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仙丹？

李玄霸在酒楼里并未沉思多久，却是很投入。待他清醒过来，发现人已经走光了。他知道萧皇后带走了杨吉儿，自是不会担心。挠了挠头，也起身离开了酒楼。金彤、刘夏二人早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见到李玄霸下楼，才放了心。三人会合，便回了唐府。

史书上说萧皇后出身山东兰陵政治世家萧氏，说起来跟自己也算同乡。以前，未见其人，只凭臆测。今天见了真人，李玄霸才知道萧皇后的厉害。一个女人，有如此独到的眼光，看事、认人之准让人赞叹。虽然李玄霸也有上佳的表现，但他自己明白，以萧皇后的心计，若是想扫除那些细节，恐怕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看来，古人不可欺啊。自己这点水平，遇见萧皇后都玩不转，更何况以后的那些名臣将相？李玄霸今日其实收获颇多。萧皇后提到的那些缺点，他仔细思考过，自己身上确实存在。年少轻狂，性情刚硬，是为缺点，然而坚持己见，油嘴滑舌他可不认为这是缺点。杨吉儿对他有情，他对杨吉儿有意，郎情妾意的，不油嘴滑舌哪里搞的定。至于坚持么？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想到这儿，他悚然一惊，自己被萧皇后一眼看透，说明自己的优缺点过于突出，萧皇后既然能看透，那换了别人呢？那些朝堂上的老家伙，哪一个不是人精，自己这点水平在人家眼里必然无法遁形。想想若是在洛阳跟他们打交道，很容易被有心人惦记上，到时候自己死的骨头渣都不会剩。他第一次有了急于离开洛阳的想法。

仔细想想，也只有离开了洛阳，去到自己的封地，才能躲过眼前对自己不利的一切。

有了决定，李玄霸心中就开朗了许多。此次面见萧皇后，收获还是颇丰的，起码萧皇后没有反对自己和杨吉儿的事情，这让他放心不少。

一路无话，三人回到唐府，李玄霸本欲直奔自己小院。却在半路被红姑拦了下来。说老爷让他去前厅。

到了前厅，看见李渊正陪着一个老道士说话，李玄霸心下纳闷，又不是孙思邈，叫自己干什么？只见那个老道瘦骨嶙峋，干瘪之极，唯独一缕花白长须彰显了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风范。李玄霸走进前厅，拜见了李渊，又给老道见了礼。李渊吩咐他侧首坐了。

老道说道：“这就是赵王殿下？”李渊颔首。

老道接着道：“老道流光，此次来贵府是听说国公夫人身体不适，特来献药的。又听闻赵王殿下遭雷劫而无恙，此为我道家大喜事，方才跟国公正在谈论欲收赵王为记名弟子的事宜。”

李玄霸张大了嘴，自己遭雷劈而不死，穿越了过来，正要找人算账，没想到这老家伙跳了出来。要是自己穿越是哪位道家大能的意愿，那自己干脆去修真算了。看来这老家伙挺能忽悠的，难道在这儿见到忽悠界的同行了？

“请问流氓道长，”李玄霸，这老道也不知道哪儿的人，李玄霸怎么听怎么觉得应该叫人家流氓道长，“我的事情您有何根据？”

老道满脸黑线，强笑道：“呵呵，老道修行数十年，从未见过遭逢雷劈而无恙之人。赵王殿下有此经历，实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缘。可见，赵王与我道家确有天缘，若能拜入我道门，将来成就未可限量。”

李渊听得喜笑颜开。

李玄霸无语，身为后世人，对鬼神之说自是排斥之心极强。但看这老道能把李渊忽悠倒，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李玄霸笑嘻嘻说道：“既然流氓道长要收我做道家弟子，那可否给我介绍两个道家大能为师，待玄霸学成仙术，也能长生不老，御剑飞行呢？”

流光老道被憋了一下，不满道：“老道名为流光，不是流氓，再者说，道家大能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可见。”

李玄霸道：“凡夫俗子是你们，我遭雷劈不死，实乃千年不遇之奇缘，想来道家大能必会不吝相见，收我为弟子。还请道长成全。”

“哼，”流光老道怒道，“仙缘可遇不可求，赵王乃是强人所难。罢罢罢，待我奉了仙药就去吧。只是可惜了赵王的机缘了。”

李玄霸已经能肯定这家伙是骗子了。隋唐道家代表，首推袁天罡、李淳风，这流光道长可是从没听说过。

李渊见老道生气，便斥了李玄霸一声，对老道说道：“道长切莫生气，小儿无知，冒犯道长，等会我必罚他。”

眼见老道脸色好看了许多，李渊才稍稍放下心来。

李玄霸更是心里有数，这种修养的老道，竟说自己修行了几十年？真是可笑。当下，便冷眼旁观起来。

就见那老道，从怀里掏出个玉盒，对李渊说道：“这是老道采集了数十年的灵药，又用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练成的护命金丹。”说着，打开了玉盒。

李玄霸看去，只觉眼前一亮，那盒中摆着四颗金黄的药丸，上面竟然闪现流光溢彩，看上去的确不是凡物。可李玄霸却明白，所谓仙丹，无非是用汞、硫、碳、锡、铅、铜、金、银等物高温处理，最后提炼成的混合物，道家说吃了这种东西可以祛除百病，甚至长生。古代的皇帝之流因服用此物而未尽天年的不在少数。就连自己的便宜二哥，未来的大唐太宗皇帝都未能幸免，可见仙丹诱惑力之强。

这东西用各种重金属制成，含有剧毒，久服必会中毒而亡。李玄霸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丹。

李渊的表现让李玄霸惊掉了眼珠，只见他异常恭敬，小心翼翼地接过仙丹，放在桌上，竟恭恭敬敬地叩拜于地。李玄霸不禁哀叹，难道历史上的窦氏竟是因为服用仙丹才于四十五岁去世的？

既然自己在这儿见到了，就没有置之不理的理由。趁李渊叩拜，流光老道得意忘形的时候，他悄悄地踱到门口，把外面的家仆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再施施然进来，坐到了椅子上。

李渊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再次拜谢了流光老道，便吩咐李玄霸去请窦氏，然后吩咐家仆摆宴。

李玄霸依言去了后堂。窦氏正和长孙、郑氏说话。见李玄霸进来，三人登时高兴起来。拉了李玄霸坐下，窦氏笑道：“三儿，今日和吉儿出去了？可玩的高兴？”

李玄霸知道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李渊还在前厅等着呢。便把流光老道的事大略说了一遍。窦氏说道：“这流光道长据说是袁天罡的师傅，道行极深，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一见。”李玄霸无语，这骗人还骗出道行来了，还什么见首不见尾，看来，老家伙善于走高端路线啊。长孙在旁边言道：“当年，我舅舅就曾经向流光道长请教过，据他说此人道学高深，修养极高。”

看着婆媳俩一唱一和，李玄霸有点悲哀的看着长孙，你那个老公后来就是被道家害死的，你竟然还推崇他？

请了窦氏，长孙和郑氏也跟了过来，还说高人来了福泽深厚不得不见。李玄霸只能陪着三人来到前厅。

窦氏对流光老道很尊敬，几人见了礼，坐下。家仆在门口一闪，李玄霸知道已经准备好了。便起身对流光老道说道：“家宴已经备好，请道长入席吧。”

李渊和窦氏请老道去了偏厅，吩咐李玄霸收好仙丹，李玄霸正愁怎么把仙丹弄到手，闻听吩咐正中下怀，把仙丹揣在怀里，看几人去了偏厅。快步走出大厅，只见那个家仆指了指大院，李玄霸见院中的花树上拴着一只羊，两个家仆，一个抱着一只鸭子、一个抱着一只鹅。

李玄霸赶紧走过去，打开玉盒，拿出一颗仙丹，只觉触手坚硬异常，这东西人能消化的了？

用力捏碎了一颗，让家仆掰开了鸭嘴，塞了进去。又拿出两颗如法炮制，分别塞给了鹅和羊。完事了，便坐在台阶上静观其变。

时隔不久，就见吃了仙丹的鹅和鸭子颤抖打晃，李玄霸见已经起效，便吩咐丫鬟去叫李渊和窦氏过来。

李渊和窦氏久不见李玄霸进来，正要找人来叫，却见丫鬟急急忙忙来请，不知是何事？等他们来到前院，那鸭子和鹅已经倒地不起了，李玄霸看众人已到，走上前拿起了鸭子和鹅，晃了晃，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李渊不明所以，刚要说话，李玄霸示意他看那只羊，那羊倒是撑了不少时间，但此刻却是口吐白沫，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了。

须臾，羊噗通倒地，眼见不活了。李玄霸转身看着李渊窦氏，轻声说道：“它们都吃了仙丹。”

李渊窦氏震惊问道：“果真？”

李玄霸点了点头。拿出了玉盒，里面只有那一颗金黄的仙丹了。李渊窦氏自然不会怀疑李玄霸捣鬼，不由面面相觑，都是震惊莫名。

李玄霸看着家仆请出来的流光老道，痞子般笑了笑：“流氓老道，你的仙丹练得不到家啊？怎么把我家的鸭子、鹅和羊给毒死了？”

流光老道哪里还有心纠结称呼问题，面孔紫涨，双手颤抖，诺诺无言。

李玄霸哼哼笑道：“待我拿了你去官府，治你个意图谋害国公夫人之罪。”

老道大惊，跪拜于地，连连磕头，祈求道：“老道知错了，老道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李玄霸冷然道：“我还道你会辩解一番。来人，拿下了。”

两个家将“嗖”一声扑了上来，将老道按在地上。李渊脸上青一会儿，紫一会儿，甚是难看。挥手喝退了家将，缓缓说道：“流光道长，你本是袁天罡的师傅，今日我给你留下一面，以后不得再来我府中妄言。你且去吧。”

流光老道连连拜谢，就要离开。

“等等，”李玄霸道，“我父亲虽然让你离开，可你今天辜负了我家的信任，又毒死了我家的一只鹅、一只鸭子、一只羊，这账得先算清楚了。我也不讹你，鸭子和鹅你就赔个两贯钱吧，羊么，给个十贯也就差不多了。”

李渊窦氏闻言忍俊不禁，长孙和郑氏也都掩嘴笑了起来。

流光老道哪里拿得出钱来，又是连连磕头作揖。

李玄霸道：“父亲既然给你留了情面。我也不送你见官，只是今天的事你不赔了可不行。没钱你就立个字据，写上欠钱二十贯，咱来个利滚利，明天还呢，就是四十贯，后天呢，就是八十贯，过一天咱翻一番。你要是没钱，就把袁天罡的名字也写上，到时候让他来还。反正老道跑了，道观跑不了。”

流光老道急于脱身，哪还来得及多想，赶紧立下了字据，签上了自己和袁天罡的大名，灰溜溜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