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大内密探

“他要称霸西北……”胡混低低讲了年羹尧的阴谋，而后说道：“我们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难以脱身，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要活下去，就必须杀死年贼，我多次想刺杀他，但却不敢动手，因为无论以何种方式刺杀了他，都会引起官府的血腥报复，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绿豆芽把玩着手中的糌粑，道：“二哥是说，要找一个既能杀死年贼，又不至于引起官府疯狂报复的方法？”

“正是如此！”胡混喜道：“你小子向来机灵，有何妙计？”

“鄙人江郎才尽，无计！”

“这种方法，只怕难找。”拉乃合让摇首道。

胡混移目杨威，杨威只是摇头，李奇与流云、飞沙亦然，唯七弟柳絮仰望蓝天白云若有所思。

绿豆芽上前捅捅柳絮后腰，问道：“七哥，云朵里藏着什么？”

柳絮慢悠悠道：“云朵说，杀人的至高境界，莫过于借刀杀人。”

“借何人之刀？”胡混与绿豆芽异口同声。

柳絮道：“何人之刀杀了年贼，不会招致报复，便借何人之刀。”

“朝廷！”众人变色低叫。

放眼当今，普天之下，唯有皇帝老爷可以杀年羹尧，除此之外，任何人伤害了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将军，皆会引起滔天巨浪。

柳絮道：“不错，打狗要看主人面，尤其是强梁豪霸家的狗，未经主人允许，谁敢动它毫发，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因此，若欲除此恶犬，唯有设法请主人亲自动手。”

“多谢七弟教诲！”胡混长揖到底。

“折杀小弟了……”柳絮“啊呀”一声，跳将起来还礼不迭。

流云道：“七弟自幼便诡计多端，果然不差。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上青天。”

柳絮道“这是唯一的途径，其他任何手段，都会使我们万劫不复。隐藏于八部落的众弟兄和八部落，也将在劫难逃。”

如何借刀，同伴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只听绿豆芽道：“如果能使这只狗忽然发疯，狠狠地咬主人一口，主人一定会将它乱棒打死。”

胡混心头一动，没有说话。

唆使皇帝老爷与年羹尧狗咬狗，说来容易，做起来真的难如上青天。

皇帝老爷与年羹尧已经在明争暗斗，佘能到来，年羹尧下令查访这伙人的行踪，说明这两只猛虎之间的较力开始加剧。如何使暗斗转为明争，而且又不至于引发大规模的流血冲突，谈何容易，绝非他们这几个初生之犊能够胜任。

胡混思忖片刻，说道：“七弟言之有理！八部落为众弟兄提供了庇护，我辈便有责任保证他们的安宁。三弟，你和八弟再去一趟结古。”

“二哥，小弟长途跋涉，鞍马劳顿，尚未缓过气来，又要去呀？”绿豆芽满脸苦相，忿忿不平。

胡混黑脸一沉，道：“本舅爷从不强迫人，你老人家若不愿去，可以换人。”

绿豆芽忙道：“三舅爷息怒，小的遵命便是。”

杨威道：“二哥要我二人再赴结古，所为何事？”

胡混如此这般，面授机宜，要求十日之内必须返回。

前往结古，往返数千里，路途遥远，二人立刻起程了。

之后，拉乃合让与柳絮也上马向东走了，前往甘加，探望久别的父母。

李奇与流沙、飞云三人，无固定去处，信马由缰，一路向西游山玩水。

初夏季节，草原上万物复苏，芳草萋萋，山花烂漫风光旖旎，正是游山玩水的好季节。

胡混则在山坡下蒙头大睡。

前方便是进入滕格庄的松柏林，但此时不能前往。官府眼线四布，一旦泄露了行藏，万事皆休，睡一觉再处。

日渐西斜，他伸个懒腰，怪声怪气低吟哦：“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阿嚏！”

忽然连打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瞅瞅四面，自语道：“奶奶个熊，一定有哪个龟儿子在惦记着俺……”

怕鬼鬼上门，远远地，二骑飞驰而至，竟然是神剑门的二师弟邓啸天与四师弟沈永昌。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三师弟内伤未愈，大师兄带着他在附近村庄疗伤，命二师弟和四师弟打探小毛神的行踪。小毛神常在城西一带出没，在这一带等候，必有所获。

果然，二人看到了雪儿的身影，纵马飞驰而至。

邓啸天勒马站住，笑吟吟道：“小毛神，咱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小毛神抓起一根烧焦的枯枝，心虚地叫：“诸位都是中原武林成名已久的侠义英雄，却为何老和俺过不去？”

邓啸天道：“常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杀了家师，我神剑门下便与你有杀父之仇。师命难违，师恩难报，唯有取了你项上人头，方能告慰家师在天之灵。”

“你一定要杀俺？”

“废话！”四师弟冷叱：“若非为你这小泼皮，我等何至于餐风宿露，远赴边荒？二师兄，不必与他废话。”

二师兄跃下马背，剑出鞘向前走，道：“毛神老弟，休做困兽之斗，乖乖伸出脖子，在下的剑极是锋快，保证一剑削下头颅，一点也不痛。”

小毛神摸着脖颈步步后退，摇首道：“俺还是怕痛，不中，不中，俺不给你砍……”

“不中也得中！”邓啸天冷叱，火杂杂声到人到，出手便使出了师门绝艺“追魂夺命剑法”，招发“乱点星罗”放手抢攻，剑一动风雷俱发，势若闪电雷飙，招招夺命，记记追魂。只刹那间，小毛神便被罩在剑网之中脱身不得。

没有刀剑接触声发出，只见他盘龙绕步，东倒西歪，身形起处，忽焉在左，忽焉在右，鬼神难测。

邓啸天一口气攻出八招二十四剑，一剑连一剑迅猛如潮，对手的身影只在剑锋前快速闪烁挪移，却如似实而虚的幻影，每一剑皆似穿体而过，但却每每刺空，对手的身影在刺中的瞬间蓦然消失，在另一边幻现。

蓦地，他感到有物触面，仿佛被人摸了一把，却没料到是人，人不可能在自己全力攻杀之下触摸他的面颊。

他久战无功，斗得火起，蓦地凝聚真元长啸震天，剑上晶虹暴涨，杀气涌腾，森森剑气发出奇异的啸鸣，冷风飒飒八方分张，剑发“飞虹戏日”疯狂地进击。

剑气突然迸射，隐约看到一道电芒，自剑尖破空射出，气流的激荡声像午夜惊涛。

“以气御剑！”四师弟变色低叫。

御剑神功是剑道的至高境界。

以气御剑、以及真元御剑等等，并非真正的御剑神功，而是旁支。其威力虽不及御剑神功，但也十分可怕。

各种神功秘学，一般说来大同小异相去不远，除了一些相生相克的秘学外，通常是功深者胜，修为决定一切。

倘若修为不足，即便会御剑神功，也无法击败一个修为深厚的高手。

二师兄年不满四十，正处于一个男人体能的巅峰期，他的内功修为，根基相当扎实，但内功火候尚未修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无论剑气刀气，任何一种以内力发于体外伤人的所谓绝技，最大的缺点是施展之后，本身的精力消耗十分可观，一击不中，自己极有可能会贼去镂空，甚至出现精力虚脱现象。因此，那些内功修为火候不足的人，轻易不敢冒险。

二师兄正是犯了这种错误，他久战无功，恼羞成怒，冒险行雷霆一击，结果不问可知。

幻化的虚影突然从剑前消失，接着，他感到左颊上又被人摸了一把，再接着，一道大力撞在后股，他不由自主，脚下大乱向前冲，冲出三步突然前仆。

“二师兄！”四师弟惊叫，飞身上前，搀起师兄瞠目结舌。

只见师兄的左右面颊上，都有一个乌黑油亮的掌印。

“小贼可怕，快走……”二师兄脸色蜡黄，气息微弱地叫。

“你对了我师兄下了毒？”四师弟面色阴沉，向前迎进。

“屁话！”小毛神摊开乌黑油亮的手掌，尔后指指焦黑的枯枝，笑嘻嘻道：“莫怕，是炭黑，不是毒。”

“凭你这小混混，能在我师兄脸上抹黑？在下第一个不信。”四师弟徐徐撤剑：“据说你是邵老魔的忘年之交，老魔一定传授给你不少邪门外道的功夫，在下要砍下你的毒爪为世除害！”

“信不信由你。”胡混握住棍头搓了满掌黑炭，虚张声势地叫：“这一次，本毛神要在你脸上画一只大王八，叫你一辈子洗不掉。”

棍头上涂了些许酥油，合在掌心一搓，乌黑油亮，看上去诡异莫测。说穿了只是儿戏，四师弟却不知就里，只将它当成某种可怕的奇毒，越说无毒，他越是相信师兄中了奇毒。

万毒之魔邵老魔与小毛神是忘年之交，老魔的奇毒独步武林，粘着便死，闻着便倒，不沾不闻也能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可怕了。性命攸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意不得。

他急退几步，抢到上风处，色厉内荏地叫：“狗东西，你敢在我二师兄身上下毒？”

“有何不敢？”胡混高举黑掌举步踏进：“是你们这些王八蛋一而再地找我，本毛神有一百个理由，以任何方式取尔狗命……”

“交出解药，今日放你一马！”四师弟外强中干地叫。

小毛神道：“解药就在我怀中，杀了我，解药便是你的。莫怕，上！”

四师弟进退两难，二师兄忽地坐起，强提残力大叫：“四师弟，我是久战脱力，没有中毒，快杀了他！”言罢又重新仆倒。

四师弟心中大定，一声沉叱狂风般卷入，毫无顾忌地抢进，剑一动风起云涌，“穿针引线”斜点而入，“狂鹰展翼”猛地挑出，疯狂地再来一记“排云荡雾”猛攻对手中上盘。出手如风，攻招捷逾迅电，凶猛狂野泼辣的剑招凌厉无匹，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完全主宰了局面，将他圈入剑网情势殆危，险象横生。

胡混故技重施，全力施展癫狂步，在漫天剑影中游走，不时攻出一两棍，攻敌所必救，打乱对手的剑式，或者伸出乌黑的手掌，抓向对手的面颊。

恶斗数十招，四师弟的攻势丝毫不减。

胡混感到，此人的武功，比他的大师兄吴守礼和二师兄邓啸天高出许多，避招防守极为吃力，多次想涂他面颊均未成功。

片刻，再片刻，四师弟依然缠斗不已。胡混渐感不耐，方欲出手惩戒，忽闻邓啸天高叫：“二师弟，有人来了，姑且容他多活几日，走！”

西首出现了人马的身影，仅有二骑，飞驰而来。

四师弟一剑挥退胡混，急退几步，沉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放你一马，下次相遇，必取尔狗命！”

“厉害!厉害！”胡混喘吁吁叫：“你小子的武功真不赖，下一次，俺要打烂你的屁股！”

四师弟不予理睬，与师兄爬上马背绝尘而去。

“奶奶个熊，有眼无珠，本舅爷是懒得杀人，再不识进退，惹得本舅爷火起，没准儿会将你小子一刀杀了……”胡混自言自语，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