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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说:红月弯 作者:辽西小戟 更新时间:2016/11/3 12:03:36

第六章

天未过午,风已经起了。山地本多风,只是今年这风尤其的猛烈一些。时已久秋,总有落叶纷飞,被风带起后便在空中打着旋,若是打在人的脸上,居然有些疼痛。

管家出得门来,见风有些怪异,急忙将两张药方收到怀中,生怕被风吹破了。急急的走了几步,到了背风处,又忍不住将药方再一次拿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便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张中药方,一张西药方,管家看了半晌,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只是目光却有些闪烁。而后又小心的将药方收起,站在原地也不知想些什么,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哟!”有人一巴掌打在管家的肩上,“想啥呢?”

管家打了个激灵,但一听那声音又放松下来,扬起一张笑脸转身拱手:“二爷来了。”

管家身后站着的是个略有些粗矮的黑汉子,声音洪亮,眉角间带着三分飞扬与七分粗犷,口中带笑:“怎么着?从哪弄来生儿子的秘方了?”

“二爷说笑。”管家打了个哈哈,转又问道,“二爷怎么这时才到?一早上少爷就带着人马去城外接您去了。”

被管家这么一问,黑汉子脸色更黑,长叹了一口气:“别提了,这次黑丫山的兄弟栽了。”

“怎么?在咱们莲花县里,还有人敢动黑丫山的货?”管家的确有些意外,“可知道是什么来路的?”

“要是知道,老子早就打上门去了。”黑汉子忿忿的说道,“派出来的四个兄弟全都挂了,小姨太也全丢了,点子却连根毛都没留下。这一上午,莲花县的几个山头我都查过,全都没啥动静,不知是哪路下的手。”

“全丢了?”管家也皱了皱眉,“二爷,您知道这几个小姨太,少爷是有大用的。外风太紧,少爷还指望着这几个小姨太能去去煞气,怎么说丢就丢了?本来这几个一到,就凑够了七七之数了,这如今……”

“我也急着呢!”被管家这么一说,黑汉子也越发的急了,搓了搓手道,“要不,管家你和鱼爷说说,这天还没过晌呢,我带着兄弟们再去抓几个回来,保证只多不少。”

“那可不行。”管家摇了摇头,“这几个都是请黑狐爷算过的,非她们不可。”管家说着话,又转了转眼珠,“少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亲自押送?只派了四个手下?”

“这不是外风太紧吗?”黑汉子略有些无奈,“城外头三千多人呢,我这边要是动静大了,他们能不知道?我也不瞒你说,我们黑丫山下头,就有姓邓的派来的眼线。我这次派来的兄弟,带着我们黑丫山的腰牌,还有莲花县保安团的证件,照说黑白两道没人敢动他们呀。我就是觉得……”

“二爷的意思是说,那姓邓的派人劫了小姨太?”管家的脑子转得飞快。

“再不就是赤匪了。”黑汉子说道。

“莲花县的赤匪刚被鱼爷重创,一时半会儿翻不起多大的风浪,这事不一定是他们干的。”管家缓缓说道,“这么看来,到有九成是姓邓的派人劫和,不行,这事得马上报告少爷。看来咱们都小瞧了这个姓邓的,万一黑狐爷的事也让他知道了,那就坏了大事了!”

正说话时,麻子脸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喊道:“二爷果然来了,快点,鱼爷一直等着你呢。”

一听说竿鱼在催,黑汉子的脸色更加难看。见麻子脸已经走到近前,黑汉子咬了咬牙,从口袋摸出两根金条,分别塞给管家和麻子脸:“二位兄弟,一会儿到了鱼爷面前,还请二位兄弟多帮黑鱼我说说话,这鱼爷的脾气……”

管家本还有些推辞,那麻子脸却是眼前一亮,嘴上说着“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手上却早接过了金条,还掂了掂,脸上的麻子都笑开了花:“这金条看着不大,到是压份量。”话一说完,麻子脸好象想起了什么,又一时有些想不通,索性晃了晃脑袋,只向黑汉子拍着胸脯保证,一会鱼爷要是怪罪下来,他一定替黑汉子托着。

管家看麻子脸已经说下大话,他也不好驳了黑汉子的面子,便也将金条收下,嘴上却道:“我手头还有些要紧的事,少爷等着要看。我先把这事忙过,回头少爷心里欢喜,我也好替二爷说话。”

麻子脸一向是满嘴跑火车,黑汉子也不大相信,但却知这管家为人精明,在竿鱼面前又一向说得上话,连忙向管家拱手,让管家只管先去忙事情。

眼看黑汉子随着麻子脸走了,管家匆匆移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闭,又在书桌上将渔郎所写的药方铺好,反复再看。

就在此时,有人从内室走了出来,慢慢的走到管家的身侧。管家虽听到脚步声,却没有回头,仍然看着药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那人轻声笑道。

管家便不理会,重新铺纸研墨,而后对着药方抄写起来。直到抄到第三次时,这管家已将渔郎的字体抄得一模一样。这才点了点头,再重新铺了一张宣纸,将药方再写一遍,只不过一次的药方却与渔郎所写的方子略略有些不同,稍稍的改动了几味药。

管家轻轻的将墨吹干,再小心的将自己新写的药方收入怀中,又将渔郎写的西药药方递给了身边之人:“这上面的东西,你应该能弄到吧?”

那人接过看了两眼:“这玩意我也看不太懂,不过这个嘛……”那人指了指“吗啡”,“这个可不好弄,而且这东西也不那么好摆弄,剂量少了不管,剂量大了又容易让人看出来。我回去让团长看看,看能不能再掺点别的东西。”

“不行。”管家毫无商量的口气,“张副官,请你转告邓团长,如今大战在际,莲花县绝不能出事。竿鱼不能死,他如果死了,陆县长也会乱了方寸,莲花县大乱,你们的后方也会不稳。如今**的行动赤匪方面已经有了反应,这一次十万大军如泰山之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难道邓团长真的只为了区区黄白之物,要坏了党国的大事?”

“区区黄白之物?”张副官冷笑一声,“管家说得轻松。你在鱼府的年头不少了,这竿鱼的家里有多少玩意,还用得着我来提醒?要是灭了竿鱼,得了这些,别说区区一个团,邓长官就算是养一个师也不成问题。到时候邓团长变成了邓师长,你放心我们邓长官绝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他会把鱼府偌大的家业交给你,咱们兄弟风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难不成你到总想窝在这里,当个狗屁管家?”

“我的事,不劳张副官操心,更不劳邓长官费神。”管家的回答极为生硬,“邓长官就算是变成了邓军长,也管不到我的头上。如果邓长官只为了眼前利益,担误了剿共之事,到头来大家只能一块跟着完蛋!”

张副官**了一下眼角,而后干笑了两声:“好,下官会将这些话如实回报给邓长官,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又转身往内室走过去,才走了两步又道,“总之竿鱼这个人虽有骁勇,但桀骜成性,就算不除掉他,也总要拿到些把柄才行。那个丁大头,我们非要不可!”

耳中听着张副官从内室的暗道离开,管家仍不回头,手中握着两张药方。那中药的方子是他新写成的,西药的方子仍出自渔郎之手,管家看着西药方子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早知道,就学一点洋医洋药的东西了。”

再一次将两张药方收好,管家出了门往前堂而来。到得前堂却见前堂空空如也,管家早已熟门熟路,转到前堂的屏风后面,推开墙上的暗门,转入了暗室之中。

这暗室的面积不小,周围点着火把,却仍然让人觉得冷气森森。更让人奇怪的是,在暗室周围沿墙两侧还摆着许多面目狰狞的神像,仔细看过去皆非人形,尽为兽类。而是暗室的正中,摆放着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狐仙之像。那狐仙人身狐首,面带冷漠,身着道袍,双手合什。在神座之前,摆着几排玻璃瓶子,暗室内光线不好,让人看不清那些玻璃瓶子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管家进来时,却见竿鱼正跪在狐像的面前磕头下拜,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就在狐仙的一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黑黄道袍的老道士,面如刀刻,胡髯飞雪,竟也让人看不出年纪。

在竿鱼的身后,麻子脸束手而立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而黑汉子二爷则跪在竿鱼的后面,更是浑身发抖。一见管家进来,黑汉子露出恳求的目光,又不敢说话。

管家向黑汉子点了点头,示意黑汉子安心,自己则轻走两步与麻子脸并肩而立。

竿鱼的声音低沉而连续,象是和尚在念经,但就算是最在旁边仔细听,也实难听出竿鱼念的是什么。管家不敢打扰,足足等小半个时辰,竿鱼才停了下来,又向那狐仙像拜了三拜。

立于一边的道士踏前一步站在竿鱼的面前又低声念了几句什么,而后用手中的拂尘在竿鱼的头上甩了三下,竿鱼这才站起。

“鱼爷。”麻子脸连忙递过手巾。

竿鱼接过去擦了一把脸,旁边的道士突然说道:“鱼爷,这仙祭的日子不远了,尚差着六副玲珑天心。鱼爷千万记得,这仙祭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不但是这些年的道行全费,黑狐爷怪罪下来,小道可是吃罪不起。”

“哼!”竿鱼擦过脸本想将手巾扔还给麻子脸,可一听道士的话,不由冷“哼”一声,将手巾狠狠的砸向了跪在地上的黑汉子。

毛巾本是软物,可那黑汉子却惊出一身冷汗,象是被千斤巨石砸到一样,鬼一样的叫道:“鱼爷,兄弟这次办事不利,鱼爷看在往日兄弟的情份上,再给兄弟个机会。兄弟提着脑袋,也要把鱼爷的事情办好,绝不敢担误鱼爷的大事!”

“要不是看在兄弟的情份上,黑鱼,我早把你扔到锅里熬汤了,懂吗?”竿鱼便是这样,无论是喜是怒,脸上的一块死肉,就是没有半点表情。可越是这样,看起来反而越发的吓人。

“我知道,我知道。”黑汉子已吓成一团,“鱼爷再给兄弟个机会,兄弟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把人数凑齐!”

竿鱼到没说话,却回头看了一眼道士。那道士眯着眼睛捻了捻胡子,缓缓言道:“这七七四十九个玲珑天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贫道算尽阴阳,遍寻莲花境内,耗了数十年的功力,泄露天机才得出这四十九人,如今平白的少了六个,再想找出来,可就难了。”

“黑狐大师,您老道法高深,肯定能算出来呀!”黑汉子已面如土色,“大师放心,只要大师帮小人一次,小人另有厚报!”

“嘿,贫道岂是贪图那些阿堵之物?”黑狐大师微一皱眉。

“黑狐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管家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二爷跟着我家少爷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黑狐大师知道,虽然在竿鱼面前,这黑汉子连个屁都不是。但这管家跟在竿鱼面前日子久了,说话终是有些份量的。更何况这黑汉子眼前看起来象一坨屎一样,但毕竟是黑丫山的头目,手下还有上百的兄弟,真要是惹得急了,竿鱼他惹不起,难道还收拾不了自己?又有管家上前说情,黑狐大师只得叹了口气:“唉,不是贫道不愿意,而是又要无端的再造杀孽,罪过,罪过呀!”

“大师放心,这事与大师没什么关系,杀人放火全是我去做。大师所做的,只是替鱼爷延寿造福,老天爷都会护佑大师的。”黑汉子连忙说道,“嘿嘿,不就是再灭六户人家?我这辈子杀了多少人,自己也没算过,不在乎多背几条人命。只要是为了鱼爷,就是死了下地狱,我黑鱼也值了。”这黑汉子嘴上说得漂亮,眼睛却不停的瞄着竿鱼。无奈竿鱼一张死人脸,黑汉子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有没有打动竿鱼。

“也只有如此了。”黑狐大仙看了一眼狐仙雕像前面摆着的一排排的玻璃瓶子,“千辛万苦已有了四十三个,总不能功亏一篑。就算折了阳寿,我也拼尽法力,在莲花县境内再算出六个玲珑天心来。只是这一次,万万不能再失误了。”

“大师放心,再有半点差错,不用鱼爷动手,我自己跳到锅里去。”黑汉子发狠的说道。

“贫道这就做法,还请诸位到外面等候。”言罢,黑狐大师盘坐于蒲团之上,再不言语。

竿鱼当先走出了暗室,管家等人随后而行。黑汉子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管家连连拱手,管家会意的点点头,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来到前堂,管家命人看茶,再挥手将下人都赶了出去,这才从怀里拿出药方送到竿鱼面前:“少爷,那神医的药方已经开出来了。”

竿鱼一把接过药方,那中药的方子到也认识几味,但又不懂医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那些洋药更如天书一般,虽然写的都汉字,却怎么念都别扭。

竿鱼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说道:“刚刚才写出来,我就急着拿给少爷过目。不如这样,一会儿我拿着方子去县里几个医馆问问,这些药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咱城里的大夫,虽然懂得这些中药,但说到洋药的话,怕是……。而且少爷您看,这洋药中有一味‘吗啡’,神医也说了,这种药不太好弄,就算是去洋人的医馆,洋人也不会轻易外卖。”

“洋人?洋人也照样见钱眼开。”竿鱼冷冷的说道。

“那是,那是。”管家只得点头,“我这就派人打听一下,咱们莲花县没有洋人的医馆,怕是要让伙计骑快马去省城才行。不过,少爷,这药还是小事。我是在想,少爷这一年多来,一直修行这黑狐仙道,按黑狐大师的说法,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如果现在冒然服了这些药的话,会不会……。尤其是还有这些洋药,黑狐大师怕也看不懂这些洋药吧?”

“管家的意思是说,服了这洋药,难不成还要折了鱼爷的道行?”脑子总是慢半拍的麻子脸这回也听出了一些门道,“鱼爷,管家的话可在理呀。七七四十九颗玲珑心就差六颗了,这突然冒出个神医弄了不少的洋药,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子。要不然的话,二爷这一年多,光灭门就灭了四十九户,这功夫不是白搭了吗?”

“为鱼爷效力,哪有什么白搭不白搭的?”黑汉子算是找到了抢话的机会。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却还是只能看着竿鱼拿主意。无奈这竿鱼虽然平常头脑精明,若说些勾心斗角或是打打杀杀的话,自然不在话下。这突然面对管家说的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吃药吧,怕要担误了修行,不吃吧,自家的病自家知道。

别看竿鱼的脸上没表情,但管家跟着竿鱼的日子可不短了,从旁小声说道:“小的到是有个想法,也不知对不对,还请少爷拿主意。这神医给咱们开了两副方子,一副是中药的一副是洋药的。按神医的原话,中药固本培元,洋药驱除病灶。不如,咱们先抓一点中药,反正是固本培元嘛,想必与少爷的修行不但不冲动,想反还会有些裨益,少爷但服无妨。至于这洋药,等到过几天二爷把人抓全了,过了狐仙的大祭,少爷大功告成之后,再用洋药驱除病灶。更何况,说不定到时候少爷已经得道成仙,那这洋药也就用不着了。”

管家的这番话似是说到了竿鱼的心坎里,麻子脸也叫道:“没错,管家做事最稳了,要我说就这么办。”

“鱼爷放心,等一会儿黑狐大师把人头写出来,我立刻就去办。”黑汉子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三天之内……不,两天之内我肯定把鱼爷要的人全都带来。”

“好。”竿鱼终于说话了,“就依管家的意思。管家你现在去抓药,记住多找几个老中医好好问问。麻子,你亲自带着人去给我盯着姓邓的,有什么事立刻回报。姓邓的以为他带着几千人,这莲花县就是他的了?哼,他要是敢动,我让他见识见识我湘江竿鱼的厉害。”

“放心吧大哥!”麻子脸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去。”说罢,兴冲冲的出了前堂。

“神医如何了?”竿鱼又问。

“少爷放心,已经安排下了。”管家答应一声。

“好,一日三餐不可或缺。另外,派人盯紧了点。黑狐仙道成与不成,这神医还是有大用的。”

管家点头称是,拿着药方下去安排。才走了几步,又道:“对了,神医特意交待,这方子上的药或是用酒水服下,效果更好。咱们后宅里还有些沉酿,少爷想喝花雕还是竹叶青啊?”

“竹叶青吧。”竿鱼随口说了一句,又看到坐在下面的黑汉子,“多拿几坛出来,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我陪你好好喝点。”

黑汉子受宠若惊:“给鱼爷办事,不敢说辛苦。”

管家办事利落,天到午时已摆下酒席,甚是丰盛。竿鱼让管家去将渔郎请来,管家却道神医已经吩咐。行医之人讲究养生,更注意起居。刚刚渔郎已经吃过午饭,在客房睡下了。并且管家也已经向渔郎讨教过,渔郎也言道,这中药既是固本培元,就算还没有买到相关的洋药,这中药也可服下。

这样说着,管家转身从一名丫环的手中接过一碗药水来:“少爷,这是刚刚才煎好的药,不如先服了药再用膳吧。”

竿鱼将药碗接了过来,上好的白瓷碗里黄褐色的药汤,闻起来不但没有苦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管家将碗交到竿鱼的手里,退到一边,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竿鱼。一向冷静无比的管家突然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居然突突直跳,眼看着竿鱼将药碗送到嘴边,管家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哪知竿鱼突然将碗中的药汤倒在了面前的海碗中:“神医是说,这药需和酒水吞服?”

管家的脑海里立刻响起了渔郎的声音“服药其间,千万碰不得酒水。”管家笑了一声:“没错。”

药汤本不多,在海碗里只够上一碗底,竿鱼一把将酒坛子抓过来,转眼将酒碗倒满,连药的颜色都冲淡了许多:“这神医到是个妙人,知道我一顿也离不开酒。”

“那是,大哥本来就是咱们莲花县的酒仙,没酒哪行?”黑汉子立刻拍了一记马屁,又将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来,兄弟我先敬大哥一碗,祝大哥身体康健,早日成仙得道。”

黑汉子说完话,一扬头将一碗酒倒进了肚子里。等放下碗再看却有点傻眼,竿鱼的酒碗只是端在手里,居然没有喝。

“大哥……”黑汉子不知自己又是哪句话说错了?

竿鱼却没理会黑汉子,突然反手将身边的丫环抓了过来,端起酒碗:“你喝。”

“啊?”丫环早已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我……我不会喝酒!”

竿鱼松开手,从腰里掏出了短枪顶在丫环的头上:“喝。”

丫环差点跪到地上,却知竿鱼向来喜怒无常,只得端过酒碗来,一闭眼喝了下去。这一海碗的酒足有四五两,这丫环刚一喝完,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管家上前探了一下:“不胜酒力。”

“拖到一边。”竿鱼并不理会丫环的死活,再拿过一只酒碗倒满,与黑汉子的空碗碰了一下,“干了。”扬头一碗酒喝下。

“大哥,果然豪气!”黑汉子连忙将酒再给竿鱼满上。

竿鱼与黑汉子皆是好酒之人,这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足足喝下去三坛竹叶青。黑汉子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竿鱼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一双眼睛到是布满了血丝。

回过头去,被灌了酒的丫头还在呼呼的睡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是醒不过来。但听呼吸平稳,显然没有中毒的迹象。竿鱼这才又向管家吩咐:“再去煎一碗药来。”

管家让下人马上去煎药,趁着竿鱼不注意,轻轻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再仔细的看看那晕睡着的丫环,管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多时,药已煎好送来,竿鱼仍是倒在酒碗里,扬头连药带酒喝了下去:“痛快!”

毕竟与那丫环不同,丫环只是不胜酒力,被一碗酒灌醉。而竿鱼已经与黑汉子喝了不少,这药力发作更快,不多时呼吸到是有些沉重了。

管家见丫环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便挥了挥手:“把她抬走。”

几个下人过来才要将丫环抬起,不想竿鱼却突然站了起来,走过来三把两把将下人们推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晕晕不醒的丫环:“不用抬走了,就留在这吧!”说完,伸手将丫环的衣服扯下大半。

管家又想起渔郎说过,吃了这药不但不能喝酒,更不能近女色。便浅笑一下,扭过头去说了一声:“都下去吧。”

那一边竿鱼已将丫环的衣服扯成数片,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身子,下人们哪敢抬头,急急的跑了出去。唯有黑汉子却瞪大了眼睛,差点流出口水来。管家拉了一把黑汉子:“二爷,您还有正事要办呢,抓紧去见黑狐大师吧。”

“那是,那是……”嘴上这样答应着,黑汉子眼睛却长在了丫环的身上一下,被管家拉着一步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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