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渐入佳境

晚上的祁阳显得非常的宁静，劳累了一天的祁阳百姓已经进入了梦想，除了许鸣保安团。

新兵们不能休息，许鸣刚刚请了长沙大学的学生给他们继续扫盲教育,完了，还要重点讲解抗战地理形势。

不过许鸣和几个教官不用去，平时这个时候，是他们难得的自由支配的时光，不过在今天晚上，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天将要对士兵进行优秀评比，计划要选出10名见习班长和50名优秀士兵，还要请相关人物见礼，仪式的安排他们要好好的规划一下。

这正是许鸣的苦心安排，现代化的战争中，士兵能承受巨大的伤亡，这是因为他们形成了坚强的信仰。他的士兵要想在残酷的战场上有着牺牲精神，光靠抗日的教育和宣传是不够的，要给士兵们以荣誉感，并且这些荣誉要让他们的父母亲人分享。

九月三十日，九月的最后一天，临时搭建的彩台宾朋满坐，祁阳县县长、国民党祁阳党**员，祁阳中学校长和当地豪绅济济一堂。

首先是各代表上前讲话，刘县长的话文绉绉的不太容易听得懂，许鸣猜应该是希望他们能够光宗耀祖；邹委员希望他们能奋勇图功，报效党国；刘校长殷切的希望他们能保家安民。

接下来是重头戏，被评选为优秀的士兵走上前台，接过赵忍手中的证书，每个人还要开始演讲。

本来许鸣等人已经给他们做了不少功课，每个人演讲的内容既能反映他们实际的心情，又要适合自己的身份，不能太雅或者太俗，但一到台上，还是出了不少状况。

第一位就手足无措，把台词忘个精光。许鸣组织了好几波掌声，这位老兄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何，许鸣走上去用力握着他的手，然后满脸笑容大声的对着下面说到。

“这位赵正义赵兄弟，这一个多月来，非常的刻苦，非常的优秀，他在训练中…”。

说完后，他接过一个锦旗，上书“优秀母亲“四个大字。许鸣向赵正义他母亲鞠了一躬，然后双手奉上。

底下再次传来热烈的掌声。

曾几何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是从现在开始，许鸣决心让祁阳人为他们的子弟兵感受荣耀！

祁阳县志：“民国33年9月30日，祁阳在县城金兰桥西召开民团奖彰大会……。“

评出的人比较少，班长只有10个，但是还是能起到鼓动作用的，从反响来看，许鸣自觉比较满意。

如果不是从鼓舞士气这方面考虑，他不打算这么早选班长，他要在三个月后，士兵能熟练基本的单兵技能后再去评选。等到六个月后，他们接受了基本的班排协同、步炮或与工兵联合作战的训练后，就可以选出排长了。

他的意见得到了赵忍等人的首肯，许鸣很多想法都是正确的，甚至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水平，但是再好的理念得不到合适的实施，看起来也都是笑话。

许鸣感觉自己一直很幸运，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能遇到如此多对他很好的人，他一直怀着非常感激的心情。对邱达、谢千里、张谦、曹友闻和所有帮过他的人，他都由内而外地表达出喜爱和高兴，并且他还经常用语言和行动来表达出来。这是个小技巧，一定要在公开场合表示出别人是多么的优秀，或者别人在关键时刻对他有多大的帮助，他多次提起这些，提的很多人不好意思。

“真的吗？我都不记得啦。”尽管别人嘴上这样说，但无疑心中乐开了花。

当然，他也帮过别人，他也用行动和语言表示：那些都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或者他是无意的。总而言之，要极力否认或者淡化，绝不能以这个居功，这也是个小技巧。

很多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和背叛之中，他们可能聪明绝顶，但是永远不能理解，交往是一面镜子，当你对别人表示出友善的时候，你往往也能收获到同样的反馈，反之亦然。

当然他也遇到不少极端自私或者惯于利用别人的家伙，做任何事都有利弊，只看你如何把握而已。

“许团长，你现在的表现不错。”彭聪表扬到。

“是啊，比当初某些人强。”陈会之对这彭聪眨了眨眼，然后一手捏着鼻子喔喔地说到，一手还朝空中做了个兰花指的姿势。

“啥子吆，外面的太阳大的很。”他话音刚落，彭聪上去一个错手将陈会之的胳臂反扭起来。

陈会之也不示弱，身子一转，脱离了彭聪的控制，然后抱起他的腰身，两人开始在屋里摔起跤。

许鸣和赵忍相视一笑，上官敏也乐呵呵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一天的劳累似乎云消雾散。

十月上旬，第一批武器送来，包括400支毛瑟步枪、20挺轻机枪、2挺重机和6门迫击炮。

许鸣小心翼翼的拆开箱子，撕开包着的油纸。

胡桃木的枪托、烤蓝的枪管、锃亮的刺刀，显示出德国制品的质量。许鸣拿起一把，打开枪机，“啪！”那是闭锁产生的清响，这是钢铁与火的前奏！

有了枪，射击教练就好办，在这个时代，军队里没有比射击更重要的教学了。

但是要想先打枪，先要熟悉枪，包括每个部件，和每个部件的作用。

赵忍拿起一把整枪，开始飞快的拆起来，“啪啪…”，就像一个音乐家在熟练的演奏歌曲。60秒后，这把毛瑟1924已经成为一堆零件，栓体、机尾、击针、在桌子上摆出一片。

演奏重新开始，60秒过后，这些零件在他灵巧的手中又变化成一个整体，许鸣登时更为佩服，他知道赵忍以前没有使用过这款步枪，但一枪通，枪枪通，仅仅一天过后，他就能熟悉到这种程度。

其他人拆枪还好，组装笑话一大堆，基本上多了不少部件，有的击针漏下，有的簧笋多出。许鸣的应对很简单，他用了个笨方法，他努力回忆所有部件的作用，然后按照逻辑关系进行组装。

还真有效，35分钟以后，许鸣将一把完整的毛瑟步枪交给彭聪。彭聪笑了笑，表示赞许。

第二次快了许多，“只要”5分钟。

“为什么要你们这么做，因为你们是军人，枪是你们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要你们了解他，爱护他，就像对待你们的眼睛一样！

任何人，不爱惜手中的武器，发现枪身污浊、枪管生锈、甚至故意损坏之现象，将严厉处置甚至军法处置！”

赵忍的话语缓缓道来，但是非常坚决，也非常有力。

射击教练虽然极重要，看起来倒不复杂，尤其是近距离打固定靶，大家的命中率都很高，但打起移动靶来，就没几个人打的中了。

上官敏燃起了烟雾，大家的命中率立刻下降为零。

许鸣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朝烟雾里扔去。

“砰”，石块被击得粉碎，赵忍手上的枪口还似乎残留着青烟。

随即他大声地道：“射击者，观测为先。

射击命中之基础在于良好之姿势，必须准确而自然。

杨二毛，出列！”

众人一顿哄笑，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射击姿势，刚才他几乎是捧着枪，枪托抵着胸口，结果后坐力立刻将他击倒在地，当然另一方面，他的名字也实在“特别”。

说起人的名字，这个时代确实比许鸣以前要有内涵的多，许鸣本以为穷山僻水都是铁蛋、狗剩之类的干活，他随便问了一个开饭店的小伙计。

那个伙计很谦虚，很不好意思的回答：“俺的名字是俺叔根据《易经》加上我的生辰八字和风水五行…。”

许鸣登时大汗。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叫“二毛”的，难道他家里还有“大毛”和“三毛”？许鸣忍不住地想。

许鸣见众人笑声稍息，温声说道：“二毛是不能做大名的，我给你重新取个，就叫承志吧。”

“杨承志”

“…到”，他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彭聪是在喊他。

“还不谢谢团长。”

“谢谢团长！”

杨承志向许鸣行了个军礼，许鸣还了一礼，正色说道：“当初面试你的时候，记得你的理想是为你妈建一套房子，这是中华民族最为宝贵的孝顺，希望以后你不要忘记你的理想，这就是承志。”

杨承志眼睛通红，赵忍来到他的身旁，开始纠正他刚才的姿势。

赵忍教的非常仔细，将他站在一起的脚稍微分开，方向稍转，然后把他的左手往枪杆后移了移，右手打开保险机，托尾贴于肋下，其余众人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哄笑声。

怪不得秦烈平说赵忍是一个教练天才，不仅非常的严格，也非常的耐心，碰上士兵们忘记规范，他也不着急，总是先做个示范，然后慢慢纠正。

秦烈平刚刚还发了封电报，说手术非常成功，2个月后就可以正常走路。最后，他再次说明赵忍是一个极好的教官，希望许鸣能多听他的安排。

他是过虑了，此时的许鸣已经被赵忍所折服，况且许鸣本人也非常容易相信别人。

营房的北面空地种上了一群桑树，这是保安团上下利用空闲时间的劳动成果。桑树中间，也有了一条小路。此时正是晚霞低落、群鸟倦归的傍晚，许鸣和赵忍走在小路上，边走边聊。

“许团长，射击最重要的不是技能。”

“是心态吗？”许鸣知道即使在奥运会比赛中，心里素质也远比技术重要。

赵忍点了点头。他告诉许鸣，现在的中国，没有那个武装不重视射击，包括警察和土匪！事实上打枪准的土匪多了去。但能在射击时保持沉着这种状态，非精兵莫属。

可怎么达到这种境界呢，这可不是技术，能看到和实际教导的，后世的学生不泛很多平时学习很好但高考发挥失常的例子，战场可比高考压力要大的多，也残酷的多。

见许鸣望着他，赵忍没有说话，而是折起了一个树枝，在地下开始写起来。

许鸣也拿起一根，在赵忍背后一边写起。

写罢，双方同时一看，然后哈哈大笑。

两人写的一样：“四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