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赌约

“二位是……”中年书生一脸诧异地问道。

“爹爹！这位大哥哥是来看望你，想帮你找份工作的？”小女孩一脸兴奋地说道。

“哦！原来是二位大贵人！”中年书生见徐睿与李青芸衣着华丽，气宇不凡，不敢怠慢，忙施了个礼，走到墙角边，拉过一条板凳来，很客气地请他俩坐下。

徐睿随意地在板凳上坐了，翘起自己的二郎腿来，李青芸却皱了皱秀眉，有些不情不愿地坐了。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徐睿笑着问道。

中年书生拱了拱手，很傲然地说道：“在下姓杨，名玉成，乃是扬州府的一名秀才！”

哎！这些穷秀才公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在人前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也不知道你们养不活老婆孩子，有什么可骄傲的？徐睿心里将他鄙视了一番，拱手笑道：“哦……原来是杨秀才，真是失敬！失敬！请问秀才公，你是打算继续过这种清贫的日子呢？还是打算随我去做一个富裕的商人？”

“啊！这个……”杨玉成脸上有犹豫之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读书求取功名，一夜之间发达起来，哪可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啊！现如今叫自己放弃了秀才的功名，去学做生意，这又如何舍得？可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眼下家里却又没有生活来源，连老婆祖传的玉佩都给当了，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又如何还能在科举这条路上再继续走下去？眼前这位小官人是来帮自己找工作的，万一回答得不对，惹恼了他，拂袖而去，自己又该到何处讨生活呀？思虑到这些，杨玉成委实难以决断。

徐睿笑了笑，打劝道：“杨秀才，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读书求取功名，走科举之路，实在是太艰辛了！有多少人皓首穷经，一辈子连个学都进不了，更不要说是中举人、进士了！你还不错，中了个秀才，也算是人中龙凤了。可是你要想好，这朝廷每三年的进士名额，只不过区区三百人，举人的名额也不多，你觉得自己真能在全天下的十几万读书人当中，脱颖而出，考中进士吗？能够在强手如林的南直隶科场中，考得中举人吗？你的才华真的就比其它的秀才公们强过很多？运气好过几分？”

杨玉成面现忖思之色，脸上有些灰白沮丧！

徐睿又继续说道：“杨秀才，这读书求取功名之路是很难的！可即便你考中了举人进士，又能怎样？自古官场之中互相倾轧，官员们彼此勾头斗角，厮杀惨烈，实是凶险无比。君不见解学士之死吗？君不见铁弦、方孝孺之流的下场吗？这朝堂大臣中，又有多少人不得善终？牵累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叫他们跟着一同倒了大霉？落个了凄惨人生下场！这做官，也不见得全就是好事！”

杨玉成脸上有些意动，拱手作了一个揖，问道：“哪依公子之见呢？”。

徐睿呵呵笑道：“你是读书人，又考中了秀才，这脑子肯定是很好使的，总比店铺里哪些没读过几天书的店伙计要强。这学做生意，一定也很快。眼下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呢，便是继续参加科举考试，试着再赌几把！成功的希望很渺茫！这第二条路呢？就是随我去学做生意，若是能发达起来，照样能富贵显达。至少也能混个吃穿不愁，家里有钱为妻子看病，叫儿女上学，让他们不致于跟着你冻饿而死。这人生的选择是很重要的，就看你选择走哪条路了。杨秀才！这是五两银子，你先拿去给嫂子看病吧，若是你想明白了，明日可到商务印书馆来找我！我还缺一个编辑，你正好给我打个下手！”说着，徐睿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来，塞在了杨玉成的手中，拱了拱手，叫了李青芸主仆，出屋去了。

“这杨秀才家日子也过得太寒酸些了？”李青芸扑扇了两下鼻翅，使劲呼吸了一口屋外的清新空气后，感叹道。

徐睿哈哈笑道：“你才发现啊！像他这样的人家多着呢？这些秀才公们，种田不会，做工又不行，做生意还不愿意，只能给人家抄写些书信，教两个学童，混口饭吃！若是考不中举人，日子只怕过得连平常百姓都不如呢？甚至还有一些秀才公卖妻子儿女，给人为奴为仆的？走科举之路，简直就是一副毒药啊！”

“可是有许多人也因此而发达起来了呀！”李青芸瞅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辩解道。

徐睿呵呵笑道：“这千军万马去过独木桥，总能走过去几个的。可是大多数人还不是做了炮灰，掉下桥去淹死了？所以我就很聪明地选择了经商致富，这样既能过上好日子，又能叫我的老婆孩子跟着我享受富足的生活，还无须担惊受怕的，生怕哪天就得罪了皇上，被他给满门抄斩了！义妹，你瞧为兄是不是很聪明呀？”说着，笑嘻嘻地把脸凑了过去。

李青芸一脸厌烦地斥道：“一派胡言，这读书明理，求取功名，才是读书人的上进之路呢，像你这样，一辈子没出息，叫人给看不起！”

嘻！叫美人给鄙视了，不过咱脸皮厚！不怕别人瞧不起，来日方长，总有叫你刮目相看的一天。

徐睿很自信地展开扇子摇了两摇，笑道：“义妹，你若不服，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李青芸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脸不屑地说道：“拭拭就拭拭！哼……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家莫郎进了学，而自己却连个秀才的功名也没捞着？所以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净说这些胡话！”

“切！俺是哪种人吗？”徐睿没好气地争辩道：“这科举考试，确实有他进步的一面，为许多贫寒的学子，提供了一个公平上进的阶梯，可是弊端也不少啊！考试内容陈腐，形式呆板，学着做几篇文章，也与国无益！有人就讲的好，说是：‘读书人，最不济，背时文，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便作了欺人技。两句破题，三句承题，摇头摆尾，便道是圣门高第。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哪朝的皇帝？案头放着高头讲章，店里买的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唏嘘！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辜负光阴，白白昏迷一世。就叫他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徐睿摇头晃脑，口沫横飞地讲着，忽然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高中时代，刻苦学习的情景来，当时自己为了考大学，哪也是很拼的，与当今秀才们痴迷科举制度，又何其相似，当下住了口，不再发一言。

李青芸听他说的有趣，正津津有味的听着，见他忽然住了口不说了，诧异地问道：“喂！酸秀才，你怎么不讲了？你的歪理，还是挺有些意思的！”

徐睿拿扇子指了指自己，苦笑道：“不说了！俺当年也是十几年寒窗，从独木桥上走过去的，没资格说别人！这回就算你赢了吧！咱们走吧！”

两人走到了车边，徐睿伸出一只手来，一脸嬉笑道：“来！漂亮的小姐，叫我这个大帅哥扶你上车去！”

“去！滚一边去！”李青芸拿手在他胳臂上打了一下，提起自己的裙裾，在春梅的扶持下，爬进车厢里去了，春梅也随后也爬了上去。徐睿哈哈笑了一声，爬上车，正准备钻到车厢里去，只见杨玉成自屋里跑了出来，双手举到眉前，作了一个深躬大揖，道：“恩人请慢走，在下明日便到印书馆去！”

“回去吧！明天记得早点来！”李青芸从车窗里钻出头来，吩咐了一句，挥了挥手，吩咐车夫向城外行去。

靠！你倒是不客气！好像你成了这里的主人了？徐睿不满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钻进车厢里坐好，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车厢里打起了瞌睡。

马车出了城，在黄土路上吱吱扭扭地走着，很快便摇得徐睿睡了过去，过了也不知多少时候，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高声叫道：“公子！小姐，已经到李家庄了！”

徐睿被惊醒，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自车上跳了下来。李青芸主仆也下了车，睁大一双眼睛瞅着宅院大门，李青芸一脸惊讶地说道：“哇！徐睿！你们买的宅院好大啊？哪个印刷作坊，就设在里面吗？”

徐睿笑道：“就在里面！小姐请进吧！以后你帮我打理生意，一定会常来的！”

李青芸笑了笑，在春梅的陪同下，当先走了进去。

嗬！这女人，真是不客气呀！有其母之遗风啊！徐睿看着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两人先到印刷作坊内参观了印书的工作，又叫齐了奴仆们，训过了话，叫他们见过了李青芸这个新主人，然后便走进客厅内坐定。

“徐睿，想不到你这个印书法儿，既新奇，又巧妙，怪不得我爹爹夸你是一个人才呢，果然是有些本事？”李青芸赞扬道。

徐睿一脸得意地笑道：“哪是当然的，我可是你的徐大哥，心灵赛过了绣花的三娘子，手巧比得过当年的鲁大师，你攀上了我这样一个义兄，真是烧了三辈子高香了！”

李青芸撇了撇嘴，语带讥讽地说道：“别自吹自擂，夸你一句，你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你是木匠吗？有多大本事？还敢自比鲁班大师！你若真有本事，便造一个赛得过鲁大师的东西来给我看，不然就别叫人笑话你？”

徐睿呵呵笑道：“哪你说说看，我造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你便信服我？”

这时，恰好大宅院的老家仆走了进来，躬身说道：“老爷！家里没有你最爱吃的白面了，只有些未脱皮的麦子。今天中午要给老爷做面条吃，就只好先到磨坊里去磨好面再做，只是怕迟误了老爷吃午饭！”

徐睿笑道：“哪就吃米饭吧！虽然老爷我吩咐过你们，每次来一定要给我做面条吃，不过今天就算了！给我多炒个肉菜好了！”

“是！老爷！”老家仆答应了一声，走到屋外去了。

“喂！徐大酸人！你要是能造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磨坊来，我便信服你！”李青芸眨了眨眼睛，笑嬉嬉的说道。

徐睿眼睛马上一亮，双目盯着李青芸说道：“哪义妹！这万一我要是造出来了呢？你要怎样谢谢我？”

“谢你？我凭什么要谢你？”李青芸诧异地问道。

徐睿笑道：“我造出一个磨坊来，咱们又可以靠磨坊来挣大钱了呀？你凭什么不谢我？”

李青芸哼了一句，说道：“咱们俩是合作关系，你即便是造出来了，也是你理所应当的！”

“咳！这样的话，我就没劲了！哪我不造了！随你怎样看我吧！”徐睿淡淡说道，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李青芸转了转眼珠，娇声笑道：“好吧！好吧！这样好了！咱们俩打个赌，你要是能造出一座不借用水力，人力和畜力便可转动的磨坊出来，我便信服你？”

“光是信服有什么意思！”徐睿瞅着李大美人，笑嘻嘻地说道。

李青芸挑了挑眉，不耐烦地问道：“哪你想要怎样？”

徐睿嬉皮笑脸地凑过脸来，盯着李青芸道：“既然是赌约，哪就得有个赌注！若是我造出来了，你便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叫我抱着亲一下！若是我造不出来！这印书馆以后的事务，全由你说了算，你要我怎样便怎样！”

李青芸的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恨恨地瞅了徐睿一会，咬着银牙说道：“无耻！下流！好！本小姐答应你，你若是造出来了，你便偷偷占一回本小姐便宜。若是造不出来，你必须遵守你今天的诺言，以后也不许再来纠缠我！”

“好！一言为定！咱们俩击掌鸣誓！”徐睿伸出一只手来，搁在了桌上。

李青芸瞅了他一眼，挥掌在他手心上，轻轻打了一下，便飞快地抽回了手去。

“哈哈！成交！义妹，你便瞧好吧！”徐睿爽朗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