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愣头青

第十九章 愣头青

郭镛眼见来硬的不行，就想利用万安的交情与宁若成套近乎，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道：“咱家在京城时，与你的座师万老先生可是亲近的很呢！上日他还曾来信提到你，告诉咱家，泗州城距离南京不是太远，希望咱家多提携于你呢……”

一个五品的内官要提携一个从五品的知州，他倒是大言不惭。宁若成知道郭镛是有求自己，才会与自己套近乎，他想到大轿内的那位疑犯，脸上不动声色道：“既然老公公与本官的恩师过从甚密，本官可以放你一马，但大轿中的疑犯必须留下。”

费尽口舌，宁若成仍是软硬不吃，郭镛想翻脸，看着周围引弓待发的军士，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这个愣头青，老夫早晚要跟你算账。郭镛不得已，只得下令放了汤灿，却将牛玉与裴辛干脆从大轿中换到马上，各由一名护卫监押。郭镛一边走上大轿，一边铁青着脸道：“宁若成，老夫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这二人正是老夫要捉拿的朝廷钦犯，希望你不要再犯浑。”

牛玉的来历宁若成十分清楚，当今皇上确有圣旨要他在孝陵种菜的，私自逃出南京，说是犯了欺君之罪也未为不可。至于牛玉的这位随从，宁若成不明就里，也懒得去管，只要能将疑犯汤灿顺利留下，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宁若成向郭镛一拱手：“老公公，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吩咐吕方将汤灿押着回衙。

郭镛恶狠狠瞪着宁若成的背影，暗自发狠，只等见到万贵妃，一定要这小子的命。转身向一名护卫踢了一脚道：“还不快走，等死呀！”

宁若成深夜路过这个地方，倒不是为了抓汤灿，他躺在床上反思白天发生的一切，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觉。那位郎中蔡天石被杀一案已经交给沈维去办理，显然蔡天石之死必然与汤煜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宁若成睡不下了，翻身从床上坐起，吩咐吕方备轿，要深夜前往济世堂查看。轿子刚抬出州衙，大牢典史前来报告，疑犯汤灿越狱。

一个关入死囚牢的疑犯，竟然能够越狱，没有内应，他跑得掉吗。宁若成刚要发火，典史急忙禀报，看押死囚牢的大小牢头都被他派出去抓人了，以汤灿那样的人，估计也跑不了多远，最迟天明一定能够抓住。

“你赶紧回去，传我的话，天亮之前抓不到汤灿，就拿你们顶罪。”宁若成不愿跟典史多说，钻入竹轿。

真没想到，宁若成歪打正着竟在大街上将汤灿截获，但他也十分清楚，已经将那个内监得罪到家了，虽然并清楚这名内监的身份，以他盛气凌人的口气，很明显听得出在宫内的权势。宁若成即刻想到恩师万安，必须马上给他拜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阐明，以他当朝一品的身份，一定可以替他挡灾消祸。

稍微心安，此时天已微明，宁若成想到对汤灿成功越狱的疑惑，敢冒着杀头危险助他越狱的人，一定与汤煜被杀案也脱不开关系，决定不再去济世堂，吩咐手下打道回府。

轿子刚转入州衙内衙门口，那位典史气喘吁吁追了上来，不等行礼，就急不可耐道：“老爷，老爷……”

“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宁若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忽见仵作苏信也跟着跌跌碰碰转过大堂而来。果然是经常跟死尸打交道的人，比典史沉稳许多的口气告诉宁若成，两名更夫在大牢围墙外的灌木丛处发现两具尸体，经过辨认是死囚牢两名牢头的。

想到半夜时分典史的禀报，宁若成出人意料的沉稳口气道：“这些本官都知道了。”扭头嘱咐吕方，不要将汤灿押回州衙大牢了，将他临时关押大堂后的临时羁押所。

吕方提溜着汤灿的绑绳送入汤灿曾经待过的临时羁押所。一夜工夫汤灿惊惊乍乍经历了那么多，恍惚间又重新回到这个可以稍微安稳的环境，立刻记起那个老太监救自己时的毕恭毕敬，虽然没有听清自己到底何种身份，肯定比这些泗州衙门的人高贵的多。看到吕方转身要走，扯着嗓子喊：“喂，你把老子丢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老子从昨天中午都未曾吃饭了，眼见天光大亮，怎么也得弄点什么给老子吃吧。”

昨天汤灿还一口一个小人的自称，一夜工夫胆子变得太大了。吕方气不打一处来，想甩手给他一个大嘴巴，怕老爷问案时发现，忍住气道：“你跟谁称老子，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的门牙打掉几颗来。”

“跟你自称老子咋的了，你没有看到那个老太监，他还跟老子自称奴才呢！等哪天老子出去，你想给老子做儿子，老子还不一定愿意……”汤灿越说越顺溜，吕方实在忍无可忍，捋起衣袖，凑过去刚想揍他，听到一个声音断喝：“吕方，不得无礼。”宁若成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身后。

汤灿与昨日判若两人，宁若成也十分奇怪，他想到那位二十年前曾经炙手可热的牛玉，他为何跟汤灿被那位老太监绑在了一处，其中暗含着怎样的玄机。宁若成太想尽快得出结论了，所以连早饭也等不及，急忙换身衣服，他怕吓住汤灿，连官服也没敢穿，一身便装就转回临时羁押所。

喝住吕方，宁若成对汤灿和颜悦色道：“那位牛玉牛公公你是怎样认识的？”汤灿不是一般的混混，从小在汤记钱庄长大，毕竟见得多了，宁若成不是吕方可比。他忽然想起牛玉二人救了他之后曾经交代过的话，现在想要他的命的人实在太多，为了保命，不能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任何人。

汤灿多了一个心眼，沉思片刻立刻有了主意，回答宁若成道：“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太监在一起的，我在牢房中喝酒喝醉了，等清醒过来时，就被绑在轿子中了，还是大人您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