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生死存亡

唐小蝶挥鞭高叫：“弟兄们，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杀出去！”

“杀！”众弟兄怒吼如雷，迎着刀光无畏地抢进，勇往直前。

“杀！”怒吼再起，两边的阴影中抢出无数黑影，扑向大内杀手。

青河与手下弟兄已经潜伏多时，蓦然杀出，如虎入羊群，放手狠杀。大内杀手三面受敌，霎时被砍翻了一半，余者见势不好，杀出重围落荒而走。

“不可追赶，杀出去！”唐小蝶高叫，一马当先向前闯。

眼看再有十余丈便可杀出去，敌踪再现，两边蓦然扑出二百余条黑影，高举火枪拦住了去路。

“小毛神，此路不通，下马受死！”黑暗中有人高叫。

身后蹄声雷动，城内的追兵扑出城门压将过来，其势滔滔。

蓦闻有人高叫：“尕毛神，扎木苏来啦！”

叫声中，一彪人马飞掠而至，杀入敌群大开杀戒。

“杀出去！”唐小蝶兴奋地叫。

数百人马有如决堤之水，杀出西关，进入旷野之中，快马加鞭，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

身后追兵如潮，穷追不舍，相距不足二里。

警讯已经传出，前方有岳钟琪的二千精兵张网以待，不能再逃了，再逃下去，会一头撞进网里全军覆没。

“弟弟，勒马！”唐小蝶掉转马头，迎住胡混高叫：“设法拦住追兵，给我一刻时辰。”

“姐，你要干什么？”

“休问，快下令！”

“青河、阿泰，勒马迎敌！”胡混高叫。

疾驰的人马陡然刹住。

“点亮火把！”胡混高叫。

数百支火把同时点燃，数百双冷电四射的眼睛，冷然注视著汹涌而来的官兵，杀气腾空。

“弟弟，记住，你必须给我一刻时辰。”唐小蝶低道，言罢，纤掌一挥，率领邓方、邓圆以及廿余弟兄悄然后退，隐入夜幕之中。这些人，每个人都背负着一捆柳枝条，和一只沉甸甸的大革囊。

官兵潮水般涌到，在十丈外勒马，主帅是佘能与萨将军的部将英敏。

胡混担心在战乱中与妻儿走失，依旧与妻子共乘一骑，他将妻儿交给阿宝，勒马上前“呵呵”笑，说道：“佘大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此别过，祝大人加官进爵，飞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佘能驱马上前，大笑说道：“毛神老弟，佘某不是来送别，而是前来请你回城。”

“请我回去杀我？”

“老弟休要说笑，佘某得到消息说，朝廷已经赦免了所有血案的受害者，赦免令不日即可抵达，请老弟与众弟兄回城等候几日，必有佳音。”

“佘大人，你真要用咱们的鲜血染红你的顶子？”

“老弟言重了，你我相识多年，交情日深，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佘某岂能害你？”佘能满脸真诚，言辞极为恳切。

对方仅有五六百人，而他有千余精兵，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但他依然不敢贸然进击。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久经沙场的亡命之徒，真要动手拼命，千余官兵毫无胜算。他在等，警讯已经传出，后续人马倾刻即至，岳钟琪的二千精兵也将闻风而动，只消稍等片刻，大军四面一围，便可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了。

“佘大人真的认我是兄弟？”

“千真万确！此心唯天可表，若有欺心，必遭天谴！”佘能指天誓日信誓旦旦。

“佘大哥，你太性急了。”

“什么？”

“你要竖牌坊，也不能竖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给谁看，大人？”

“老弟，你在拐弯抹角地骂我！”佘能眼睛里迸出了火苗。

胡混道：“小弟早就说过，为官者无信，小弟宁愿相信婊子的承诺，也不敢相信大人的话……”

“混账，你敢对我出言不逊！”佘能勃然大怒，凶睛怒张，脸色狞恶怕人。

“佘大哥，小弟向来出言无忌，若有冒犯，你这当大哥的应该不至于因此而取我性命。”

“当然，当然！”佘能放声大笑，凶光乍敛，虎目中冷电森森，落在青河与阿泰身上，喝道：“青河、阿泰，二位归顺朝廷，便是朝廷命官，何以跟随小毛神擅离职守？莫非是贼性不改又要造反？”

青河没有理他，鞭指英敏问道：“英将军，据闻年大将军已经被革职问罪，诸位已经树倒猢狲散，倒戈背叛了大将军，可有此事？”

英敏老脸发热，低眉垂眼默然无语。

佘能接言道：“诸位既然归顺了朝廷，可以继续留在军中为朝廷效命，为何要叛逃？”

青河道：“请问大人，大将军招安，是否奉了朝廷之命？”

“当然是朝廷的意思……”

“大人，你又说谎了，据在下所知，一切皆是大将军自作主张，大将军不倒，我辈尚可苟且一时，大将军一倒，朝廷绝不容我辈活在人世。佘大人已经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要将我辈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绝无此事……”佘能矢口否认。

扎木苏勒马上前，说道：“既无此事，大人为何要秘密调动大队官兵包围府城？你要对付谁，大人？”

“扎木苏，你也要倒戈反叛？”佘能沉喝。

扎木苏道：“青河与阿泰都是在下的朋友，大人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在下安能坐视？”

佘能冷笑道：“你从来就不曾真心归顺朝廷，是也不是？”

“大人又何曾将我辈当作自己人看待？”扎木苏反唇相讥。“大将军以朝廷名义招安，青河等人归顺大将军，便是归顺了朝廷。朝廷要除去大将军，乃是你们自家的事，却为何要累及无辜？大人杀了青河等人，一定会来杀在下，是也不是？”

“据我所知，你和小毛神曾经是生死对头，却为何要助他叛逃？”佘能顾左右而言他。

他的确正在谋划，剿灭了小毛神和唐小蝶之后，如何铲除扎木苏这股隐患。年羹尧招安，乃是自作主张，朝廷不予承认，所有的反贼余孽，当杀则杀，当押则押，概不轻饶。扎木苏乃是朝廷必杀重犯，尤其不可放过。

扎木苏道：“大人所言极是，当年，在下率兵追杀察罕亲王，败在小毛神手下，他原本可以杀了在下，但他菩萨心肠，放过了咱们。草原规矩，从今往后，小毛神便是在下的主人。主人有难，正是在下报恩之时。佘大人，有消息说，小毛神也曾救大人一命，如若传言属实，小毛神便是大人的救命恩人，大人便该知恩图报才是，却为何恩将仇报，率兵追杀救命恩人？”

佘能老脸发热，无言以对。

忽闻远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恩将仇报，禽兽不如！佘能老狗，你的报应临头了！”

胡混心中一动，扬声高叫：“佘大人，你的对头玉花娘到啦！玉大姐，佘大人在此！呵呵呵……”

蹄声隐隐，西北侧出现了一骑，远远站住，黑暗中传来玉花娘咬牙切齿的声音：“佘老狗，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身为朝廷命官，竟然丧心病狂，率领大群狐朋狗党，轮流强暴民女，毁了姑奶奶的一生，姑奶奶今日要取尔狗命，狗贼，纳命来！”

玉花娘乃是昆仑五瘟百变神瘟的徒弟，武功平平，善使奇毒迷香，佘能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打个手势，两条黑影悄然下马，扑向玉环娘。

胡混目光锐利，高叫：“玉大姐小心，佘大人要偷袭。”

玉花娘道：“兄弟放心，姑奶奶会叫他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远出传来一声清啸，唐小蝶在召唤同伴们撤走。与此同时，府城方向，也出现了一条火龙，迅速接近，佘能的援兵到了。

胡混扬声高叫：“佘大哥，要打架，便放马过来，不然，小弟要赶路了。”

两条黑影接近了玉花娘，一声沉喝，刀出鞘弹身而起，泰山压顶当头压下，蓦然一声闷“哼”，如石头般坠落，落地便寂然不动毫无声息，大概魂归极乐了。

玉花娘纵马驰进，扬起大革囊高叫：“胡混兄弟，拉乃合让大哥，狼群到了，我替你们阻挡片刻，快走！”

拉乃合让高叫：“玉姑娘，我拉乃合让今生今世不会忘记你，告辞！”

“走！”胡混下令后退，众弟兄掉转马头，潮水般后退。

玉花娘泪流满面，高叫：“大哥，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佘老狗，姑奶奶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大包宝贝，接我法宝！”

叫声中，纵马向前飞驰，抖开革囊一路挥洒。

佘能曾经身中玉花娘的奇毒，险些送了性命，知道厉害，高声叫退，屏住呼吸一退再退。

夜风强劲，官兵处正于下风头，上千人马岂能说退便退？奇毒随风而至，落后的官兵纷纷落马，霎时倒下七八十。

玉花娘驰至南头，勒马驰回，高叫：“佘老狗，有种便与姑奶奶单打独斗，放手一搏！”

佘能已退至半里开外，被一个江湖**在阵前耀武扬威，而他却不敢出战，感到脸上无光颜面扫地，沉喝：“弓弩手伺候！”

叫声入耳，玉花娘打马如飞远远逃开，在黑暗中高叫：“佘老狗，姑奶奶不取你狗命，今生今世誓不罢休！史叔伯，咱们去京城找皇帝老儿讨还公道！走！”蹄声远去。

她在虚张声势，草原之王兵败之后，她师伯史文业也随之亡命回疆，至今杳无音信。

佘能却信以为真，暗暗心惊，史老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如若闯进京城，闹出事来，他难逃干系。

援兵接近，萨将军亲率大军赶到了，在东关设伏的大内杀手，也同时抵达，势力空前雄厚。佘能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循迹赶来。

赶出二里，眼前忽然现出连绵不绝的星光，星星点点遍地皆是。

萨将军勒马站住，回头道：“佘大人，这是什么？”

佘能查看片刻，冷笑道：“雕虫小技，骗人的把戏，闯过去！”

叫声方落，“轰”然一声，星光迸裂，蓦然烈焰腾空，霎时成为一片火海，火海中隐约可见峰峦高耸，奇峰插天，沟壑纵横，古林连绵，巨大的古木在烈焰中燃烧、倾倒，巨大的火星团冲天而起。忽然狂风卷过，火星团迸裂，火蛇八方飞窜随风而至，直扑而来。

官兵潮水般退出十余丈，望着眼前的火海张口结舌百思莫解，这一带原是一马平川，何以突然出现了山峦和古林？

“伯平何在？”佘能沉喝。

“属下在！”一名中年汉子驱马走近。

佘能鞭指火海，问道：“老弟精谙奇门遁甲之术，可知眼前是何名堂？”

伯平汗流浃背，惶惶然道：“属下无能，此阵诡奇莫测，属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佘能道：“我若驱兵闯入，结果如何？”

“大人，万万不可！”伯平吃惊地叫：“此阵变化万端，吉凶莫测，贸然闯入，触动机关，凶多吉少。”

“我数千大军，被它阻挡在此不成？”佘能焦躁地叫。

伯平道：“大人请稍安勿躁，贼人仓促布阵阻挡追兵，这类阵法，大凡都是借助小巧之物，在黑夜中掩人耳目，见不得天日。再有小半个时辰便会天亮，太阳一出，眼前的幻境便会自行消失。如若强行闯入，千军万马被幻象所迷，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佘能听他说得十分厉害，不敢冒失，不得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