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严酷训练

很快许鸣就知道赵忍严酷的训练是怎么回事,操场上，所有的士兵端着枪一动不动，枪口下放着一块砖头,如果说许鸣在以前训练觉得痛苦的话，那现在是很痛苦。

半个小时后。

“解散！休息一刻钟。”话音刚落，所有的士兵都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上官敏走了过来，递给许鸣一壶水,“许团长，开始累一点，三个月以后就习惯了。”许鸣点点头，接过水，同时拿起柚子擦了擦身上的汗。

“没事，别人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许鸣要强地说到。

这样说显然是需要勇气的，很快，赵忍增加的5千米越野跑，许鸣就深深地体会到其中的艰难。

“现在已经是2200米，”许鸣给自己打气。

“2500米，跑了一半了。”许鸣自我安慰道。

“3000米，百分之六十！”他想象自己是阿甘正传里的主人公。

“3200米，标记对吗？”许鸣觉得这二百米时间过得好漫长。

“还剩1700。”许鸣用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下，不顶用，他的眼睛已经 被汗水迷糊了。

“剩下1600。”许鸣已经没有别的想法，现在不仅两条腿和脚不属于自己，他希望自己的眼睛、心胸肺肝脾和身上的任何部件都离开自己的身体，因为全身上下无处不疼痛，无处不难受！

“还剩1000！”许鸣现在发现自己进入了顿悟的境界，迎面而来的风声、不远处祁水拍击岸上发出的响声、教官的报告里程数以及其他人的**声都显得那么的透明和响亮。

最后只剩下500米了，但这500米可不是普通的500米。

许鸣像一个飞蛾，不过不是扑向火光，而是扑向地面。首先是100米的匍匐前进，许鸣发现自己用蛤蟆前进形容更为贴切，两肘、两膝成为了他的动力源，至于皮肤和地面的**更像是蛤蟆被逮到发出的哀鸣。

刚刚爬过铁丝网，所有人开始避弹奔跑，“向左！向右！前进！后退！卧倒！跃起…”陈会之短促有力的声音回响在训练场上，200米的距离，许鸣感觉就像两个世纪的磨难！

一个个饺子，哦，是一个个人啪的一声声跳进烂泥地，这是教官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一款加长加深型“农家乐”，十分的自然环保哟！许鸣奋力的将陷到大腿根的左腿拔出，接着迈出右腿，奋力向前奔去。现在不是一步步，是一腿腿的前进，不时有人没掌握好平衡，连头带脸享受了一通浓泥大餐，像许鸣这样的**不但享受了两次，还大吃了一斤！

终于，训练告一段落了，许鸣漂在水上，任凭浪花冲刷。人要不吃点苦就不知道幸福，现在，上官敏说让他们在祁水里休息15分钟，他忽然觉得非常的安乐，哎，但愿时间永远静止！

……

“诺。”彭聪将一个大号的搪瓷缸递给许鸣，那是许鸣的午餐。

“怎么样，还行吗？”上官敏关切的问了一声。

“没问题！”许鸣嘴硬的很。

“长官必须要掌握士兵的辛苦。”陈会之也说道，然后补充说：

“不要说红军和**军，就连李白的桂系、冯玉祥的西北军和其他地方上的部队，前线指挥官都辛苦都很。”

赵忍接着说明：“许团长，不是我们几个太严，打仗这玩意是十之八九不如意，在障碍上运动啦，野地里行军啊，还有生病负伤哈，现在养不成好的习惯，是做不好指挥官的。”

许鸣感激的朝他们点了点头，显然他们担心自己不能吃苦，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觉得很难受，有时甚至有退出的念头，理由都是现成的:“抗日战争中国不是胜利了吗，自己瞎掺和啥？”“谢千里、张谦和曹友闻都说自己不适合从军。”……但是当自己完成一个又一个的训练条目，他突然发现，原来非常痛苦的时刻，现在自己完成后已经有了一种成就感。

他欣喜地发现，自己从身体上，到精神上，正在发生改变，变得更加强壮，更有韧性，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无知者无畏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具备了面对困难的勇气。

就连邱林枫也发生了改变，以前的他头上梳着时髦的分头，身上是笔挺的西装，西装的袋口定要插上一只水笔。而现在的他已经剃成平头，衣服虽依然坚挺，但军服配上他坚毅的面容显得英气勃勃。

下午是拼刺训练，这是赵陈等人一力强调的，战场上不可捉摸或者突发的事件是常态，遇到这些，往往需要通过白刃战来解决。至于许鸣所说的用手枪或步枪射击，根本来不及：等你压好子弹，打开保险，身上说不定已经出现了几个窟窿。

许鸣深以为然。

陈会之首先示范了一个刺刀的上下动作，然后有人拿来了两个草人。

草人和真人一样大小，外面还蒙着布。陈会之对草人连作了四个拼刺动作，东南西北每个方向一个，让所有围坐在他周围的士兵能看到。

他动作非常缓慢，就像打太极拳一样慢吞吞，让别人看个清楚。

一个士兵过来练习，那位老兄干劲十足，“噗、噗、噗、噗。”他也连刺了四下，用力猛的将布衣刺烂，完了之后，雄视四方，状极得意。

“拼刺，就这么简单！” 众人不免均作此想。

陈会之叫来那个士兵，两人各拿一根木棍，头上蘸上石灰，彼此开始对刺。

两人都没躲，均同时刺到对方的身上，士兵是来不及，陈会之没有动。

陈会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石灰点，又指了指那位老兄，道：

“我刚才和这位同志各被刺了一刀，可要是在战场上。”陈会之语调放大，对着众人厉声道：

“我最多是受伤，他肯定死掉！因为我刺中的是心脏，他刺到的是我的肋骨。”

“人的身上有很多要害，必须要刺到要害，不然十刀八刀都不一定能刺死人，拼刺刀绝不是随便捅到身上就完事的！”

说完，陈会之开始给众人讲解人身上的要害和动作要点，然后让人两两对刺，这个时候，每人均领到了一身特制的马甲，是用细竹片编制的，许鸣总觉得这些看起来像锅巴。

“啪、啪…”“锅巴”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撞击声，不时有士兵的木棍被挑到空中。四个教官则在一旁纠正不正确的握把姿势。

拼刺本身并不复杂，毕竟在热兵器时代把这玩出花也不容易，它讲究的是短时间解决战斗，所以拼刺除了简单扼要的动作要领，最重要的是臂力和爆发力，除此之外，还需要长时间操练，要熟练得形成条件发射。

“啪。”许鸣手中的木棍又一次被挑到空中。上官敏看到许鸣几乎犯了所有能犯的错误，立刻走了过来。

“下盘不稳，有输没赢！”

“握把姿势不对。”他手对手调整了一下许鸣的手式。

“手不要握死，接触的刹那要顺着力！”

“眼睛盯着对方，不要眨！”

……

在教官们的悉心教导下，许鸣的劈刺也像模像样，无论是步法的稳定性和刺法的连贯性，看起来颇有一番章法，如果看到一头野猪，许鸣想多半不会用枪，而是用刺刀解决问题，这不，他刚刚成功刺杀了一头野兔（当然，野兔的腿已经被陷阱困住），第二天要野外行军，他还打算要再让刺刀开开荤咧。

尽管临近10月，但是西南的气候依然炎热，这个时候，祁阳的山地里，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在行军。

这正是许鸣的保安团，按计划，今天进行的是20公里不间断强行军。

许鸣抹了抹汗，脸上已经结起了盐巴，柚子一擦更难受，但不擦任由汗水流到身上也很不舒服。

更感觉沉重的是身上10公斤的装备和给养，许鸣开始没料到厉害，他还让每人都另外增加了一壶水，铝合金2斤半，因为行军的要求是不能在野外喝水，也不能在行进路上起火烧开。

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纸上谈兵为什么不行，就是因为事情往往做起来不是那么回事，比如身上的25斤，平时也许无所谓，但是如果背着它走上40里路就令当别论了。

“克勤，你们以前在野外行军没有水怎么办？”许鸣喘着气问道。

上官敏没有回答，只是停下来用手捋了一堆树叶。然后用一根木棍在岩石上挤压开来，黄绿的汁液慢慢淌下。

许鸣爬上去尝了尝，又苦又涩。

赵忍也拿起刀削了一堆树皮。许鸣咬着牙嚼了嚼，更苦更涩。

上官敏他们说的对，开始的身体素质训练比较累，但习惯了，以后的技战术练习反而显得相对轻松了。无论是新兵的密集队形合成、疏开，还是利用地形模拟在敌人射击下运动和冲锋，或者操作机关枪，这些比跑步和强行军反而要轻松得多。

新兵之所以辛苦，是因为一个人要从散漫的习惯中更改过来是很不容易的，但是一旦改过来，就会觉得一切顺理成章，而这个更改的过程，就是一个人蜕变的过程。许鸣慢慢感觉到，他现在正在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军人，虽然他还不时的在做着心理的和生理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