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色胆包天

据仵作判断，汤煜七窍流血的症状是伪造出来的，伪造之人的企图是什么，他到底想掩饰什么呢！宁若成走近棺材，仅向棺材内闪了一眼，内心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急忙将目光从尸身上移开，问仵作：“最常见的毒物，什么才会造成七窍流血的症状？”

“砒霜。”仵作干净利索的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宁若成想到那把双龙戏珠夜光壶，里面残存的不正是砒霜吗，还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郑堂，这一切都是针对汤灿去的。宁若成看了一眼站在棺材对面的伍斌：“症结已经找出来的，看来汤灿确实被冤枉了，伍先生以为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从宁若成无比敬重的口气中，伍斌怎么都能感觉到猫戏老鼠的意味。正色答道：“学生以为，现在判断汤灿是被冤枉的为时尚早，大人别忘了，那夜首先冲入洞房的就是他。”

宁若成道：“也请伍先生别忘了，杨大发可是脚跟脚进去的，汤灿一个是没有机会，另外他为何要伪造汤煜所中之毒是砒霜，那不等于将自己往死里整吗。”二人越说越有些意气用事的味道，互相打量一番，忽然同时“哈哈”笑了起来。伍斌躬身一礼道：“学生对大人有些冒犯了，请不要介意。”

“此言差矣。”宁若成连连摆手道，“有疑问就要争，事实才会越辩越清。”此刻杨大发已经听从吕方传唤匆忙进来，提袍襟跪下行礼，伍斌抢着正要开口，宁若成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赶紧使了一下眼色，然后极为平静的口气问：“杨管家，你家为少爷娶亲当日，菜肴中有没有使用河豚？”

“河豚？”杨大发内心一紧，脸上并没有带出来，摇头道：“河豚价格不菲，偶尔尝一尝尚可，用它来做宴席，代价未免太大了。”

“你敢肯定，那日宴席没有使用河豚？”这次是伍斌询问。

“小人敢肯定不光宴席没有使用，阖府今年就没人吃过河豚。”杨大发非常肯定的说。

“你出去吧。”宁若成出人意料的并没有为难杨大发，让他出去了。把目光重新投到仵作身上：“刚才你说七窍流血是砒霜之毒必有的症状，除掉砒霜，其他药物，例如河豚毒素，会不会也会造成七窍流血。”

仵作一副难为情的神色回答：“小人入仵作这一行当不到三年，经历浅陋，实未见过中了河豚之毒会是什么症状。”

从那本古籍药典推断，汤煜之死一定与河豚有关，这名仵作入行不久难以判断出实际情况，苏信可是从事仵作行当十多年了，在那日勘察现场时一定发现了端倪，这也许是造成他失踪的真实原因。

宁若成坚持要开棺验尸，实指望以此验证自己的判断，仵作却由于经验不足，使他的这一举措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开棺容易，给汤家人一个合理交代实在难啊！ 闻到宁若成鼻腔内的气味好像不再那么臭了，他皱着眉头，背着双手围着棺材绕开了圈子。

突然，外面一阵人声嘈杂，有人大喊：“抓住他，打死这个败类……”

宁若成刚要呼喊吕方，问他怎么回事，只见一个人衣衫不整，跌跌撞撞从外面冲了进来，身后汤家大群仆人跟着追，各自手中拿着棍棒扫把，甚至还有一人腰间勒着围裙，手中举着一根擀面杖。

被追打的人奔进前厅以后，正巧一眼看到宁若成，首先是一阵无与伦比的惊慌和恐惧，随后一副活出去了的表情，猛地往宁若成面前一跪，连连叩头道：“大老爷，小人知错了，求你救救小人……”

当宁若成看清此人的面貌时，不禁一阵大喜，真是天随人愿哪！原来此人正是他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急于见到的苏信。

苏信被汤府仆人追打，主要原因是他色胆过于膨胀。后花园柴房并不只仅限于堆积柴禾，一多半竟是用作花肥使用的粪便。躲了半个多时辰，苏信实在忍受不住那股气味，壮着胆子从里面出来。花园门外就是第三进院落，苏信偷偷趴在门缝往外张望，根本没见到杨大发所说的官府中人，整个院落静悄悄的。打眼看到房门虚掩的东厢房，苏信内心又痒了起来。偷偷溜了过去，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俞娇莲还在不在，被一个送饭仆人正看个正着。本来送饭都是杨大发的事，因为杨大发被宁若成招呼去了前厅，临时换了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仆。

一个大男人趴在刚守寡的少奶奶窗前窥视，真是色胆包天欺负人到家了。男仆大喝一声冲了上去，照着苏信挥拳就打。苏信身体瘦弱，被打得抱头鼠窜，慌不择路冲向了前厅。男仆一边追一边喊，很快聚集了众多仆人，跟他一起追打苏信。

按宁若成原先一成不变的设想，苏信失踪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成功逃脱，仍被人追打，这些人肯定是狗急跳墙想杀人灭口。

这是些什么人，也太嚣张了。宁若成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是汤家仆人，认为是追着到这儿来的。大怒：“吕方，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这些歹徒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