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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不速之客

小说:毛神传 作者:奥玛乃康 更新时间:2015/7/4 8:41:35

胡混目送杨德二人远去,沉思片刻,跃上鞍背向西走,再折向北。

暮色苍茫,他借宿于一个小山村。

二更时分,一条黑影掠出山村,翻山越岭,向南再向东,进入一片松柏林。

佛堂内,酥油灯下,扎木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阿芷思子心切,不断地催促扎木苏带她前往西宁城。

府城是龙潭虎穴,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躲过官府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使她与爱子见面。尤其令人为难的是,阿芷警告他说,如果泄露了阿兰的身份,便割掉他的舌头。这位主子说到做到蛮不讲理,如果泄露了天机,这条舌头恐怕真要保证不住了。

遥遥传来一身狼嚎,他面现喜色长身而起。

房门大开,胡混一脚跨入。

“属下参见主人!”扎木苏单腿跪地大礼相迎。

“你老兄真烦人。”胡混皱起眉头抱怨道:“我说过,家无常礼不必下跪,为何不听?”

扎木苏站起身来,道:“尊卑有别,礼不可废。白翎,为主人上茶!”

“不必了!”胡混阻止道:“半夜三更,喝什么茶?坐下,我有话要说!”

“谢主人,主人先请!”扎木苏毕恭毕敬,直到胡混在火塘边落座,这才坐在一边洗耳恭听。

胡混道:“你可知大内侍卫佘能和杨德,率领大批大内密探来到了边陲?”

“属下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们现在何处?”

“有一股驻扎西海客栈,约有二三十人,在明处,公开目的是寻访、收殓死难同伴的遗骨,并且定制了大量棺木,集中在三角城内。另外还有大约百余人,以各种身份散布各处,或者各个兵营之内,行踪诡秘,目的不明。”

“你能否找到这些隐藏的密探?”

“属下已经掌握了一部分。”

“顺藤摸瓜,把他们全找到。”

“属下遵命!请问主人,找他们何用?”

“山人自有妙计,届时自知。”胡混高深莫测:“我的朋友对我说,杀人的至高境界,莫过于借刀杀人。你老兄老奸巨猾老谋深算,一定有不少借刀杀人的高招,为本舅爷献出一两件来。”

扎木苏笑笑说:“这要看主人要杀什么人。”

“譬如年羹尧……”

扎木苏陡然跪在胡混面前,激动地道:“主人终于想到好主意了?”

“我有好主意,还来问你?废话!”

扎木苏道:“主人上次说过之后,属下以为,为免连累无辜,借刀杀人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实施起来委实不易,因为没有人能杀得了年老贼,无刀可借。”

“皇帝老爷这把刀,可否借来一用?”

扎木苏眼前一亮,继而摇首道:“难!难!难!”

胡混道:“如果把你家主人的宝藏献出去,这两只狗会不会咬起来?”

扎木苏道:“如果仅仅是贪财,主子也许会抽它几鞭,但不会拔刀杀它。”

“如何才能唆使主子拔出刀来?”

扎木苏道:“这个……如果看家狗忽然疯了,胡乱咬起主人来,主人便不得不杀了……”蓦地大叫:“我懂了!”

“懂了就好!”胡混拍着扎木苏的肩头哈哈笑,笑毕道:“那就使出全身的解数,给这只狗下药,促使他快快疯起来。”

“主人放心,属下一定会不择手段!”扎木苏喜悦地叫。

胡混从怀中取出两块银牌,道:“你能不能照此原样仿制几块?”

扎木苏接过银牌看去,银牌大约二寸见方,正面是一个相貌狞恶的虎头,另一面,一块是个“年”字,另一块是个“兵”字。

“兵”字者是年大将军亲兵营的腰牌,另一块“年”字者却是将军府的腰牌。两块腰牌形质相同,效用也相似,但上下有别,“兵”字遇到“年”字,必须绝对服从,而且不能随意出入将军府。

扎木苏把玩片刻,道:“大台吉手下,曾有不少奇人异士,也许还能找到几个。”

胡混道:“不必找什么奇人异士,手艺高超的银匠便可。”

扎木苏道:“技艺高超的银匠,也是奇人异士。”

“时不我待,以十天为限,再给我选几位机警干练,武功高强的弟兄。”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主人差遣。”

“阿宝和我们在一起。”

“什么!”扎木苏倏然站起。

“她现在是我大哥的妻子,我的大嫂。安全有保障,但没有自由。”

“一定是主人仗义相救,属下谢过主人!”扎木苏跪倒在地,接连叩了三个响头。

“你这一次磕错头了。”胡混“呵呵”大笑:“年羹尧企图用美人计笼络我大哥,我大哥是有家室的人,但他不能拒绝,否则,不仅自身难保,阿宝也会饱受**性命难保。”

“属下知道,大小姐与拉乃合让大侠曾经患难相交,彼此有情,能结为夫妇,大小姐也了了一桩心愿。”

胡混道:“阿宝是大小姐,就一定还有二小姐,二小姐是哪一位?”

扎木苏微微一呆,道:“回主人的话,大台吉仅此一妹,没有二小姐。请问主人,属下能否见见大小姐?”

胡混道:“我大嫂和我媳妇身陷虎穴,随时都有可能被识破身份,如果因为你的忠心而害得她们掉了脑袋,我会把你们全杀了。”

“属下不敢,属下知道轻重。”扎木苏凛然道。

“知道就好,佘能此人很深沉、很阴险,给我盯紧他。”

“属下遵命!”

“还有,佘能到来之前,朝廷便在年羹尧身边布下无数耳目,能不能找出他们?”

扎木苏道:“属下先前说过,这些耳目,不仅在监视年羹尧极其大小官员,也对属下构成极大威胁,因此,属下对他们的行踪也极为关注,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其中一半散布在三教九流之中,另一半则隐身于在各兵营之中,有些甚至身居要职。”

“你对奋威将军岳钟琪知道多少?”

“此人与年羹尧私交甚笃忠心耿耿,但属下看得出来,此人极富心机,若有可能,他会毫不留情取而代之,官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

“据说这位爷是岳武穆的子孙,忠良之后。”

扎木苏笑笑说:“忠良之后未必都是忠良,秦桧的子孙也未必都是秦桧。”

“这把刀能否借来用用?”

“也许能,但风险极大。这种类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洪水猛兽可怕百倍,稍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不过,属下可以试试。主人,属下有事要面陈小姐,但又不敢贸然进城。”

“你的麻烦真不少。”胡混不悦地道:“上一次,错非马二爷见机行事,替我遮掩过去,我真不知道如何对那几个丫头解释。什么事,对我说。”

扎木苏面现难色,道:“上次见面,小姐叮嘱属下,打探她阿哥的消息,日前,终于有了消息,其中有些家务事,未经允许,小人不敢乱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家务事,盘根错节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牵扯进去保证作茧自缚麻烦多多,不知为妙。

胡混思忖片刻,道:“我过几日就回城,届时,你去找马二爷,请他安排。”

夜渐深,胡混离开滕格庄,返回了小山村,无声无息地接近了借宿的农户。

山村说小真小,仅有五七户人家,零星地散布在半山洼间。

这一带地瘠民贫,房舍皆是清一色的茅草屋,三两间草屋,围上一圈篱笆墙,便是一户人家。

他走到柴扉前,站住了。

鼾声如雷,声音来自他借宿的草屋。

闪目望去,草棚内,雪儿的身影依稀可见。

“见鬼,哪路毛神胆敢鸠占鹊巢,占据本舅爷的窝……”

他暗暗惊疑,身形腾空,飞跃栅栏,无声无息地落在窗前。

鼾声倏止,有人梦呓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把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他轻轻一笑,轻启柴扉踏入屋内,鼾声再起。

土炕上,有个人影四仰八叉仰面而卧,占去了大半个土炕。

他也不去惊动,缩在炕角,头方落枕,一只臭烘烘的大脚凌空而至,落在了枕边。他推开臭脚,挪到另一角落,方自朦胧入睡,臭脚复至,重重地落在他的胸口之上。

他推开臭脚,坐将起来怒叫:“酒疯子,你再胡闹,我便把你扔出去!”

不速之客是酒袋**,他翻个身,砸吧砸吧嘴,咕哝道:“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榻寄须臾。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鼾声又起。

胡混奔波半宿,十分困倦,倒头再睡,须臾入梦。

沉睡中,忽觉酒香入鼻,还有烧鸡烤肉的香味。他微启双目偷眼望去,只见天色已明,酒袋**正自坐在身边,一口酒一口肉大快朵颐。一只焦黄鲜美的烧鸡,就放在枕头边张口可及。

他舒展双臂,张嘴打呵欠,忽觉有物入口,一缕酒液激射口中。

他惊跳而起,急咳几声,吐出口中的痰液,怒道:“酒疯子,你想图财害命?”

“此所谓**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有酒当同醉。”酒袋**眉开眼笑。

“你来干什么?”

酒袋**捧起酒囊,嘬口大饮一口,道:“本**神机妙算,算出有个尕娃不知天高地厚,妄图火中取栗,便来瞧瞧。尕施主,你在玩火。”

胡混跳下炕去,胡乱洗了一把脸,上前撕下一条鸡腿张嘴便啃,塞了满嘴鸡肉,含混不清地道:“不是我要玩火,而是火要玩我……”

忽地心中一动:“老和尚神通广大,能够预知过去未来,何不问问休咎?”

一把夺过酒囊,大饮一口,问道:“老和尚,你替我算算,是火烧死我,还是我玩死火?”

酒袋**道:“你玩不死火,火也烧不死你。”

“此话怎讲?”胡混愕然:“我做的一切,都是枉费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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