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突如其来

袭击突如其来。

傍晚时分，峥霄宫中的军爷们正在晚膳，蓦然间，不计其数的火把、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入宫中，仅存的几间房舍，霎时起火烧将起来。

宫中登时炸了窝，军爷们纷纷丢下食物前去灭火，房舍是他们的栖身之地，绝不能被烧毁。

此时已是初秋季节，山中气候寒冷，夜晚已经开始结冰，军爷们衣袍单薄，在外露宿，那滋味，想起来便令人不寒而栗。

最初的袭击者是佘能的手下，鹿鼎臣的援兵已经在途中，不日可至，双方如果会合，峥霄宫便会成为一座不可攻克的堡垒，因此，必须在援兵赶到之前，将鹿鼎臣逐出峥霄宫，在途中下手。

群雄见状，立刻趁势起哄，将火把柴草从四面八方投掷宫中。

“轰轰轰……”

枪声骤起，霹雳交加，几名大汉猝不及防，中弹摔倒。

“轰！”惊雷乍起，剧烈的爆炸声惊天动地，扎木苏的手下也动手了。

小毛神早将制作轰天雷的秘技传授与扎木苏，扎木苏如法炮制，制做了大量轰天雷，今日初试锋芒，大显神威。

鹿鼎臣占据峥霄宫太久了，他该离开了。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动山摇。火药包中夹杂了大量硫磺，落地即燃，霎时，宫中一片火海，鹿将军的中军大殿，也被击中烧将起来。

山中烈焰焚天，呐喊声彻夜不息，闹翻了天，直到次日清晨，方始逐渐平息下来。

大火也被扑灭，军爷们个个焦头烂额，身上衣袍千疮百孔。房舍被烧毁了一半，天幸粮草藏在岩洞中，逃过了一劫。

刚刚松了一口气，异变又生，千百颗砲石铺天盖地挟风雷而至，军爷们猝不及防，霎时被打翻了数十人，余者魂飞天外抱头逃窜。

袭击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到盏茶功夫，便雨过天晴。

几位爷等候片刻，探头探脑向外瞅，继而大胆地走出了藏身之地。

“咻……”怪啸刺耳，砲石呼啸而至，几位爷连滚带爬，逃回了墙后。

“啪啪啪……”暴响连声，砲石击中石墙四分五裂威力惊人。

时光在流逝，峥霄宫中青烟袅袅不见一个人影，墙头的守军也缩在墙后不敢露头。

日渐当头，军爷们忙碌一宿，早已俄得腹背贴心喉咙冒烟，几位爷按耐不住，闪电般扑出，冲向几间破屋。

异啸再起，砲石如约而至，几位爷屁滚尿流，狼狈逃回，从此再也无人胆敢露头。

鹿将军暴躁如雷，但却无计可施，求援的信函雪片一般飞向将军府。

夜幕降临，军爷们终于走出藏身之地，寻找充饥之物。

青河的营帐也被大火焚毁，但并未受到砲石袭击，仅有数人轻伤。鹿将军不敢大意，趁着夜色将他的人马撤进了宫内。

尚未填饱肚皮，火光再起，火把、火箭再次光临。更可怕的是，人在火光下无可遁形，袭击者看到人影，砲石便会呼啸而至。

从此，袭击者日夜袭扰，军爷们目不交睫，无片刻安宁，叫苦连天，更令鹿将军担忧的是，宫中粮草无多，即将告罄。

宫中有近千人马，粮草一绝，一切都完了。

* * * * *

筹粮者依然是阿泰与吴名、吴兴。

万朗与曲连三，是吴名、吴兴的监军，紧随二人寸步不离。

另一位监军叫司杰，他的目标是阿泰，与阿泰形影不离，是征粮队事实上的发号施令者。

三位监军与吴名、吴兴从未来过这一带，人地两生。

唯有阿泰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对大草原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但他必须遵从三位监军的号令。

阿泰出山前接到密令，此次出山，不得再为宫中运进一粒粮食，这是主人的军令，不可违抗。

因此，他对几位监军唯唯诺诺，不置一词，任其带领征粮队盲人瞎马地乱闯一气。

接连数日，征粮队未能征到一粒粮食。

“阿泰，这一带的百姓去了哪里？为何接连数日找不到一户人家？”司杰焦灼地问。

“都跑了。”阿泰叹息道：“上一次，咱们连哄带骗，抢走了他们的粮食牛羊，他们不会留在原地，等候咱们第二次来抢，迁走了。”

“快快找！”万朗接言道：“山上存粮无多，误了军情，罪过不小，一定要尽快找到人家。”

“是是，”阿泰恭敬地道：“青河首领吩咐，此行要遵从几位大人号令，诸位大人指向东，在下绝不敢向西。”

吴名接言道：“我等也唯几位大人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他并不知道阿泰与青河，皆是小毛神的手下，而阿泰却得到青河嘱咐，对这群青年男女，要以礼相待，暗中保护。

“请问大人，向东、向西、抑或向北走？”阿泰毕恭毕敬地询问。

曲连三向北一指，道：“向北走，那一带有不少人家……”

北边是府城方向，众人在前来驰援途中，的确遇到过不少人家，向北寻找的确是好主意，但却忽略了牧人游牧，会像水一样流动，更未想到，征粮队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之中。

扎木苏尾随粮队，双方相距仅有半日路程，征粮队的一举一动瞒不过侦骑的眼睛，匪徒即将前来抢劫的消息，在征粮者到达前一日便迅速传开，沿途百姓早已逃避一空。

接连数日，征粮队一无所获。几位监军大人屈指一算，山上仅余五日之粮了，如果不能将粮草及时运上山，性命难保。

“阿泰，你是本地人，我命你在两日之内找到人家，误了期限，军法不容！”司杰焦躁地叫。

“哎呀大人，在下虽然是本地人，但在此之前，从未来过这一带，人地两生，盲人瞎马，去哪里寻找？”阿泰叫苦连天。

曲连三接言道：“老兄，误了军情，这里没有人能担当得起，想要活命，就必须在两日内征到粮食。”

阿泰看看四周，叹息道：“在下也知道大将军军纪森严，可是……唉！罢了！向西南去试试运气，也许佛爷会可怜咱们……”

北部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蛮荒之地，不会有人家，正南是来路，唯有走西南方一途了。

人马掉头，穿过草原，循着牛羊留下的踪迹驰入一座山谷，探马来报，前方发现人家，运气不错。

这一带是丘陵地带，山丘下，几座大帐豁然入目，炊烟袅袅，帐前有一条小溪，周围散布着数十匹马匹，没有看到牛羊的踪影。

蹄声惊动了帐篷的主人，十余名蒙古大汉走出帐来，冷然注视着狂风般席卷而来的人马，是扎木苏的四大高手之一白翎和他的同伴们。

蹄声如雷，人马狂潮般涌到，势如排山倒海。

阿泰看清了帐前的人，微微一笑，手掌一挥，蹄声立止，双方隔河相望。

“咦！这些家伙为何不逃跑？”司杰颇感意外。

“诸位大人，这些人形迹可疑。”阿泰低声发出警告。

对岸的人衣袍褴褛，但颇为雄壮，而且有一半带了刀。草原上的男子汉带刀不奇怪，奇怪的是看不到家眷，不像普通牧人，帐篷周围散布着数十匹骏马，而他们的人数却仅有十余人。

“可疑什么？是贼人？”万朗反应迟钝，毫无戒心：“捉贼不是我们的事，去！叫他们交出粮食牛羊。”

“在下之意是……”

“是什么？”

“他们可能是冲咱们而来。”

“什么？狗屁！”司杰嗤之以鼻，对岸仅有十余人，而这一边多达近三百名一流高手。十余人图谋三百人，简直是蚍蜉撼山不自量力，鬼才相信。

“马比人多，一定有埋伏。”阿泰不安地说。

“你是活见鬼了。”司杰嘲笑道：“即便有埋伏，能有多少人？一百还是五十？”

“大人……”

“去征粮！”司杰的语气不容违抗。

阿泰驱马上前，高叫：“喂！对面的人听着，我家大人有令，把你们的粮食牛羊都交出来！违者以抗捐论处！”

白翎上前喝道：“据说近来有一股山贼，在草原上四处烧杀抢掠，是不是你们？”

好家伙，将大将军的人马当成了山贼悍匪，有热闹看了。

“你这厮狗胆包天，竟敢污蔑咱们是山贼，该当何罪？”司杰愤怒地叫。

说话间，山头人影乍现，涌出廿余人影，飞掠而至。

“这便是你所说的埋伏？”万朗嘲笑道。

阿泰摇头不语。

白翎道：“能够向百姓强征粮食财物的，除了官府便是强盗，诸位是哪一路？”

“咱们是年大将军的手下。”阿泰亮明了身份，神气万分，不可一世。

“据我所知，大将军的兵马，从未到过这一带。”

“阿泰，少和他废话，叫他们交出粮食牛羊赶路！”司杰不耐烦地叫。

阿泰道：“喂！听到了吗？快快交出粮食牛羊，我们还要赶路。”

白翎道：“咱们正在奉命追查此案。”

“他说什么？”司杰似乎没听懂。

“他说，他们是奉命查案的官差。”阿泰解释道。

“一派胡言！”司杰拒绝相信，眼前都是地地道道蒙古人，西宁府没有这种官差。

“你这厮狗胆包天，竟敢冒充官差，一定是反贼余孽，来呀，给我拿下！”

阿泰忙道：“大人且慢，也许他们真是官差。”

“出示凭证！”司杰沉喝。

“我的话便是凭证。”白翎没有凭证，佘能赠送的腰牌在扎木苏手中。

没有证据便是假的，冒充官差轻者坐牢，重则砍头。

“阿泰，这厮冒充官差，杀无赦，动手！”司杰挥掌下令。

白翎忙道：“且慢！咱们奉佘大人之命，追查此案。”

“呵呵呵……”司杰狂笑，笑毕道：“你小子什么人不好冒充，要冒充佘能的手下？佘大人没有尔等这种手下，动手！”

阿泰迟疑不决，吴名不知就里，长刀出鞘人马移动，踏入小溪向前涌。

“退！”白翎低叫，寡不敌众向后飞退，退到了半坡。

司杰催动人马向前抢，包围了帐篷，下令搜查。

帐内有几锅热气腾腾的奶茶与大量尚未动用的午餐，真妙！

“嘟……”半山的号角声传向四面八方。

“大人，这是召集同伴的讯号。”阿泰提醒道：“再不走，极有可能会陷入重围。”

几位大人赶了半日路，饥肠辘辘人困马乏，看到热气腾腾的奶茶与丰盛的食物，不想走了。

司杰道：“佘能没有多少人，即便倾巢出动，也不足以包围咱们，更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必担忧，歇歇脚，吃饱了再走。”

言罢，下令歇马打尖。

数百名一流高手，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真的不必太小心。

蹄声隐隐，愈来愈近，有如闷雷，滚滚而来。

众人长身而起，抢出帐外，只见西南方向，一队人马飞驰而来，约有百余骑之多，扎木苏亲自赶来了。

白翎走下山来，与首领合兵一处，大声说道：“禀报首领，他们声称是大将军的人马，不相信咱们是佘大人的手下，要把咱们斩尽杀绝。”

“诸位真是年大将军的人马？”扎木苏上前问道。

司杰双眼望天，不予理睬。对方虽然实力大增，但仍然不足二百人，不足为虑。

“放眼天下，谁敢冒充大将军的人？”万朗傲然道。

“以何为证？”

“银牌所至，如大将军亲临！”万朗亮出银牌，神气地叫。

“咱们是佘大人的手下。”扎木苏也亮出了佘能赠送的腰牌：“近日，有一股强盗在草原上打家劫舍，佘大人命我等缉拿强人，保护地方。”

双方原本便势不两立，今日一方扮强盗打家劫舍，一方以维护地方治安者自居，这一来，不是对头也是对头了。

扎木苏却不能动手，他知道吴名等人，都是主人的兄弟，而阿泰等人，都是他的手下，不能自相残杀。

不仅佘能要阻止粮草进山，小毛神也传来了同样的密令，因此，只要能阻止征粮队得到粮草便可，不一定非要动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