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算不如人算

第四十四章 天算不如人算

宁若成拦住出殡队伍，再次要开棺验尸，却遭到汤庆仁的激烈反对。

“宁大老爷，记得您上次开棺验尸就说过这话，要为我煜儿找出真凶，结果把尸体糟蹋了个遍，却什么也未发现。无论如何，老夫不能再让你搅得煜儿在天亡灵不得安生。”

宁若成冷眼道：“如果本官非得要这么干呢？”

“除非你先把老夫杀了。”汤庆仁往地上一躺，对宁若成不再理睬。

昨夜一顿酒饭，宁若成认定自己找到了破案的关键所在，如果让这个老家伙搅合了，实在于心不甘。咬咬牙道：“汤庆仁，你这般阻挠本官，可怨不得本官了。”扭头大叫：“来人……”吕方一手捂住脑袋上的皮盔，一手握刀奔了过来。

“汤先生悲伤过度难以支撑，把他扶回府邸休息去吧。”

“得令！”吕方一挥手，两名州衙护卫奔向汤庆仁。

“宁若成，你为官昏庸是非不分，老夫与你拼了。”汤庆仁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捋胳膊卷衣袖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却被两名护卫紧紧把持住。

杨大发一脑门的汗从队伍后头跑了过来，向宁若成请求道：“我家老爷死了唯一的儿子，有冒犯之处请大人海涵。只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让小人劝劝他可不可以？”

临来泗州之前，宁若成向座师发过誓，一定要做清官，今日不顾苦主哀告，硬撑着开棺验尸，即便找到真相，也与他的官声有极大的关碍。不假思索向护卫摆摆手，两名护卫把汤庆仁胳膊松开。

杨大发搀着汤庆仁把他拉到一旁，二人嘀嘀咕咕许久，只见汤庆仁嘴角轻蔑一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杨大发回到宁若成面前，向他禀报，汤庆仁已经同意开棺验尸，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如果宁若成不能有新的发现，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今日宁若成拦灵柩要验尸，不过是他的一个想法，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得点头同意。他让杨大发转告汤庆仁，如果开棺验尸找不到新的证据，他情愿上书朝廷自请贬职。

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汤庆伦走了过来，劝解道：“大人，您担任泗州知州不过月余，刚上任就自请贬职，再想东山再起就难上加难了。”

宁若成道：“如果连一件小小的毒杀案件都侦破不了，本官还要这泗州知州何为？”不再理会汤庆伦，把仵作叫到近前，道：“你都听到了，本官今日能不能保得住知州位置，可都在你的身上了。”仵作答应道：“大人的嘱咐小人已经铭记在心，如果汤煜身上真有大人所说的东西，小人一定不会让它漏过。”

出殡的棺材已经全部用铆钉铆实，一阵斧剁锤砸，棺材盖被弄得几乎支离破碎才完全掀开，一股腐尸臭气扑了出来，四周人群纷纷后退。

仵作拧开一壶烧酒，先喝了数口，然后将一整壶酒全部倒在一块生白布上，随手扔下酒壶，由一名助手帮忙，用生白布把鼻子嘴巴蒙得严严实实。

仵作走到棺材近前，鼓捣了许久，回到宁若成身边，掀开嘴上蒙布，深深呼了口气，才向宁若成摇头道：“大人，您说的东西没有呀！”

一句话，宁若成差点晕了过去，稳住心神方久才问：“他的口腔内完全找遍了？”仵作点了点头。

是自己判断失误，还是咽下肚子消化掉了？汤煜中毒不久就死了，一个死人的消化功能还是健全的？

宁若成无法冷静了。从仵作手中夺过一只镊子，大步走向棺材。

“大人，您不能这样干，会中尸毒的。”宁若成对仵作的告诫似乎没有听到，强忍着呕吐，走到棺材前。

天气炎热，虽然汤家有钱，用了大量的天然冰块，尸体还是腐烂的不成样子。宁若成把镊子探入尸体口中，用力搅动，舌头都被搅了下来，也没发现他要找的东西。他退开数步深呼口气，再次上前把镊子顺着口腔**喉管，好像镊住了什么东西，急忙撤了出来，伸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宁若成一阵眩晕，身子前栽倒了下去。

“大人中毒了，大人中毒了，快……”在仵作的惊呼声中，吕方首先冲了过去，刚要从地上抱起宁若成，宁若成睁开眼睛向他笑了笑：“我没事，不必惊慌。”在吕方的搀扶下站立起来，把镊子伸向仵作道：“鱼鳔，老子终于找到它了。”

鱼鳔虽然腐烂，扎口用的线还是好好的。仵作小心翼翼接过镊子，用银针试了试，惊喜道：“大人，鱼鳔内果真有毒。”

“吕方，迅速抓捕杀人凶犯俞娇莲归案。”宁若成长长出了口气，好整以暇的向双人抬竹丝小轿走去。

汤庆伦紧紧跟在他身后，道：“即使汤煜死于鱼鳔内的毒，也不一定就是俞娇莲下的毒啊！大人别忘了，俞娇莲可是被绑在婚床上成的亲。”

宁若成笑道：“如果俞娇莲不是被绑着成的亲，根本用不上鱼鳔下毒了。昨夜酒楼中，当本官看到那个鱼鳔之时忽发奇想，河豚鱼卵会不会事先灌入鱼鳔之内，然后被送入汤煜口中，才置他于死地。能够做到这一点，又能瞒过我们的，只能是俞娇莲，因为她是绑上送入洞房的，又被绑在婚床上成的亲。”

汤庆伦懵懂道：“大人的话，学生越听越糊涂了。”

宁若成胸有成竹道：“事实很清楚，俞娇莲事先将灌了河豚鱼卵的鱼鳔含在嘴中，当她被绑上婚床，汤煜强行非礼之时，趁机将鱼鳔用舌头抵入汤煜口中，汤煜新婚大喜酒醉之人，基本不会有所防范，一个不慎咬破鱼鳔，毒卵下滑进入腹腔， 这是他命丧黄泉的真正原因。”

宁若成说的这些，汤庆伦事先都清楚。机关算尽还是没能逃脱他的法眼。厉害啊！汤庆伦充满怨恨的目光，盯着宁若成的背影。郭镛有信，万贵妃要自己极力拉拢此人。他真的能为咱们所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