大笑，鄙视地道：“那个九头鸟？呸！他给我提鞋都不配！”李承训道：“那我就真的不知了！”

猫爷道：“嗯，不知道最好。我且问你，你前不久跑到白老贼那儿去干嘛？”李承训一怔，没想到自己一进刺史府，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看来这白敬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一举一动竟在他人密切监控之下！

再回想起自己前几天做的怪梦以及奇怪老妪的诸番言辞，想到吴王、徐王、齐王、魏王悉数莅临于此，对此风起云涌之势不由暗抽了一口凉气。

猫爷却不知他心思繁复，说道：“你给白老贼送了什么东西？”李承训明白猫爷什么都清楚，也不做隐瞒，道：“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猫爷奇道：“一幅画？”李承训笑道：“就是一幅画，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猫爷嗯了一声，又以他那奇快的手法把李承训和柳青思的要穴解开，说道：“跟我来！”李承训、柳青思自然不会傻到在这种情形下和猫爷对抗，猫爷的功夫虽非蓝药仙、耿书云那样通神，但是要收拾这俩小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就跟着猫爷绕回到前厅，猫爷命人上了些陈年佳酿，三人就座。

柳青思笑吟吟地道：“喂，老色鬼，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猫爷饮了杯酒，调笑道：“爷是在想怎么把你弄上手！”

柳青思白了他一眼道：“懒得理你！”猫爷笑着又饮了杯酒，道：“这上好的女儿红，你们可不要浪费了。”李承训越来越觉得这猫爷的出现不是莫名的，心中暗道：“猫爷真是高深莫测！”又想：“不知道佟大哥会不会来找我？”猫爷喝着酒，带着几分微醺说道：“小兄弟果然是个人物！我也对你挺好奇的！”李承训诧然道：“对我好奇？”

猫爷道：“你像一个人。”李承训道：“谁？”

猫爷一字一顿，以淬金挫玉般的腔调说道：“李、世、民！”李世民？李承训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猫爷会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李承训面色动也不动，柳青思笑道：“猫爷你怎么不说这个死小子像秦始皇？”

猫爷啐道：“论及秦始皇，小子只怕威猛不足了！”三人大笑。李承训道：“猫爷真是抬举了在下。”

猫爷又饮下一杯酒道：“好酒，真是好酒！”

说着，一名家丁走到猫爷面前，在耳边低语了几句，猫爷说道：“小兄弟，走，带你去见几个人！”于是李承训、柳青思又离开前厅，绕过后院，步下十几级台阶，到了一处密室，只听飕的一声，密室内灯火燃起，黑暗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