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淞沪！淞沪！”（6）

“兄弟们！”夏国璋站在堑壕上，看着手底下上千名伫立在战壕中的士兵高声吼道。

李斯文也站在这一千人之中，抬头看着自己的旅长，静待着他的下文。

“兄弟们！刚刚传来了消息，前线的兄弟们为国捐躯了！”夏国璋的脸上挂满了难过与愤怒。

“但是，即使打到了最后一刻，我们八桂子弟也没有任何一个往后缩的，哪怕是死，也都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夏国璋的喉咙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怒吼。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

“现在，小鬼子们正在猛攻大场阵地，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要打到咱们这了，大家说该怎么办？”夏国璋高吼着问道。

“报仇！”

“报仇！”

“报仇！”上千声愤怒的嘶喊吼了出来。

夏国璋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愤怒的士兵们，眼中同样充斥着熊熊的火焰，转过头大喊道：“谢志恒！”

“到！”一名挂着上校军衔的军官从一旁站了出来，正是1016团团长谢志恒。

“带着你的人，加固工事，随时准备迎战！”夏国璋大声下令。

“是！”谢志恒敬了个礼，高声答道。

1937年11月24日 上海 大场湘军18师阵地

“师长！”警卫连长端着枪从门外闯了进来。

“怎么了？”朱耀华从桌子边上抬起头，看着面前脸色通红的警卫连长。

“鬼子放毒气了，秦团长让我保护您和指挥部先撤！”警卫连长脸上挂满了焦急，胸脯因为气喘起伏不止。

“什么？”朱耀华一脸惊讶，眼珠瞪大，高吼出声。

“就在刚才，小鬼子放了毒气，整个阵地上全都是浓烟，小鬼子已经突过了第二道防线了！”

“告诉老秦，给我把鬼子压下去，别说有毒气，就是天下向下掉刀子，也要给我死守住阵地，守不住老子拿他军法从事！”朱耀华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那师长您？”警卫连长有点犹豫。

“快去！”朱耀华拍着桌子怒吼。

“是！”警卫连长敬了个礼，转身又跑出了指挥部。

“师长，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小鬼子放了毒气，我们的士兵们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与其这样在阵地上跟他们死拼，不如咱们撤到西面的走马扩河重新组织一道防线，依托走马扩河的有利地形将日军拦截住！”警卫连长刚走，参谋长便赶紧说道。

朱耀华没有接话，扒拉开被震落在地图上的土，看着地图，

片刻，朱耀华抬起头，正色道：“令：全军向西交替掩护，依仗走马扩河险要处构筑防线，将日军阻隔在走马扩河东岸。”

1937年11月25日 上海 大场镇 日军第六师团临时指挥部

谷寿夫看着面前送来的一份份战报，心里兴奋不已。

从昭和三年开始，自己作为第三师团的参谋长便参加了攻占支那山东省的战斗至今，已经对中国战场研究了好多年。但是这次却不同往常，面前的支那军队完全不同于以前自己所交战的那些人，没有一触即溃，没有争相逃亡，虽然依旧抵挡不住自己的进攻，但是却迟滞了自己的步伐，这让他的内心里很是焦急。

不过从昨天开始，愚蠢的支那军队误把烟雾弹当做毒气弹，竟然全线崩溃，让他以微小的代价拿下了正面的阵地，这才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快慰。

收起了手中的战报，谷寿夫藏在眼镜下的一双眼睛里冒出了一丝寒光，转头看向身边的联络官，沉声下令道：“命令熊本联队、鹿儿岛联队向西推进，限8个小时之内突破走马扩河的支那军队防线；都城联队会同大分联队肃清残敌，向苏州河方向发起进攻！”

“哈依！”联络官合上手中的记录本，急忙向电报兵跑去。

“支那···哼哼···”谷寿夫冷哼一声，双眼中透漏出了一丝不屑。

1937年10月26日 上海 走马扩河18师阵地

“咻！”

“轰！”

“哒哒哒···砰！砰···”整个阵地上到处都是厮杀的人，有穿着绿色军装的日本兵，也有穿着蓝色军装的湘军士兵。

一名士兵刚刚把一个日本兵打倒，转身就被两支刺刀扎倒在了血泊之中。

日本军队的军事素养无疑要高出中国军人很多，往往是两三名日军士兵组成的班组突击阵型冲进了十几个蜂拥而上的中国军人之中，但是最终活下来的也是他们；整个战场上的中国守军就这样被日本军人一点点吞食着。

“师长！鬼子已经冲破了走马扩河防线！”参谋长从门外走了进来，顺手摘下眼睛，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颓败。

朱耀华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身后，站着师部内的各级将校。

“呼~”参谋长长叹一口气，重新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看着朱耀华继续说道：“事已至此，败局已经无可挽回，不要再浪费兄弟们的性命了，师长，下令撤吧！”

朱耀华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众人，指挥部外的嘶喊声也越来越近。

“给军部发电报！”朱耀华冷冷地开口，面容严峻。

“是！”电台兵应了一声，打开了电台等待着朱耀华的下文。

“18师师长朱耀华携全师官兵敬告：吾第十八师全体官兵，浴血奋战数日，官长用心，将士用命，然日寇火力甚于我部数倍，被日寇接连突破防线，而今大场已失，耀华自知难辞其咎，唯有一死以谢天下，但我18师将士望上官免于其罪，耀华拜谢！”朱耀华面无表情，下达了他的最后一道命令。

言讫，从腰间拔出手枪，扣动了扳机。

“师长！”众人惊吼，参谋长上前一步，想要抢下朱耀华手中的枪，但为时已晚。

“砰！”枪声响起，朱耀华身子一晃，栽倒在血泊之中。

1937年10月26日 大场失守，守将朱耀华自尽身亡；闸北、江湾等我军防线侧背受敌，统帅部下令，所有兵力收缩至沪西苏州河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