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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说:红月弯 作者:辽西小戟 更新时间:2016/11/2 20:26:42

第四章

身边的黑皮跟在竿鱼的身边显然日子不短了,竿鱼的目光看过去,嘴上并未说话,一个满脸麻子的黑皮已经冲了过来,劈手夺过渔郎手里的箱子:“干什么的?咦……”

这麻子脸本不是第一次抢人的东西,不想这一次却不爽利,一把未夺过来才发现,那箱子竟是绑在渔郎手上的。

“长官……”渔郎的头脑飞速的转动着,却不知应该怎么应对。山**在来的路上也想过遇到这种事的说辞,可现在那箱子就绑在渔郎的手腕上,又要怎么解释才好?更何况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山**也不是很清楚。

“哟喝!”麻子脸反到来了兴趣,“啥好东西呀?”

“吃饭的家伙。”渔郎答道,“长官,我可是良民……”

渔郎话未说完,一道寒光已经劈了过来,渔郎只觉得手腕一凉,绑上箱子上的绳子已经断成两截,而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刀。等他惊讶的抬起头时,正好竿鱼缓缓的收刀回鞘,那是一柄看起来略有些狭长的细刀,与平常战场上看到的砍刀大不相同。

山**的眼角**了一下,并未说话,却轻轻踏前一步,随时准备冲到渔郎的身前。

麻子脸抄过箱子:“哎,挺沉那,有货啊!”那小箱子的份量似乎有点超乎了麻子脸的想象,当看竿鱼的面,麻子脸一手托着箱子底,一手缓缓的打开了箱子。

而山**也立刻看了过去!

“这啥玩意?”麻子脸一看箱子里的东西,不由得一愣,“钳子?剪子?这都是……大哥,你看看这都是啥?”

麻子脸将箱子高高举起送到竿鱼的眼前,竿眼翻着他那双独有的死鱼眼打量着箱子里的东西。

如同麻子脸所说,箱子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小刀子、小剪子、小钳子、小镊子还有些小盒子里面装着奇奇怪怪的东西。竿鱼身后的几个黑皮也围了过来,纷纷议论着这是些啥东西。就连树娃都忍不住抬起头,她也知道渔郎很宝贝这个箱子,但一直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啥。

到还是竿鱼看出了些头绪:“你是洋医?”

“上海医学院毕业的。”渔郎点了点头。

“上海人?”竿鱼有些意外。

“阿拉上海人。”渔郎说了句地道的上海话。

“洋医?”麻子脸似乎听明白了一些,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再看看渔郎,“洋医到我们江西干什么?”

“讨生活。”渔郎紧张的看着箱子,有心接过,却又不敢伸手。

竿鱼端坐在马上打量了一会儿渔郎,手中的马鞭一指山**:“他呢?”

山**对自己的身份早已经编得细细的,才要张口回,却突然发现竿鱼阴冷的看着自己,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竟又咽了回去。

渔郎深吸了一口气:“路不熟,请的赶山客。”

竿鱼斜着眼睛扫了一下山**,又冲山**一努嘴,旁边早有黑皮抢了过去,在山**身上翻了一遍,将柴刀与短枪全都搜走了。看着被抢走的短枪,山**的嘴**了一下,还是没敢说话。

“她呢?”这一次马鞭指向了树娃。

树娃的头低得更深了,反倒是渔郎开始冷静下来:“前面镇子买的丫头,才买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呢。”

听着渔郎的话,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再问下去,自己也有话可以接。

而黑皮们没什么反应,只是抬头看着竿鱼。竿鱼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象刚刚问了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如果不是还鼓着双眼的话,甚至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在马上了。

让渔郎感到奇怪的是,竿鱼的眼睛似乎没有特别明显的焦距,让人无法清晰的分辨出,竿鱼到底是在看谁。当你以为他已经看向了别处的时候,却又总是无端的以为,其实他就在死死的盯着你,让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如芒在背,渔郎站在那里,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答如流了,可心里面总是不争气的跳了又跳。天气并不算热,但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流下来。

“江湖骗子,宰了。”竿鱼突然干干瘪瘪的说道,然后轻轻的拍动马头转过身去。

竿鱼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他话音未落,至少有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渔郎三人。麻子脸冷笑一声:“敢骗我们大哥?活够了吧?”他的枪口直接对准了渔郎。

“等等……”渔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想解释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是大声的喊着,“长官,你的脸不是生来就这样的,你得过小儿麻痹,小时候发过烧,烧坏了脑子,脸上的肌肉坏死了,所以不能动,没有表情……”

麻子脸的手已经按在了扳机之上,正要一枪打死渔郎,然而听了渔郎的话,却一下子停住了。他惊讶的回过头看着竿鱼,果然发现竿鱼也已经停住了马头,并且不可思议的看着渔郎。

渔郎知道自己这一宝押对子,立刻大声说道:“长官这病在中医叫痿症,是内邪窜行经络造成的。在洋医叫小儿麻痹,是病理改变运动神经元造成的。”

竿鱼翻身从马背上飘了下来,象风一样直直的落在渔郎的面前,他的脸上肌肉已经坏死,所以他永远都是这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但渔郎仍然准确的在竿鱼的眼神里找到了一丝震惊

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都是莲花县的人,很多人从小就认识竿鱼,也知道竿鱼打小就是这副死人一样的表情,今天才知道原来这是他小时候得了什么病啊!再看看渔郎,想一想刚刚被渔郎救活的鱼贩子,若不是竿鱼就站在渔郎的面前,好多人已经想上一拥而上,把自己这些年的毛病都说给渔郎听听,小小的莲花县居然来了一位神医,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长官……”渔郎尽量将声音放平静,“很多人都以为,小儿麻痹只是小时候的病,长大以后就没事了。其实不然,有一些人到了三十或四十岁以后,这病还会复发。我看长官的年龄,差不多三十左右,最近几年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奇怪的低热?突然之间身体就发烧了,可不需要用什么药,过一阵子自己又好了?夜半的时候会突然莫名奇妙的咳嗽,早上醒来的时候手脚有些发麻的感觉,象是被硬物压过?”

渔郎的声音不高,但却象大铁锤一样砸在竿鱼的心上,竿鱼退后了一步,却仍然死死的盯着渔郎,而后突然一把掌将麻子脸手中的枪拍飞出去,低声道:“请先生到府上叙茶。”说完,又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麻子脸本是个极有眼色的家伙,立刻将周围那些已经举起的枪口推开,又对着渔郎赔笑道:“果然是神医啊,快请过府。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就说嘛,看先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肯定是个有大本事的。先生,您这次可是来着了,您要是治好了鱼爷的病,包你这辈子荣华福贵,吃喝不愁啊!”

“不敢,不敢,还请官爷照应。”渔郎随口答应着,手却伸向了那箱子。

“别客气,我来,我来就行了。”麻子脸却拎着箱子不放,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摇了摇箱子,“神医,看你这箱子不大,里面的家伙可是够沉的。”

“吃的家伙,精钢打造,从西洋人那里买来的。”渔郎盯着箱子。

“哦,我说呢。”麻子脸恍然大悟,“他娘的,你说这洋人造的东西就是好啊,你就说咱们兄弟用的枪吧,全是鱼爷从洋人那里买来的,比老汉阳可强多了。”

渔郎毕竟也在苏区队伍里两个多月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莲花县的保安团所用枪支的确不错,甚至比那些杂牌军的枪械都好。陈主任也反复交待过,莲花县的保安团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是遇上了千万要小心。可没想到的是,如今连人带箱子,全落在黑皮的手里了。

万般无奈之下,山**与树娃也只能跟在渔郎的身后,被众多黑皮簇拥着一路来到竿鱼府上。果然是一座大宅院,门口光是站岗的黑皮足有十余人,院子里人影绰绰,山**里外瞄了一会儿,不动声色。

根据莲花县交通站传来的情报,莲花县保安团足有上百人,并且武器精良。此地又是竿鱼的老窝,进来容易,出去怕是就难了。

山**一直想找机会与渔郎说话,无奈那麻子脸一直跟着他们,山**实在插不上话。反到是树娃一路走来,似乎比山**还要冷静,只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孔,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进门之前,麻子脸笑嘻嘻的向渔郎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神医,我们鱼爷的规矩,进堂之前都要搜搜身。”也不等渔郎回话,麻子脸已经从渔郎的身上搜出了短枪,在手里掂了掂,“神医还有这些家伙呢?”

麻子脸将渔郎请到前堂之时,竿鱼早已在太师椅上坐定,一看渔郎进来,竿鱼似乎想要站起,但终究还是稳稳的坐下。那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渔郎,生怕渔郎突然飞了似的。

端着丫头奉上来的茶水,渔郎强做镇定,无奈这手一直抖得厉害,茶盖打在茶碗上,发出“叮叮”的声音。

竿鱼看在眼里,冲渔郎摆摆手:“先生莫怕。”又冲着身边的管家努了努嘴。

早有管家端着一盘用红纸包好的银元送了上来,满脸堆笑着放在渔郎的面前。

“一点小意思。”竿鱼说道,“先生若是治好了我的病,在下另有重谢。”

一盘子的银元,少说有一百块吧?山**眨了眨眼,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不敢当。”渔郎连忙放下茶碗,向竿鱼拱了拱手。又低头思量了一下,渔郎面带难色的说道,“长官,既然长官想让小人给您医病,那有些话小人不得不说,还请长官见谅。”

“先生但讲无妨。”

“这个,小儿痿证,一般多发在三到六岁之间。至六岁之后,病灶已改变了体质,纵是华陀重生,也万难医治了。”渔郎小心翼翼的说着,又偷看着竿鱼的脸色。无奈竿鱼的脸上那些坏死的肌肉,全无喜怒之象,渔郎看了也是白看,索性咬牙继续说了下去,“小人主修的洋医,对中医医理也略通一二。其实这小儿痿证在人到中年之后,未必一定会复发,只是刚刚我观长官眼带红丝,鬓有华发,显然是肾阴不足,龙虎不交之症,这才判断长官怕是近些年来多有操劳,昼夜费心,引发旧疾,才不得不出声提醒。”

“果然是神医!”麻子脸尖叫了起来。

“不错,不错。”一旁边的鱼府管家也连连头,凑到竿鱼耳边说着,“几年前从省城请来的吴妙手吴大夫也说过,这小儿痿证是无法根治,到是劝少爷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就是怕这病再有反复。不过说的有些含乎,到不象今天请来的小神医表达得这样的透彻。”

有麻子脸和鱼府竿鱼的话,竿鱼也微微的点了点头。看这样子,脸上这些坏死的肌肉,是无论如何也已经治不得了,现在要紧的就是万万不能让这痿证再次复发,若是再来一次的话……竿鱼想起了小时的经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那依先生之见,我现在这病,可还来得及救治?”

“这个……”渔郎转了转眼睛。

竿鱼眯着眼睛,一边的鱼府管家却冷笑了一声:“神医不必多虑,这钱财嘛我们鱼府有得是。只要能救了少爷的命,神医只管开出个数目来,我们绝不还价!”

“那到不必。”渔郎想了又想,“小人犯愁的是,我观这莲花县城似乎不大,而长官这病需要几样特殊的药材,尤其是一些洋医常用的洋药,可能就算去了省城,也极难买到。”

“洋药啊……”一听此话,鱼府管家也有些为难,“咱们府上百年的老参还有几颗,可还真没准备过什么洋药。”再一想,这些年来为了竿鱼这病,请的老中医不知多少了,却从来根治不得,说不定还真是只有这洋药才有神效。

想到这里,管家又看了看竿鱼,竿鱼却毫不犹豫的说道:“请神医把药方写下来,派人去省城买药。省城没有,就去京城,京城再没有,就派人下南洋去买!”

“小的明白。”竿鱼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管家打小知道竿鱼的脾气。再说了,这病放在谁的身上,谁能不急?

“长官这心境也要多多调整。”渔郎插话说道,“怒为心头火,所谓怒极攻心,长官现在有病在身,万万动不得怒。依小人的浅见,长官不如多在府上休养,少见些外人为妙。”心中却在暗想,这样的魔王少出几次门,就总能少杀几个人吧!

“哼!”麻子脸冷哼了一声,“我大哥这一天着急上火的为的是啥?还不是让井冈山上那些赤匪给闹的?最近这几年,赤匪闹得越来越厉害,这莲花县要不是有我大哥镇着,早他娘的让赤匪给占了。”

“不是还有当地驻扎的国军吗?”渔郎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狗屁!”麻子脸毫不客气,“国军?我呸!除了吃拿卡要,他们能干个啥?哪一次赤匪闹事,不是我们大哥带着保安团给压下去的?国军就知道躲在后面打枪,他们见过赤匪长啥样吗?”

“可是,小人刚刚进城的时候,听城门口几位国军的口音,不象是江西本地人啊,到象是武汉一带的口音。”渔郎不露声色的继续追问。

“前几天来的,和他娘的江西兵一个尿性。”麻子脸脱口说道,“尤其是那个团长,鼻也朝天,一脸肥肉,还他娘的……”

“喂……喂……干啥的?”麻子脸话没说完,院中突然传来喧闹之声,似乎有人正从府外闯进来,院子里的黑皮纷纷跳将起来。

“哟喝,这莲花县里还有人敢来咱们府上闹事?这是活够了吧?”麻子脸鬼叫一声,将短枪抄在手里往院外冲了出去。

渔郎冲着山**使了个眼色,趁着众人的注意力皆在院外,山**轻轻的将箱子拎在手里,又退回到渔郎的身后。

不多时,一队国军已经闯进了前堂,麻子脸带着一群黑皮跟在周围,个个抄着枪。为首的一个国军长官,看起来约有四十岁上下,一脸的肥肉,才一张嘴还未说话,那肥肉竟在脸上抖了起来,让人感觉生怕他一用力,脸上的肥肉就先飞出去了:“哈哈哈,鱼爷好大的面子,本团长请不动鱼爷,就只好登门讨扰了,还请鱼爷见谅。”一嘴的武汉官话,这身份到也不难猜。

“邓团长说哪里话!快请上坐。”竿鱼冷冰冰的拱拱手,又拿眼睛扫了扫麻子脸。麻子脸向后挥手,让黑皮们退了出去。那邓团长身边的卫兵便跟着退出,只留下一个副官站在邓团长的身后。

渔郎看坐时,还有丫头看茶,邓团长坐在这里,竿鱼却一丝表示也没有,旁边的管家更是假装没有看到,两眼望天的站在竿鱼的身后。

到是渔郎先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竿鱼。竿鱼便道:“管家安排上房,请神医先把药方开了。”

“是。”管家答应一声,才要请渔郎去后院。

那边邓团长却突然说道:“哦,这位就是街上传说的神医?如此年轻啊?”

“听说是个洋医。”身后副官立刻说道。

“这洋人的本事还是硬得很。”邓团长便也站起身来到渔郎的面前,“神医呀,我前几年在战场上和乱匪作战,这背上中了一枪。子弹虽然取出来了,可一到阴天下雨,后背就疼,麻烦神医给我看看?”

渔郎一愣,就算没有山**提醒,渔郎也看出这邓团长似乎不怀好意。

“邓团长也上过战场?”竿鱼突然来了一句。

“鱼爷这话什么意思?”一听竿鱼话中有刺,邓团长身后的副官已变了脸色。

“莫事,早听说汉口兵天下无敌,又有汉阳兵工场精甲天下,前日一见,名不虚传。”竿鱼的话就象他的脸一样,永远没有感情的样子。

“就是,就是。”麻子脸早已经接过话头,“前天在黄家洼一战,在下也果然见识了,名不虚传,名不虚传那!”

“哼,前日黄家洼一战,若不是我们汉口兵打头阵,怕是你们也胜不得那么容易!”副官犹自嘴硬。

“那没错。”麻子脸接话接得更顺了,“贵部百十多人在黄家洼围攻十几个赤匪地下党,机枪都架起来了,居然反被赤匪打死了十几人,连赤匪的毛都没摸着。到还是我们鱼爷出马,打死了两个赤匪,又活捉了一个。剩下的让你们堵路都堵不住,活生生的全给放跑了。我说你们汉口兵的子弹真是长了眼睛的,专往天上打呀。”

“你!”副官气得脸色发红。

“安静。”邓团长伸手一拦副官,脸上却还是笑呵呵的样子,“都是为了地方治安,何必伤了和气呢?再说了,鱼爷在莲花县年深日久,明察秋毫。可到头来,这黄家洼的赤匪乱党,不还是我们先发现的?鱼爷这大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嘛。哈哈,哈哈哈……”

这姓邓的说话不阴不阳,却是刀刀见血,堵得麻子脸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姓邓到是没有继续穷追猛打,反倒是上下打量着渔郎,嘴上却道:“都说鱼爷是个福将,果不其然那,走在大街上都能遇到神医。想必鱼爷也知道,马上就要打仗了,这战场上嘛枪炮无眼,多个神医就多了几条性命一样。本团长这次来,就是想请鱼爷割爱,将这位神医让给我们团如何?”

“不行!”也不用竿鱼说话,麻子脸先跳起来了,“邓团长真是捡便宜捡惯了,这神医是我们请来的,你说要走就要走?”

不光是麻子脸勃然大怒,一直冷坐着竿鱼也站了起来,冷森森的看着邓团长。而渔郎更是没想到邓团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连带他身后的山**都有些紧张。这事情突然一**的涌过来,就算是山**这样的老江湖也有点扛不住了。

“别那么大火气嘛,凡事好商量。”邓团长却仿佛看不到这满屋子大火一样,反而笑眯眯的坐下。

“邓团长有事只管划下道来,竿鱼接着就是了。”毕竟竿鱼要比麻子脸沉稳得多,立刻就听出这邓团长醉翁之意不在酒。

“鱼爷这说的是什么话?谁不知道莲花县是鱼爷的天下?我们就是一群汉口丘八,打完了仗,哪里来的当然就回哪里去了。”邓团长故意将口气放轻松,“鱼爷也知道,我们这些苦哈哈大老远的从武汉赶过来,那是奉了**的命令,剿灭井冈山的赤匪。不管咋说,**的命令才是天大的命令,只要鱼爷配合我们剿灭赤匪,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不知邓团长,是要枪还是要粮?”竿鱼的话头却半点客气都没有。

“哪里话?鱼爷不是以为邓某人是来打秋风的吧?”邓团长干笑了两声,“这打仗嘛,钱粮固然重要,可情报才是生命啊。没了情报,这仗咋打?在下过来,不过只是请鱼爷放手,将前天抓来的赤匪交给我们。”

本来无论邓团长说什么,麻子脸肯定都是要跳着脚反驳的。然而突然一听这话,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犯不着因为个赤匪和邓团长闹翻吧?因此上,麻子脸看了看竿鱼,若是竿鱼一声令下,他便去牢里提犯人了。

不想竿鱼却又坐回到太师椅上:“既然邓团长也知道竿鱼是莲花县的地头蛇,怎么这拷门人犯的事,比我保安团还在行吗?就算是人犯说出了山,邓团长可知那山要怎么翻?人犯说出了河,邓团长又可知那河要怎么游?”

“就是。”麻子脸又觉得竿鱼说得才对,“再说了,这赤匪是我们鱼爷抓的,你们想要情报,自己去抓个赤匪问呗,抢我们的干啥?”

“放肆!”站在邓团长后面的副官可终于是火了,一把将短枪掏了出来,“怎么和我们团长说话呢?”

“怎么着?要亮家伙吗?”麻子脸毫不示弱,同样掏出了枪!

“把枪放下。”邓团长瞪了一眼自己的副官,“来时我的话全当放屁了吧?这鱼爷的府上,是随便动刀动枪的地方吗?”

看着副官讪讪的收起了枪,麻子脸也收枪入鞘:“还是邓长官见过大世面,知道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啊。”

邓团长自不会和麻子脸一般见识,只是笑看着竿鱼,他的一张肥脸到是和竿鱼一脸的死肉对比鲜明:“鱼爷,既然这莲花县四门八路全在您的掌握之中,邓某抖胆问一句,抓住的那个赤匪到底是用什么身份作掩护的?依鱼爷的人脉眼力,怕不用问话,都能查个清清楚楚吧?”

邓团长这话问得并不过份,到是竿鱼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是陆县长家里的花匠丁大头。”

“果然!”邓团长似乎就在等着竿鱼这句话,“按规矩,这乱党只要抓住一个,就必须顺藤摸抓一网打尽。只不过嘛,这事涉及到了陆县长,怕是鱼爷有些难办吧?”

“这不废话吗?”麻子脸又开始抢话了,“陆县长是我们鱼爷的堂舅,难不成……”后面的话未说完,麻子脸到是自己先闭嘴了。麻子脸的脑子里面装的也不全是浆糊,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所以说嘛,这事不如交给下在去办。”邓团长总算是挑明了事情,“鱼爷不好办的,这脏活累活,我都能办。就算是真得罪了陆县长,邓某人一个当兵的,陆县长哪好和下官一般见识?再说了,只要打完仗,邓某人拍拍屁股就回汉口了,陆县长总不能追到汉口去打邓某人的耳瓜子吧?邓某不为别的,都是上头有命令,不得不为。没有情报,这仗怎么打?要是真的在这情报上出了什么纰漏,上头一旦追查下来,不论是鱼爷还是陆县长,也全是难逃干系啊!邓某这次来,一片苦心可全是为了鱼爷,鱼爷好好想想。”

不得不说,邓团长一番话不但说得麻子脸连连点头,连一边的管家也仿佛看出了诚意,示意竿鱼可以考虑。

到是渔郎偷偷的与山**对视了一眼,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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