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扬刀立威 四

朱排付作为炮兵专家果然名不虚传，战斗一打响，他便亲自操作一门九二步兵炮，首发便命中一个炮楼。炮弹击中炮楼的三分之一处，于是在这个炮楼的腰部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在此之上的部分明显摇晃起来，估计随时都会塌掉了，总之，这个炮楼算是废掉了。炮楼废了也就罢啦，可是随着一发迫击炮弹在它的一侧炸开，这个炮楼竟朝着这一侧到了下去。这可坑苦了这边工事里的伪军了，他们正死死的趴在工事底下，躲避着漫天飞舞的弹片，却不想被这个炮楼的废墟当头砸下，直接活埋了。

另外一门步兵炮，首发没有命中另外那个炮楼，不过炮弹却落到旁边的一个工事里，这让工事里值班的伪军跟那挺机枪一起变成了散件。炮楼里的鬼子赶快架起机枪，还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就有几发迫击炮弹又飞了过来，其中一发正好落到了炮楼顶上，只听轰隆一声，那炮楼便矮了一截。里面的鬼子就不用说了，没有被炸死，也被垮塌的砖块砸晕，要不就被废墟埋了。剩下在底层的鬼子也被搞晕了，刚想看看外面，却觉得炮楼一震，步兵炮的第二发炮弹飞了过来，这次没有打偏，直接将剩下的半截炮楼轰成了一个废墟堆。

朱排付开完第一炮，就把炮交给了站在旁边观摩的炮手，叮咛一声，就这样打，然后追着他的火弹部队向前跑去。

前面说过，武文斌的火弹发射架其实就是用两根桐木做的滑道，然后再加上两条腿作为支架，形成一个仰角。当然，从理论上来讲，调整这个仰角即可以改变发射距离，可是，这个飞弹需要改变发射距离吗？最大射程也就两百米，所以，就把仰角固定到四十五度，让他保持最大射程好了。要打一百米处的目标怎么办？可是有这么近的目标吗？如果真离这么近也就用不上这个东西了。当然特殊情况，一定要打，也好办，那就后退一百米是了。反正这个东西轻巧，就几根木头，一个人扛起来就能跑。所以，今天打响之前，这些火弹射手们就带着这个发射架慢慢向据点潜去，等炮声一响，他们立刻跳起来，扛着这个发射架向据点方向冲，等到了封锁沟外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迅速架好发射架。并点燃了一个特制的火折子。此时跟着上来的一班跟三班的战士，依次将自己手里的火弹放到发射架上，射手用火折子点燃火弹的捻子，捻子很短，不到两秒钟，火弹就拖着尾焰，发出嘶嘶的吼声飞上天空。前一个火弹刚离开发射架，另一个战士就将手里的火弹放到了滑道上。不过射手先没有点燃火捻，而是观察一下上一个火弹的落点。差不多，那就继续发射。差的太多了，那就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了。接着就闭着眼睛继续发射好了。所以发射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也就是十秒钟不到，第二批火弹又发射了出去。

有人会说这样是不是太粗糙了，是粗糙啊，要不怎么说是土火弹呢？这个东西的一致性实在是差的太远，这么说吧，就是在同一个发射架上发射出去的这个土火弹，都会由于每个弹体的重量不同，装药量的差异，甚至那团破布大小的不同而导致落点相差二三十米。不过朱排付说啦啊，这个没关系，四十个发射架，你的打远了点，我的近一点，他的偏左一点，还有人偏右一点，反正只要在他营房附近甚至据点里面就行。咱们是放火烧他的营房嘛，没有必要就盯着一个地方烧，多一点地方放火，他还烧的快嘛。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说的火力覆盖？

也就三几分钟时间，所有的火弹都扔进了据点。于是这些发射手们又抄起步枪，跟着那些战士冲到了封锁沟的前面，在离封锁沟二三十米处，找地方卧倒并架起枪支，加入到了围猎的行列中。

此时据点里的营房，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整个据点里被大火映的通亮。那些鬼子和伪军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窜腾。他们无处躲无处藏，能隐蔽的地方都着起了火，没有火的地方又有子弹飞。据点里，经常有人在藏身处被火烧的受不了了，刚冲出来，就被暗处飞来的子弹打成了蜂窝。

当然也有凶悍的日本兵端着机枪边扫边冲，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别说不等他一梭子子弹扫完就被打翻，就是冲到跟前又能做什么？那么大一条封锁沟摆在那里，你还能飞过去不成？所以，被打成蜂窝是唯一的结局。

据点的西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那是营房的背面，要到西边去就要绕过营房，可是无论从南边绕还是从北边绕，都逃不脱黑暗处飞来的子弹。那么，西边真的没有埋伏吗？显然不是，刘黑子的一班正虎视眈眈的等着呢。

战斗打响之前，刘黑子让一个分队看住据点西边的吊桥，另外两个分队随老吴叔摸进了村里。在老吴叔的带领下，凡是驻有伪军的房间外面都给他上了“双岗”。也就是说，住五个人的房间外面就埋伏十个人。以此类推。并且严格规定，在总攻发起之前绝对不准惊动他们，万一有人起来也要用刺刀解决。但是总攻一旦打响，就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之后立刻回兵对据点进行围歼。

一切都很顺利，那些伪军平时也都骄横惯了，当然是在王庄的百姓面前，在日本人面前还是跟狗一样的温顺滴。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来袭击他们，加上昨晚被赶出据点，受了日本人的气，到王庄后又在老百姓那里找茬撒气，折腾到很晚才睡，因此睡得很死。直到据点那边枪炮声大作，才惊醒过来。而面对这突然地变故，他们都惊呆了，黑暗中爬起来，点不着灯，摸不到枪，找不到衣服，屋子里到处都是惊叫声，骂娘声，乱成一片。

刘黑子的那些兵才懒得跟他们啰嗦，对着屋里就是一阵乱枪。直打的里面没了动静才住手。虽然之前刘黑子也交代过，对伪军要尽量俘虏。可是现在条件不同啊，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万一遇到个铁杆汉奸在黑暗中打伤自己怎么办？况且这边完事了还要去据点那边赶场呢，说老实话，要不是怕炸坏百姓的房子，他们早就干脆一通手榴弹了事了。至于那些伪军，刚才还在欺负百姓，所以也不算冤枉他们。投降？那赶早啊，现在哪有功夫，我们要赶时间嘛。不过，政策还是要讲的，可问题是，都是新兵啊，又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战斗，当然是完成任务要紧嘛。那些想投降的伪军，这次就委屈一下了，下次早点好啦。可前提是你得还有下次。

赤尾晋三的特别战队毕竟是一支受过特别训练的队伍，此时并没有乱了阵脚，他们龟缩在营房西面的一个墙角，这里由于是背对着火弹飞来的方向，所以大火暂时还没有烧到。但是赤尾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周围到处都是大火，这里很快也会变成一片火海。而且从目前的阵势来看，今天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同时，他也感到窝囊，这封锁沟本来是一个防御手段，有它存在，外面的人想攻打进来那是难如登天，可是现在，这条封锁沟却成了自己的禁锢，对手正是利用了这条封锁沟给自己来了个关门打狗。而且打的自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关门打狗？不对，好像应该是关门烧狗才对。他没法再想下去了，对手打了自己半天，可是自己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八路？不像，八路什么时候有如此强悍的火力？国军，更不像，从枪声来看，对方也就两个营的兵力，使用的武器也很杂，三八式，中正式，甚至老套筒什么都有。而且那些陶瓷瓦罐做的土汽油弹，绝不是国军该有的。所以这样看来对手应该还是八路。

八路？赤尾晋三突然变得脸色苍白，自己刚打完八路的一连，对手就找上门来了。而且手法如此的相像。集中火力，突然袭击，速战速决。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还击？还是省省吧，赤尾晋三已经看明白了，对手的打法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里面大火一起，自己就处于明处，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虽然不时也能看到枪**击的焰火，可是也只能知道大概方位，而且，人家打完后还会不会留在原来那个位置也是未知数。再说了，就算消灭了那个敌人，可是他知道，自己这里只要一开火，马上就会引来无数的火力打击，甚至被炮火覆盖也未尚不可能，因为继东边炮楼被打掉以后，西边的炮楼也很快被打残。现在人家的炮击已经基本停了下来，估计正在寻找值得打击的目标呢。

不过，赤尾晋三毕竟是久经风浪之人。尽管形势恶劣到近乎绝境，他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他四周观察了一下，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抢占和强行放下吊桥，向西突围。虽然明知那里会有埋伏，但是情急之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有那里才可能有活路。于是，命令下达后，赤尾一挥手，特别战队便一声喊，从残垣断壁中突出来，向据点西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