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活见鬼

魏老汉差点成了他女儿的替死鬼。

好久未见肖熠来让他们吃饭，芸儿向魏老汉要求，去找找肖熠。前车之鉴在那儿，魏老汉最害怕芸儿单独跟肖熠在一起，说道：“你一直嚷饿得难受，省点力气吧，我去看看。”

汤庆伦跟肖熠说的私房话，魏老汉并没听到。在宫廷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汤庆伦，心细如发又多疑，对魏老汉动了杀机，表面上却和颜悦色道：“魏老爹，肖公子看上了你的女儿，这天大的好事哪里找去，这个大媒我是做定喽！”

魏老汉最怕的就是这档子事情。“肖公子是何等人家，咱们哪里高攀得上，老爷说笑了。”

“我可没有说笑，”汤庆伦正色道，“肖公子把厨房弄得烟熏火燎，咱们三人去那边慢慢谈。” 扯住魏老汉的胳膊把他拉到大门内侧的耳房内，里面有床有铺，估计是家丁看守院门的住处。

“咣当”门被汤庆伦用后脚跟踹上。魏老汉内心极度的不安，脸上带笑问：“老爷，您有什么机密事要跟小人说，还非得把门关上？”

“当然是机密事，不是机密事我干嘛把你领这儿。”汤庆伦似笑非笑，转到魏老汉身侧，扬起右掌猛地砍在他的脖颈上。魏老汉刚来得及哼了一声，向旁边歪去。汤庆伦顺势把他扶到床上，吩咐肖熠：“用被子把他裹上。”

肖熠看了汤庆伦一眼，没敢多问，掀起铺盖把魏老汉整个裹了起来。汤庆伦拉开房门叫进来两名兵丁，从靴子中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他们：“赏你们喝酒的，把这个东西抬外面埋了。”

肖熠大惊失色：“你要杀他？”

有他人在旁，汤庆伦不好明说。“姓魏的是杀害吴昕等人的帮凶，把他埋了不过是罪有应得。”

肖熠为难道：“杀了她爹，芸儿那边……”

“你不是说芸儿爹是你们中间最大的障碍吗，杀了他，你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肖熠消除了忧虑。

这座宅院在魏家庄庄头，出了院门外面就是田野。奉汤庆伦的安排，两名兵丁把魏老汉抬出半里路，才在一片树林旁找了个地方，准备挖坑埋人。

这不是殡葬，草草埋上了事，坑挖得很浅。两名兵丁放下短锹，抬起魏老汉正要往里扔，忽然一个阴沉的声音道：“坑挖得这么浅，你不怕我被狼叼了去。”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虽然远处有次第的鸡鸣声传来，两名兵丁仍是头皮一阵发麻，随手扔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铺盖。

矮个兵丁说：“声音好像是从树林中传来的，咱们看看去。”二人壮壮胆，从地上捡起短锹，膀挨膀向树林边挪去。高个兵丁问：“你是什么人，别装神弄鬼，老子整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得人海了去了，能被你吓住吗。”

“我本身就是鬼，还用得着装吗。不信你们回头看看。”

两名兵丁不由得同时转过了身子，只见被他们扔到地上的铺盖，整个竖了起来，并一蹦一跳的向他们挪了过来。

“我的妈呀……”矮个兵丁最先把持不住，扔下短锹抱头鼠窜，高个兵丁虽然没他那么害怕，但孤掌难鸣，也只得跟着往回跑。

很快庄子就在眼前，二人不由自主同时停了下来。

高个兵丁首先发话道：“小贺子，你跑他娘的跑，咱们回去如何向伍师爷交代。”小贺子也感觉窝囊，嘴上却不饶人：“你骂我跑，你为何不跟那个鬼干，也跟着跑干吗。”

两人越想越不是滋味。此时已是鸡叫三遍了，东方的天际渐渐出现了鱼肚白，二人胆子壮了许多，相跟着来到他们挖好的坑前。

尸体不见了，地上扔着棉被褥垫。

高个兵丁腿一软坐到地上：“这怎么是好，伍师爷追究下来，咱们怎么交代。”胆子比较小的矮个兵丁，却比较有主意。“你怕伍师爷，他是你爹是你爷，把这些东西埋进坑内，人不知鬼不觉，他的赏钱一个都不能少咱们的。”

说干就干，两个很快将坑填实，生怕人不知道似的，还立了一个坟头。

在二人弄虚作假之时，差点被他们活埋的魏老汉正坐在距离他们不到十步开外的小树林里。

他的救命恩人是裴辛。自从那日裴辛在大牢连伤三命，宁若成派人将他押往省城提刑按察使司，因为他是五品武官的身份，又没有定什么罪，脚镣手铐一件没戴，一路上差役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眼看距离省城不远，裴辛身上的伤基本痊愈，一个晚上他打昏两名差役，只身赶回泗州城。

到了泗州城已是夜静更深，却没想到城门竟然大开着，正准备进城，正好看到汤灿一行人出城。裴辛刚想打招呼，在他们的身后发现了跟踪的守城官兵，最后连汤庆伦也跟着上去了。

裴辛是知道汤庆伦底细的， 他是万贵妃十分得用的太监，却冒充师爷来到泗州城，本身就让人怀疑，现在看到杀人疑犯潜逃出城，不抓反而跟踪，一定没好事。

裴辛没有声张，潜在官兵身后也来到了魏家庄。汤庆伦人多势众，裴辛不敢过于靠近，看到他们跟着汤灿一行人进了庄子，估计夜间应该没事，就一个人躲村子附近的小树林。无意中救出魏老汉，裴辛认出他是跟汤灿一起潜逃的，从他口中得知汤灿再次落入汤庆伦之手，裴辛待不住了。他决定进庄冒险一探。

魏老汉记挂女儿，硬要跟着一起进庄，被裴辛劝住：“你是汤庆伦要杀的人，如果被他发现你并没有死，连你的女儿都会一起遭殃。”

听说女儿也会有危险，魏老汉不敢再坚持。裴辛给了他几两银子，让他先找个地方避一避，他一定会将他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他的女儿。

眼看天光大亮，偷偷摸摸进庄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反而不如大摇大摆的去，也许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