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多力量大

李渊、窦氏、长孙、郑氏和旁边的家仆、家将看了事情经过，早就冷汗连连，照李玄霸的算法，袁天罡要是赶紧还钱还就罢了，这要是拖上一段时间，恐怕把全天下的道观卖了也还不起。

李玄霸拍了拍手，伸手拿过字据，交给了窦氏，爱惜道：“老妈，您可收好了，这可是钱啊。”

窦氏忍住笑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讹诈出家人好玩吗？”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前厅，众人依序坐了，窦氏说道：“老爷，今后切不可再相信那些方士。今日要不是三儿多长了个心眼，咱家可就成笑柄了。”

李渊点头称是。

李玄霸道：“世人愚昧，都道仙丹可以长生，始皇帝派徐福远涉蓬莱，也未曾寻到仙丹。古来帝皇寻求长生的还少么？又有谁能够真正长生不老？可见，长生之事根本就是虚无缥缈之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还不如多拜拜孙思邈孙神仙，倒还能延年益寿。”

众人都点头不语。李玄霸知道要想改变他们的想法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也不再多说。

窦氏拿出流光老道的字据，问道：“三儿，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李玄霸问道：“这流光老道真的是袁天罡的师傅？”

“嗯，此事确实不假，我曾亲眼见袁天罡给他见过礼，还以师傅相称。袁天罡近年来道法大成，已隐有领袖道门之态，只是未曾料到他这个师傅，呵呵。”李渊摇头叹道。

李玄霸闻言再问：“那这个老道写下的字据，袁天罡会认吗？”

李渊道：“袁天罡既然和流光老道师徒相称，必不会赖账。三儿，你不会真的想去找袁天罡要钱吧？这可不成。”

“嘿嘿，要钱么，倒未必会去，但袁天罡要是不还钱，恐对道门声望有损吧。再说了，流光老道的情况他未必不知道，但仍然不闻不问，任由其在外害人，这个管教不严的责任可推脱不了。老妈，您把字据给我，要钱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李玄霸接过了字据，阴笑连声。

一众人等不由得为袁天罡默哀，以李玄霸最近的表现来看，落到他手里，恐怕不死都会脱层皮。

告辞了父母，李玄霸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吉儿也不时来唐府顺走李玄霸的图纸和小菜，虽然没说起萧皇后，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有什么问题。李玄霸最近过得极是惬意，打打拳，喝喝药，给父母请请安，陪长孙说说话，鼓捣点花样吃食，画画自己的图纸，逍遥而平静。

转眼间，已是到了十二月。

这天，李玄霸给父母请了安，刚回到院里，还没坐下。就看见金彤从外面跑了进来，急声说道：“家主，张横宋金胡清他们回来了。”

李玄霸闻言大喜，问道：“到了哪里？”

金彤欢喜道：“刚进府门，先去拜见夫人去了。同来的人我安排到城外庄园去了。”

“同来的人？”李玄霸纳闷，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拐卖人口去了吧。

金彤看李玄霸疑惑，猜测道：“想来是他们招收的辅兵，一并带回来了？”

李玄霸点头，既然人回来了，那就不急了，等着就是。

不久，几人的大嗓门在院里响起。李玄霸和金彤刘夏迎出了房门。

院中，张横宋金胡清齐齐抱拳：“参见家主。”

李玄霸呵呵笑道：“几位叔叔不必多礼，快进屋说话。”

几人谢过，进屋坐下。诗儿上了茶，退了出去。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胡清道：“我先说吧，家主，属下上个月从家里出去，就快马回了孟州老家，我的几个叔伯兄弟原来跟我，嘿嘿，在一起占那个山的，后来，我跟随了国公，他们就回了老家，这几年家计难为，他们就又上了山，这河南内外道上的事情，他们都熟，此次我回去之后，安排堂哥胡方去了河北，他曾经去河北走过镖，地头人脉都熟；我二哥胡同曾经在山东求学，便去了那儿；三弟胡庆早年经商来往于辽东，他便去了那里。只是我的这三个兄弟想要归附家主，属下不敢擅专，没敢答应，还请家主示下。”说到这儿，胡清离座拜伏于地。

李玄霸才要答应，金彤说道：“胡清，你这不是难为公子吗？咱们跟随公子日久，可以性命相托，他们虽是你兄弟，然毕竟未曾相识，你让公子如何答复与你？”

胡清没有抬头，说道：“这个我明白，所以，我跟几个兄弟说了，三年之后看成败，届时再请公子决定。”金彤怒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故意的么？”

胡清道：“我看人的眼光你还信不过？谁让你多话的？活该。”金彤郁闷，几人都笑了起来。

李玄霸郑重说道：“胡叔叔，此事你做得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情紧急，必当临机应变。好，我答应你，三年之后若是他们还能看得起我，我便收了他们。”

胡清大喜拜谢。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胡清继续说道：“属下在老家呆了五天，和他们详细交代了诸般事宜，倒是二哥补充了许多细节。然后，我就去了潼关，潼关守将屈突通麾下有一员将校名叫田飞，与我乃是至交，我想着可能以后咱们需要军中信息，便联络了他，没想到他大哥田成居然是二公子的家臣，所以一拍即合，就把事情交待给了他。”

李玄霸沉吟，他是有点赞叹胡清的能力了，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他就把情报势力发展到了河北、山东、辽东、关内四道，连之前并未将军中势力算在内的缺憾也给补上了，看来此人的确是最佳的情报头子。胡清见李玄霸没有说话，以为他对自己擅自做主不满，心中不免忐忑。

李玄霸叹道：“这是我的疏忽了，原本咱们以为自己本在军中，就把这个环节疏漏了，现在，胡叔叔补了上去，甚好。以后，若是咱们有任何疏漏的地方，还请几位叔叔即时补救，不必事事征求我的意见，玄霸不是专权之人。但要本着一个原则，万事先求自身安全。”

几人闻言感叹不已，这样的家主难能可贵。

胡清放下了心事，又说道：“咱们的情报计划我已经全盘委托给了他们，相信以他们的能力，最多数月就能见到成效。家主，一年之内，咱家的情报系统便可以覆盖河北、山东、辽东，关内、淮南、江南、山南诸道，至于西域、高丽，只要咱们的商队渗透了过去，依计施行，倒也不足为论。唯独岭南，冯家一家独大，谯国夫人颇得民心，被当地尊称为圣母。咱们的势力过不去，即使商队过得去，恐怕也是难为。嗯，我回来的时候带了老家的十几个子弟参加家主的亲卫遴选。”

李玄霸道：“此事我已有定计，届时我亲自去岭南走一遭，看情势再定吧。”

胡清说完。张横说道：“我没老胡那么好的运气，这家伙竟然跑了趟老家。我直接去找了军中同僚，这群杀胚留在家里就是祸害，见了我直嚷嚷没法过日子，这不，一个多月，咱老张是走西家东家请，走张家李家请，这肉都长了几斤。”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事儿倒是办成了，只是人有点多。”张横看了看李玄霸，李玄霸笑了笑，说道：“张叔怕我养不起么？”

张横哈哈大笑，说道：“我言明商队招人护卫，待遇从优时，那群老家伙都疯了，离长安近的干脆奔长安了，属下只带了洛阳附近的来。”

李玄霸看出了张横的顾虑，说道：“张叔啊，你把话说完好吧，究竟有多少人？”

张横咬了咬牙，说道：“总共三百二十人。”

“嘶”几人齐齐吸了口凉气，这家伙一次就带回了三百多人，能量不小啊。

金彤呲牙道：“说详细点。”

张横道：“去长安的有二百余人，都是些老家伙。来洛阳的有一百多，都是些青壮，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之间。金老大，我也是没办法，咱们的那些老伙计，日子真的不好过，我出去带的钱一分没剩，全分了。他们听说是做护卫，都抢破了头要来。这些年轻的也是他们硬塞过来的，说要给家主做亲卫。”

张横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金彤。李玄霸看宋金脸色有异，便问道：“宋叔，你的事情？”

宋金脸色难看，也看了看金彤，犹豫着说道：“我跟张横的遭遇差不多，也是退役的辅兵，但凡拿得起刀枪的，都要跟来，嗯，去长安的有二百多，来洛阳的也有一百多。”

金彤看他说的不清不楚，急道：“说准确点。”

宋金给了李玄霸一个求助的眼神，缓缓说道：“去长安的有二百八十多人，来洛阳的有一百六十多人。不过金老大，我带来的可有四五十个识字的，这比老张强吧。”

几人竟然齐齐说了声“靠”，没想到李玄霸就说了一次，他们就学会了。

张横嚷嚷：“屁话，咱可记得，当时家主就让咱们多招识字的，我那儿可是有六十多呢。”

沉思中的金彤怒道：“闭嘴。”张横宋金立刻闭嘴，不敢再争执了。金彤看了看李玄霸，李玄霸看了看金彤，又看了看刘夏。三人最近闲来讨论得出的结果是，岭南、西域、辽东商队所需护卫大概得需要五百余人，李玄霸身为赵王，亲卫也需招到五百，即使草创班底，至少也要三百余人。至于多了一百多个识字的，纯粹是意外之喜。

三人哪想到只是出去了一次，张横宋金竟然把人就给找的差不多了。

金彤心下默算了一番，看着忐忑不安的二人叹道：“你说你们干的叫什么事儿？”看到他们脸色懊丧，心下快意，“出去了一趟，花光了钱，就招了这么点人？”

二人齐声说道：“金老大，我们知道人有点多，可那不是没办法吗。”张横宋金顺口回答，直到看到金彤脸上的笑意，方才明白过来，登时大怒，齐齐扑了上去，就要饱以老拳。就听刘夏在那说道：“呸，给你们脸了是吧。要不是我和老金给一些老伙计去了信，让他们把家中子弟派来洛阳参加亲卫遴选，家主的亲卫都凑不够数。”

张横宋金目瞪口呆，齐齐无语，这都什么人啊？咱原本以为带来的人太多，哪想到远远不够啊。李玄霸在旁边说道：“几位叔叔，我可不是挑事的人啊。您看，刘叔金叔胡叔他们说你们带的人少，确实不合情理，要是我，我可受不了。”转头又对金彤刘夏胡清说道：“这两个花光了钱办事竟然办成这样，还敢暴跳，要是我，我可忍不了。”说完施施然走了出去。

这厢留下的五个人先是发呆，接着满脸黑线，金彤沉思道：“你们说咱们认得这个家主，我怎么老觉得不对味啊？”几人齐齐点头是啊是啊。

金彤又怒道：“王八蛋，敢对我呲牙，老刘老胡上，揍他奶奶的。”说着扑了上去。刘夏胡清也怒吼着冲了上去。

李玄霸出了门，听到屋里传来砰砰的击肉之声，脸上露出笑容，摇晃着去厨房抢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