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海上风雷

渐渐已行了数月有余。

大海茫茫中，虬髯客对众人道：“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要避开一切的岛屿，不然又会惹上很多麻烦。”众人称是。

一路上，众人讲着很多海上见闻，喝酒吃肉，大家都是豪爽汉子，纷纷大呼快哉！

这时，一个名叫沙平飞的扶余汉子突然指着前方，叫道：“那是甚么？”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一排黑点。

虬髯客吃了一惊，道：“希望只是路过的商船，如果是海贼，那就得折腾了。”

其实虬髯客、萧梦等人豪爽盖世，岂惧海贼？只是，浪迹江湖多年，打打杀杀，他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疲倦了，但是，有的人很兴奋，大家都无语地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小小年纪的承训了。

承训的性格天生豁达，所以他即使在最坏的环境最沉重的打击下都可以保持一种独属于他自己的微笑的，这样豁达大气的性子虬髯客甚是欣赏，即使是对于李世民，他心中充满的也不全是仇恨，更多的是一种不解。

承训对武功很感兴趣，这些年，虬髯客、萧梦等也时不时传他些拳脚马步的功夫。

此时，承训东瞅瞅西看看，对前方将要遇到的商船甚是向往。

萧梦摇了摇头，也不想扫承训的兴致，便道：“扬帆吧。”

众人于是斜扯风帆，朝着前方的一队船缓缓驶去。

只见易衡山神色凝重，萧梦道：“易兄怎么了？”

易衡山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萧梦不明所以，但他知道易衡山一向知觉敏锐，也提高了警惕。

上官捷忽然道：“看样子，那一队船也在朝向我们，不知为何？”

承训笑嘻嘻地道：“管他呢！是朋友故然好，不是朋友就打上一架！”

虬髯客汗颜一叹，众人再次无语。

半个时辰之后，双方的船只已经靠的很近了。易衡山目力极好，萧梦见他神色古怪，问道：“那是什么来头？”

易衡山苦笑道：“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虬髯客道：“何以见得？”

易衡山指着远方若隐若现的旗帜，道：“他们可不就是匪帮么？”

虬髯客等人自然知道匪帮是怎么一回事情，

渐渐，对方一队十余艘船近了，众人看到桅杆上打着大旗，上面绣着巨蟒，虬髯客哈哈大笑，道：“我倒要见识见识，承训啊，一会儿你就看好戏吧！”

只听得匪帮船上有人高声叫道：“张大侠，千里出海，能在此相逢，真是缘分哪！”

虬髯客扬声道：“哪里哪里，阁下怎么称呼啊？”

双方船只瞬间逼近，那说话之人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不过是匪帮的一个小喽啰，叫鲁振川的就是我啦！”

虬髯客、萧梦等人俱是一惊，不由大皱其眉。

虬髯客笑道：“原来是海天王鲁兄，幸会！”

鲁振川乃是匪帮的二把手，人称海天王，据说他曾遇到过江湖中一代奇人区若海，得了一身异能，在海上交战的话，没人会是他的对手，难怪萧梦他们要皱眉头了。

而匪帮，乃是势力仅次于万船帮的商帮，双方也互有嫌隙。匪帮的帮主杜勍绰号浪里龙蛇，听名字就非善类，手下的海天王鲁振川、杀手鳄苗不凡、刀霸吴长风，都是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这时，只见鲁振川身旁走出两人，正是苗不凡、吴长风。只听苗不凡阴测测地笑道：“在下来为张大侠释疑吧，来人。”几个喽啰哄哄嚷嚷，押出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长相猥琐。

虬髯客面色一沉。

吴长风道：“张大侠不会不认识他吧？”

虬髯客镇定地道：“当然认识，他是在下的家仆阿贵，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几位？”

吴长风道：“得罪了我们不打紧，张大侠还是问问你的好家仆干了什么好事！”

只见虬髯客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阿贵，那阿贵头也不敢抬。

鲁振川哈哈大笑，道：“虬髯客啊，不如我来告诉你吧。这个老小子贪图一时便宜，窃了我们的商货，所以我们才抓了他来，希望你给个解释。”

虬髯客冷冷一笑，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鲁振川道：“当然，当然，若不是你的好家仆贪生怕死，我们也未必找得到你啊，哈哈，哈哈。”

虬髯客道：“哦，原来如此，阿贵，是吗？”

所有人猝不及防，那阿贵竟双目一瞪，竟然自尽身亡！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虬髯客也是一惊，暗自一叹。

但见他的髭须在阳光下闪动着光芒，因为风带水珠沾在了他的胡茬上，他看着匪帮一众，笑了起来，淡淡地说：“阿贵，生死之间屈膝并不可耻，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现在你以死谢罪，我也不怪你了。”

鲁振川重重哼了一声，这确实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强压怒气，道：“不管怎样，虬髯客啊，今天你不葬身大海，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上官捷笑道：“姓鲁的，你还认得我么？”

鲁振川愕然道：“上官捷？”

数年前，鲁振川曾败于上官捷的双刀之下。

上官捷不再理他，对虬髯客说道：“大哥，不知你对这匪帮的事情可知道？”

虬髯客颔首道：“自然知道，他们每个人屁股上有几根毛我虬髯客都再清楚不过了。”

众人大笑。

匪帮帮众却大怒起来，一个个出言辱骂。

吴长风狞笑道：“虬髯客，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废什么唇舌，识相的话我们可以放你一马！”

虬髯客等人哈哈大笑，萧梦看着身边的承训说道：“承训怕死吗？”

承训豪气地说道：“萧叔叔可别小瞧了我，待会我杀几个贼与你！”

吴长风讥讽道：“小娃娃休逞口舌之快！”

承训大怒，道：“有种的就来比划比划！”

吴长风道：“我不杀无名之辈！”

萧梦止住承训，道：“别中了激将法，看你虬髯叔叔怎么收拾他们。”

虬髯客脱去身上的毛裘，抄起长刀，一跃而起，直杀对面鲁振川几人，易衡山、上官捷、萧梦等人均自暗叹了声好汉子，说打就打。

吴长风也没料到虬髯客竟会如此，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鲁振川反应极快，袖中立马飞出一条软鞭，二人先在空中缠斗起来，吴长风、苗不凡迅速加入战团。

承训看得津津有味。

虬髯客精通各种武器，刀剑又是双绝，但是对付这些人，他只随意地抽了一把长刀，并未出动闻名天下的龙泉剑，因为这些人还不够资格见识。

只见他左打右撩，或劈斩吴长风，或斜掠苗不凡，鲁振川的长鞭根本不能挨到虬髯客的衣襟。萧梦等人想要助拳，也打消了念头。

突然间拍的一声响，鲁振川手中长鞭被虬髯客的长刀断成寸许。鲁振川也是久经战场，并不露怯，双掌一排，将断寸的截鞭化成漫天暗器朝虬髯客撒去。

虬髯客长刀一档，暗器竟绕道，转打向吴长风、苗不凡。

萧梦赞道：“好刀法！”

承训惊喜狂呼。

吴长风见虬髯客一刀刀杀意十足，心气不由一虚。

就这么一虚，胆气一丧，虬髯客刀锋所及，吴长风身形一住，落下了水，鲁振川长声一喝，道：“虬髯客，你有种！”虬髯客冷冷地道：“该你了！”

只见虬髯客将刀一挥，伸掌发力，长刀直接穿透了鲁振川的胸膛，鲁振川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他不相信纵横半生的自己就这么死了！但事实是，他，这个叫鲁振川的人却是死在了虬髯客的刀下。

鲁振川一死，匪帮的船只立即作鸟兽散去。苗不凡惊惧交加，上官捷一脚将他踢到自己所在的商船。萧梦将凤子吴钩递给承训，承训眼睛一闭，苗不凡命丧当场。

众人大笑。

虬髯客回到船上，淡淡地说道：“就这些鼠辈还想要我的命，着实可笑！”

承训杀了苗不凡，有点兴奋，众人也不理他，萧梦笑着对他说：“记住了，承训，这种人该杀，千万别心慈手软，但是不该杀的人，你却千万不能杀。”

承训点点头。萧梦又道：“江湖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手中剑未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取人性命，你千万要记住了。”承训正声道：“嗯，承训知道，萧叔叔。”

虬髯客道：“其实我看承训天性纯良，风骨正义，只要不误入旁门左道，定有一番作为！”

萧梦道：“张大哥这些话还是别让他听见的好！”

虬髯客哈哈一笑。

易衡山道：“承训这次算是体验了一回江湖的味道，这路也算是走开了。”转向萧梦道：“凤子吴钩，果然是名不虚传！”

萧梦道：“只怕匪帮不会善罢甘休的。”

虬髯客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他，我们先杀几斤鱼，烧上几坛酒，今晚喝个痛快！”

众人皆快然称是。

半夜，每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忽然，天上响起一声惊雷，虬髯客等几个高手警觉，萧梦醉眼朦胧地道：“不好，暴风雨来了！”话刚落地，霹雳闪电唰地将天地烁得透亮，似乎没有停息的意思。接着瓢泼的大雨夹杂着呼啸的疾风，卷起巨浪。商船在海浪怒卷中摇摆不休。

一个声音自风雨中传来：“哈哈哈哈，虬髯客啊虬髯客，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

虬髯客振起精神，却奈何腿上发软，不由暗骂了声娘的，居然栽在了这帮鼠辈的身上，但犹自笑道：“鼠辈！有种的就来和我张仲坚大战三百回合！”

那声音笑道：“哈哈哈，张大侠说笑了，真是说笑了，我等岂会是您的对手呢？”

此时，萧梦、上官捷、承训等人已晕倒船上，只有一丝神智澄明。

那声音，喑哑却有力，可不正是吴长风吗？！

风雷正急，吴长风企图杀了虬髯客一行，但是一个浪头却打在了他的脸上，虬髯客拼尽全力，一掌打向吴长风，可惜却扑了个空，然后吴长风一把抓住承训的衣领，便跳下了海，而虬髯客、萧梦等人却留在了船上，至今生死未卜。随后兵分几路，找寻承训。萧梦带着几个随从往大漠行去，上官捷携数十好手去了藏边，易衡山单人则去江南寻之，虬髯客则一路寻到了岭南。

虬髯客被吴长风下毒暗算，用了三个月才把毒逼了出来。前些时日，在岭南一带，听闻柳时风设下棋局，引得无数英雄纷纷来战，就想看看热闹，没想到意外探得承训的消息，更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和云天涯、蓝药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