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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小说:99号卷宗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7/1/17 14:46:34

起风了。海浪澎湃,大海特有的腥味随着风跑进俩人的鼻孔,这让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的新君和欣君有些不习惯。

“逸翊,我怎么有点……”欣君捂着嘴巴说道,但话并没有说完就一骨碌爬起来跑向远方。

“馨儿,背对风向。”新君知道欣君发生了什么。恶心,对于初次面对大海的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

“原来你知道啊?”欣君呕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回来,边走边问道。

“海水腥,这本来就是大海的特色,没啥大惊小怪的。馨儿,你是第一次看海,起初还有一股子新鲜劲儿,可能自己也就感觉不到海水的腥味儿,可时间长了,等你的对大海的新鲜劲儿过了,就得开始正视大海带给你的其他问题。”新君这么一说,欣君才知道刚才为什么新君对自己的表现一点都不吃惊。对于大海,新君不是第一次看见。汹涌澎湃也罢,平静如镜也罢,或者像小时候母亲的摇篮,更或者是排山倒海摇摇欲坠,在新君眼里大海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脾性也是捉摸不定的。“馨儿,对于海你要慢慢认识,也不要轻易相信大海现在表现出来的一个面,变幻莫测才是大海的本色。”

“逸翊,我想游泳。”

“可以啊,只要你敢下水。”

“可是我从来没有游过。”

“完全可以现学现卖。”

这只是新君在开玩笑。“现学现卖”,而且还是面对大海卖弄三脚猫的游泳,那无疑就是拿鸡蛋碰石头。所以,欣君没有动,新君也没有动。风吹着不远处棕榈树沙沙作响,就像是一把巨型剪刀掠过,“咔嚓咔嚓”声响起,连地上的沙子都在轻微颤抖。

“起潮了。”新君喃喃地说道。

“胡说。这会儿已经过了起潮的时间。”欣君不高兴地说道。

“难道非要等到月圆之夜才能起潮吗?”新君不解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欣君反诘道。

“我的潮水我想让它什么来,它就的什么时间来。再说,月球绕着地球转,地球每天转一圈,潮起潮落也就非常正常。馨儿,你可别忘了,今天晚上可能是下玄月,潮水来得迟一点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新君一本正经地说道。

“逸翊,别再玩了,好吗?”欣君懒洋洋地说道。

“几个意思?”新君问道。

“你带我来听海,咱们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听海行了。我不喜欢你节外生枝,老是把一个安静的夜搞得热闹喧嚣,让咱们精疲力尽。”欣君有些埋怨,连声说道。

新君没有立即去接欣君的话,而是略显沉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再好的感情要是缺少了交流,最终也是只剩下冷漠和无奈。”

“我不舒服……现在就想静静地听听海,听听你的呼吸。”欣君已经有些迷瞪,在虚拟中睡去。

新君本来想对欣君要说几件事情。譬如,新君最近夜里经常做梦梦见到的小屋。

这是一间极其普通但又非常不符合常规的小屋。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左转前行七八步就是一扇紧闭的门。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也就是七八平米,里面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可供临时休息的单人床,还有两盆常绿的植物做点缀。小屋南**向,朝阳的墙是一面半落地玻璃窗户,不拉上窗帘玻璃窗可以尽情吸纳阳光,把小屋里情形可以毫无遮拦地暴露着。这一切都是极其普通的,但这不是新君熟悉的小屋。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新君给小屋的定性就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带休息场所的办公室。可是,这种办公室新君从来没见过,为一间七八平方的办公室另辟走廊,这与新君现在就职单位的做事风格截然相反。

“这是一间近四十平方的办公室,咱们要物尽其用。十四张办公桌放在里面显得空间太拥挤了,那就装成屏风办公桌,平均三个多平方,也符合规定。”

“可是,这样会不影响工作效率,毕竟咱们职能管理部门很多工作既需要与外面电话交流,还需要安安静静坐下来来做。另外,来个客户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空间都被办公桌全部占据了,就连会客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就不是咱们要考虑的问题。再说,其他地方都能做到集中办公,咱们也是顺应潮流。”

“很多单位还……”

“你是不是有意见?”

“没有。”

“没有……那就执行。”

本来宽敞的办公室就这样被一群鸡窝瓜分了。朝向不合理,基本上无法打开的几扇很小的窗户和开的不合理门,现实问题接踵而来。夏天,室内没有冷风,在四五十度的闷热空间里脚汗臭和个别工作人员的狐臭交织在一起,毛巾根本不管用,刚上班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衣领。冬天,靠窗户的加热设备就是摆设,仅靠工作人员来呼出来的气加热。早上还好一些,太阳能从玻璃窗照进来。但是,中午刚过办公室就隔三差五响起跺脚的声音。当然,此起彼伏的电话声才是影响工作的罪魁祸首。

更让人头疼的倒不是这些。单位实行的只要有人能把工作接起来,就不管这些工作到底谁干的做法。当然,也是不可能准确衡量每一个人的工作。因为单位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套复杂的社会关系,除了七姨八姑和拐弯抹角的联姻,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用《红楼梦》里焦大酒后所说的一句话来总结——“贾府,除了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干净的。”每个人都是“惹不起的”。这些人工作上挑肥拣瘦,还有很多稍不注意就有给你套上小鞋的可能。所以,在单位工作干不干干好干歪是一回事,你想要被承认,就得进入那个圈子,那个能被他人抓住你人生污点的圈子。

还有抱怨,任何一个角落发出来的抱怨你都必须注意,否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领,累死忙死都是一事无成。

“敢给咱们分配工作提要求,胆肥了不是,也不想想老子为谁服务。”“这事我没办法处理,还是让拿钱多的去干吧。哈哈哈,咱们又不是顶天的,管它天塌不塌下来。”“这破工作凭啥让我干,我又不会。再说,这是没有明确的工作,凭啥要我干。”“我已经汇报过了,我就不管了,怎么干谁也没说,关我屁事。”“不就多干了一点了吗,工作嘛谁不会干,那是因为他们喜欢干罢了。既然是喜欢,那就直接找他们去,与我无关。”抱怨与推诿就像一风,任何时候任何角落都有可能刮过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挺坚的矛头就是没有厚实的盾来扼挡,这股风就在单位散漫开来。每一个都能把自己的工作任意推脱,任何一个人都能以各种理由不承担责任。

“小屋,可能就是我的一个梦吧?”新君在很多时候都在这样问自己。但,每天新君都过着与梦截然相反的生活,这就让新君更加渴望小屋。“梦里小屋至少是一种担当,一种**与协作。但,这只是一个梦,怎样才能走出梦……”

其实,新君也在盘算着,也在筹划着。

“馨儿,你还在吗?”新君问这句话也是多余,语音明明通着,他能在耳机里面清清楚楚听见欣君呼吸的声音。

“在,不过刚才还真睡着了。”欣君笑嘻嘻地说道。

“你居然能睡着?”

“当然啦,有你在我身边,我就非常放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对于欣君的这种表现,新君也是非常习惯的。但现在新君有点犹豫。“该不该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馨儿?”这是一个难以取舍的问题。要说,这种想法也不是一次两次涌上心头,但每一次话到嘴边就让新君非常难以取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逸翊。”欣君轻声问道。

“是啊……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就别说了,反正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与其说出来让两个人难受,还不如就你一个人藏在心里难受。”欣君不是不想听新君要说什么,她只是担心,所以在新君往出说之前,就把话题灭掉。可是,心挣扎却一点都不减少:“逸翊,你想说什么我可能猜出两三分。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勇气面对那种选择……再说,你距离我太遥远了,咱们俩就像你在天上我在地下。我渴望自由和美好,可我是一身的伤,一身的累赘,不解决好这些我怎么可能跟随你。”

“那就这样你静悄悄,我悄悄静?”

“那还能怎样?”欣君幽怨地说道。

“要不这样吧,我说的我的……至于你想不想听,取决权在于你。”

“你觉得这样好吗?你说的话我不可能不听,但是我又无能为力……逸翊,就让一切……顺势而为,好吗?”欣君不想直接拒绝新君,但很多事情却又不能没有结果。这就是网络世界的纠结,苦闷,挣扎,祈求,逾越,希望,迷茫,渴望,彷徨,最终不知所终……

“馨儿,可能你理解错了。”新君说道。

“哦哦,那就你说吧,不过不要超越咱们的约定。”欣君有点吃惊,她不知道新君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想来在新君要说提醒一下警戒线还是有非常必要的。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把咱们的故事写下来。”新君说的非常轻巧,就像是在与欣君聊游戏一般。可是,俩人早就不在玩游戏了,至少有半年多时间没看过游戏一眼。

“逸翊,这个……”欣君还在犹豫。

“我的故事你的故事,咱们俩在一起的故事,我不求与这个世界共鸣,只求让咱们的故事有一个未来。”新君知道他与欣君的故事是没有未来的,就这样在虚拟世界里,就算卿卿我我千年万年,最终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知所终。可能,爱还在,情还在,甚至虚拟世界里还有两个人的对话也在,人也在,所有的痕迹都在。只是,我们并没有连线,你在那头我在这头,在看不着摸不着的网络里面行若陌路。“我不想咱们的故事就这样行消迹匿,宛如天空的流星,或者昙花。我想让咱们的故事在未来的某一个点,某一个角落生根发芽……或者,还梦想着咱们也能继续,一部写不完,还可以来一个第二部,第三部,直至两人白头。”

“你觉得这样好吗?”欣君有些担心地说道,“就像这片海,还有风,还有远处的棕榈树椰子树,我能看见椰子树上的椰子成熟了,甚至你还为我摘下一颗。可是,逸翊,我总不能捧着椰子还在忍受着口干舌燥吧……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何不叫这故事在某一个角落生根发芽,甚至在某一个空间交汇……但,这样做……”欣君在哽咽,新君听得真真切切。但是,面对千重山谁也无能为力。“咱们已经走得很近了。逸翊,我也知道这一点。可是,我看不见你摸不着你,甚至很多时候我都能在梦中明明已经抓住了你。拉开灯,我看见的只有满屋子冰冷的灯光,还有已经淋湿的枕巾。”

“真的不强求什么。馨儿,强求就是把咱们都逼入死胡同,这不仅是心放不下的牵挂,还有可能就是桎梏,最后咱们还得面对困兽的最后一搏,伤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新君的语气还是非常平淡,或许这个决定已经很久了,这会儿只是给欣君娓娓道来而已,“馨儿,咱们都有自己必须要面对的巍峨高山,艰难险滩。可能……可能咱们现在谁也无法逾越,但是只要守着这根线,咱们就是还活在未来的希望里。放心吧,馨儿,我会按照咱们的原则来处理的,咱们的故事我给它起了一个非常别致的名字,它就叫《99号卷宗》吧。”

“怎么是《99号卷宗》?难道这里面有啥说头?”欣君已经放弃劝说新君了,但突然听到新君说故事的名字叫《99号卷宗》,欣君还是插嘴问道。

“我是这么构思的,9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古印度数字,但是在道家9却是一个未知和未来,是天地之和,更是天长日久,是道家最高的级别,道家才有了九重天,九九归一等等,诸如此说。虽然,你不信佛信道,我也没有这种嗜好。但是,咱们的未来是未知的,也只是在咱们的努力中慢慢要实现的。所以,我就借用一下道家思想,让咱们九九归一吧。”新君虽然说得非常清楚,但在欣君听来还是闪烁其词。欣君本来想在新君说完这番话后好好问问。但欣君还没张口,就听新君继续说道:“咱们的故事有一个死扣,你解不开,我也爱莫能助,就围绕着这个死扣,咱们现在伤痕累累,尤其是你,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你的挣扎和无奈,也能感觉到你想要飞翔的那颗火热的心。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我能说说,或者给你希望和目标你就能实现的。既然未来只是一个未知,那就是一个9,也是咱们都渴望得到的1。”

“也行。逸翊,怎样来讲述这个故事都是你的事情,我只能做你的读者……可能,当你写完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那儿。”

“不,你就在故事里面,有血有肉,有情有感,你是走不出这个故事的。另外,我还想……”就在欣君还在沉浸在新君的讲述中的时候,欣君突然听到窗外噪声大作,切割声电焊声此起彼伏,电脑屏幕“哗啦”一闪,耳机里面再也没有新君的声音。

故事是生活升华。这个道理不仅欣君懂得,新君作为故事的讲述人当然更加懂得,怎样才能让一段生活变成故事,新君就变得非常谨慎。“馨儿”是游戏里面新君给欣君的名字,除了新君和欣君,其他人不可能知道的,这个可以用。人物有了,可是故事哩?故事也有,俩人的耳机里面就发生所有的故事,而且还是超越俩人的故事,讲述的和无意之中听来的细节,甚至就连爱都是真实的,唯一与现实不同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欣君。

“既然馨儿不在电脑旁,那我也下线吧。”新君心想。

关掉电脑,新君首先想到是给欣君画一张素描,甚至就是简笔画,至于画像是否与欣君本人相符,这并不重要。就如同这虚拟世界发生的一切一样,新君没有要求过欣君见识一下她本人。所以,女主人长什么样也不重要。长发,这是必要的,欣君也曾经过说;精致,这也是必要的,因为新君的梦中人就是一个精致的女人;明眸,也应该是女主人特有的特征,欣君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善良,也是必须的,但这些需要在眼神中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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