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粉墨登场

第十七章 粉墨登场

这位前来找寻汤灿的老太监，正是伍斌在怡春楼谈论到的牛玉，当年因为废后吴氏的原因被发配孝陵种菜。一个月前，吴后派来的心腹，锦衣卫千户裴辛，偷偷潜至孝陵，与牛玉秘密接头时，将吴后的话转达给他，今年以来，当今圣上病体虚弱，眼见时日不多，让牛玉无论如何要找到那个被他偷偷送人的皇子，并带往京城，争夺皇位。因为皇位一旦被万贵妃掌控的其他皇子得去，他们这些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牛玉是被看押在孝陵的，根本没机会跑出去，也是天随人愿，正在他绞尽脑汁，毫无办法可想之时，看押了他二十年的万贵妃心腹，大太监郭镛，竟带着大批心腹外出公干去了。牛玉即刻抓住机会，领着裴辛潜往泗州。

汤灿被关入大牢，并被问成死罪，牛玉要冒险向宁若成摊牌，却被裴辛阻止。他告诉牛玉，宁若成的座师是大学士万安，而万安是与万贵妃认作本家的死党，宁若成一旦翻脸，黑了他们这些人包括汤灿，易如反掌。

牛玉在斗室之间急速转了两圈道：“事情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不去求宁若成，还有其他办法可想吗？”

自己抚养了二十的养子，会是一位皇子殿下，汤庆仁正在一旁呆若木鸡，被牛玉的话唤醒，急忙告诉他，为了能保住汤灿一命，他已经花了一千两纹银，收买了州衙仵作苏信，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就可将汤灿从大牢中救出。

“不出意外？一名仵作能济得什么事。”牛玉向裴辛道：“现如今宁若成找不得，但必须去接应苏信。”

为了增添汤庆仁的信心，苏信曾将如何营救汤灿的细节都告诉过汤庆仁，牛玉二人按照汤庆仁的安排，及时找到了接应地点，从刀口下把汤灿救了出来。

“殿下，这二十年实在想杀老奴了。”牛玉想到这些年的艰辛，双膝跪地，立刻是涕泪纵流，裴辛是军官身份，保持了必要的清醒，一把从地上抄起牛玉：“汤灿越狱，官府很快就会知道，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好。”

汤灿因惊吓过度，双腿是软的，二人一边一个搀扶着他踉跄前行，围着大牢院墙绕了半圈，刚走上一条街巷，忽地看到，前面灯火通明，一队人马向这边而来。

“是巡街的，咱们躲一躲吧。”裴辛一边说着话，一边搀着汤灿，刚要往街角转过去，突然两骑马冲了过来，同时大声呵斥：“什么人，快点停下。”

“快走，殿下。”裴辛拖着汤灿往前赶，他是武官出身，拖着汤灿毫不费力，关键是牛玉已经年老，二十年来郭镛对他非打即骂，极尽糟蹋之能事，比年纪相仿的正常人身子骨更是衰弱许多。牛玉终于没有拉住汤灿另一只手，摔了下去。

裴辛万分焦急：“老公公，快些呀！”牛玉却连连挥手：“不要管我，快些带殿下走。”

救出汤灿是裴辛当前唯一的使命，他只得丢下牛玉，将汤灿往背上一甩，背着跑入一条胡同，等跑到尽头，他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两骑马跟着冲了进来，两把长刀同时挡在裴辛身前：“深更半夜，见官就跑一定不是好人，跟我们走吧。”

裴辛被押到一抬大轿前。在此之前，牛玉早被两名护卫按在大轿前跪下。牛玉奋力挣扎，但年老体衰的他，哪是年轻体壮的护卫的对手。“老夫是宫内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哟！谁呀？让咱家认认。”一个比牛玉更为尖细的嗓音问道。随着轿帘挑起，一个头尖膀瘦一身便装的干瘪老头，出现牛玉在眼前。此人正是刚在怡春楼与伍斌见面的那名老太监。一名护卫将手中的灯笼照在牛玉头顶。

“是牛玉？！”老太监似乎很出意外，愣了一愣，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我说谁只敢三更半夜在大街上乱撞，原来是你牛玉牛公公。”牛玉左右晃动一下，冷笑道：“彼此彼此，你郭镛郭公公干的事要是光明正大，为何也只敢夜猫子似的昼伏夜出。”

郭镛奉万贵妃之命来到泗州干的事，确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恼羞成怒道：“你趁着老夫前来泗州公干，竟敢偷偷溜出孝陵，说吧，你到底干什么来了？”牛玉向地上啐了一口，算作回答。

“牛玉，你别跟老夫使横，你是奉旨在孝陵种菜的，老夫现在就能以欺君之罪砍你的脑袋，信不信？”

“信，我牛某当然信。”只要能与咫尺之外的皇子殿下扯开关系，即刻人头落地牛玉也甘心了。

一名护卫走近大轿，向郭镛耳语片刻。郭镛向牛玉瞅瞅，又向裴辛背上的汤灿瞅瞅，冷笑道：“说吧，牛公公，为何深夜要从大牢中救出这个人？”

事到如今，蒙混是不能蒙混过去了，牛玉咬咬牙道：“郭镛，你知道牛某此次为何要潜到泗州来吗，因为纪妃娘娘当年所生的皇子殿下就藏在这里，牛某是找他来了。没想到，没想到他却被一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谋害了，却又嫁祸于这位汤公子，牛某要想找到真凶，必须救出这位汤公子，如果你稍有人味，应该帮助我找到真凶。”

郭镛奉命与伍斌秘密接头，就是要查实汤庆仁那个被干掉的儿子，是否真的是纪妃当年生的孩子。对牛玉所说的话，仍然不敢信实，凝眉问道：“你说被杀的汤煜真是皇子殿下？”

“牛某当年救出的孩子，还能认错不成，”牛玉说道，“他身上最大特点就是右手腕关节处，有一个朱砂胎记，这是我前来寻找皇子殿下的唯一凭证。”

牛玉说的丝丝入扣，郭镛不由得不信了，指着汤灿道：“这人杀害皇子殿下，人证物证俱在，还是交由老夫带回京城严加审讯吧。”

“说汤灿杀害皇子殿下，不过是人栽赃陷害，不能交给你。”牛玉知道，只要汤灿交到郭镛手中，只怕连今夜都活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