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王爷的宝藏

扎木苏眼神一动，说道：“不出事，也可以推在年老贼身上。”

胡混怔了怔，道：“你是说，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唆使皇帝老儿和老年狗咬狗？”

“主人可曾见过狗咬狗的热闹场面？”

“见过，的确热闹非凡。”

“再凶恶的狗，互相撕咬起来之后，就顾不得伤人了。”

“有理！有理！”胡混连连点头。

扎木苏道：“此事我可以另选一批机警干练的弟兄去做，主人的护卫……”

“我说过，不要！”

“他们不必跟随主人左右，可以留在滕格庄，随时听候主人召唤。”

“这主意不错。”胡混欣然首肯：“要对弟兄们讲清楚，投靠年贼，凶险万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扎木苏淡然道：“咱们苟且人世，只为报仇，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胡混道：“过几日我就要回城，日后有事，在滕格庄见。”

“小人理会的，主人，小人有件事要向主人禀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休要动辄主人、小人的乱叫。”

扎木苏对小毛神的德性知之甚深，浑不在意，微笑道：“主人在城里开销很大，一定需要银子。”

“言之有理! ”胡混眉开眼笑：“本舅爷身无分文，正感手头拮据呢，你有银子？快呈上来！”

扎木苏道：“主人可曾听说过王爷的宝藏？”

“真有宝藏？”胡混失声低叫，呼吸急促。

“有。”扎木苏低声说道：“王爷留下一批宝藏，小人是监护者之一。其他监护人都生死不明，小人大概是唯一的知情者了。”

“有多少？”

“大约三五百万。”

“胡大！这可是一座金山。”小毛神两眼放光，毫不隐瞒脸上的贪婪之色。

扎木苏等待片刻，不见胡混追问藏宝之地，便主动说道：“大台吉生死不明，家眷落入年羹尧手中，不少人已经被杀害，其他人也是凶多吉少，小姐和主人便是唯一的继承人……”

“且住！”胡混听出了破绽，打断了他的话，道：“阿芷并非王爷的亲属，如何能够成为继承人？”

扎木苏一惊，说道：“小人先前说过，小姐的阿哥与王爷虽非亲兄弟，却胜过兄弟，小姐是他二人唯一的亲属，自然能够继承。”

胡混道：“王爷真的没有其他亲属了？”

扎木苏摇摇头，叹息道：“小人找遍了草原，只找到小姐一人。藏宝之地在……”

“闭嘴！得横财，招横祸，身上有银子，便借我几两，没有拉倒。本毛神时运多舛，福薄命薄，这等横财，鄙人无福消受。”

扎木苏焦灼地道：“我等被官兵搜捕追杀，随时有性命之忧，万一有甚不测，这批宝藏，岂不要埋没了？”

胡混仍然拒绝接受，道：“既然如此，你去告诉阿芷，莫对我说。”

扎木苏道：“为了小姐安全，小人不能再去见她。”

胡混看看四周，压低嗓音说：“不瞒老兄，常言见钱眼开，我担心，本舅爷看到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会忍不住昧了良心将它贪没了。”

扎木苏失之一笑，道：“主人和小姐夫妻一体，无分彼此，何来贪没？再者，主人要唆使两只狗咬架，需要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言之有理！”

“那地方主人曾经去过。”

“你是说……”

“而且进去过两次。”

“我知道了！”胡混道：“可是，那地方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白地，除了几间破屋，已经空无一物，哪有什么宝藏？”

“秘密不再地面上……”扎木苏压低嗓音，如此这般，讲了宝藏的具**置与开启宝藏的秘密。

数日后，扎木苏送走了小毛神，带领四名兄弟，直插西北方的崇山峻岭。

次日午后，五人进入一座幽谷绝壑，踏着依稀可辨的兽径向上攀升。

这一带山高林密，沟壑连绵，人迹罕至，地势之险要复杂，较之云贵的十万大山毫不逊色。

登上奇峰半腰，穿过一道里许长的石缝，兽径在悬崖半壁蜿蜒前伸。五人踏着石窝，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挪。头顶山风呼啸，脚下是万丈深渊，稍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

穿过悬崖，兽径消失，一道绝壑横在眼前，阴森森截断了去路。

绝壑宽约三丈，探首望去，云遮雾罩，深不知底。再看对面，半峰腰有一个阔约亩许的山洼，密林深处，隐约可见房舍。

扎木苏看看四周，低声问道：“白翎，没有桥，如何通过？”

叫白岭的汉子指指一块巨石，道：“石后有桥……”

桥非桥，而是一道天然生成的石梁，宽仅尺许，横架南北，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风掠过石梁，霎时乱云翻滚，怪声四起，石梁亦为之摇摇欲坠，望之令人心惊胆寒望而却步。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

扎木苏吸口气功运全身，趁着风势减弱的刹那，弹身而起，凌空虚度。飞渡一半，真气将浊，身形泻落，足尖一点，身形再起，落在对岸点尘不惊。

他朝同伴们摆摆掌，沿着小径向前走，来到几间木屋前，蓦闻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喝：“何方鼠辈，胆敢扰我清修！”

扎木苏慌忙躬身道：“小人扎木苏，前来拜见二小姐！”

柴门轻启，走出一位年逾古稀的黑衣老妪，正是阿芷姑娘的师父，老熟人。

“弟子扎木苏拜见前辈！”扎木苏规规矩矩地叩头行礼。

“扎木苏，你来干什么？”老妪冷冷地问。

扎木苏站起身来，道：“弟子前来拜见二格格。”

“这里没有什么格格。”老妪冷叱：“念你初犯，此次不予追究，再敢扰我清修，休怪我出手无情，请！”下逐客令了。

扎木苏远道而来，不肯走，躬身道：“前辈，弟子有要事禀报，请容我见格格一面。”

老妪目光一冷，从袖筒取出骨笛，迎风一挥，八音齐鸣，闻之令人心血俱沉。

“前辈且慢！”扎木苏惊退一步，忙道：“三格格与小毛神，还有他们的孩子，都落入年羹尧的魔掌……”

人影乍现，木屋中抢出一条人影，扑到扎木苏面前，喝道：“扎木苏，你说什么？”

来人是阿芷，西宁城的那一位，是她的孪生妹妹阿兰。半年前，她将孩子交给妹妹，命其移花接木冒充自己投奔小毛神，原打算从此远离尘世，青灯古佛了却一生，听到孩子与妹妹落入年羹尧手中，骨肉连心，如何按耐得住？

“奴才拜见二格格！”扎木苏再次跪倒。

“少废话！快说！”阿芷喝道。

阿芷就是阿芷，脾气依旧不改。

“三格格和孩子，还有小毛神，都被困在城里……”

“完了！”阿芷顿足哀叫：“落入这恶魔手中，性命难保。师父，我要下山！”

“小姐，请稍安勿躁，三小姐一家，目下并无性命之忧。”

“上一次，小毛神被那恶魔押上刑场，险些砍了脑袋，这一次岂能轻易放过？”

“小毛神一家的确有惊无险，请容奴才细细道来。”

“你这家伙，做事总是不分轻重缓急，快说快说！”

老妪道：“徒儿，此处说话不便，有话去屋里说。”

“快走！”阿芷拉住扎木苏，奔进了木屋。

这是一间小小的佛堂，主仆落座，老妪斟上一碗热茶，坐在了徒弟身边。

扎木苏说声“谢谢”，接住茶碗，详细讲了遇到小毛神与三小姐阿兰的始末，而后说道：“奴才得三格格指点，寻访多日，佛祖保佑，总算见到了二格格。”

“我阿妈和我阿哥有何消息？”

“大台吉依旧生死不明。”扎木苏忧心忡忡地道：“老王妃和几位宗亲，已经被押解进京。其他人关押在城中，已有不少人被杀，女眷赏给军士为奴为妾……”

“我阿姐也被……”

“没有大格格的消息，奴才等多次进城打探营救，始终未能查明她的下落。”

“在劫难逃，听天由命吧！”阿芷悲叹。“这臭毛神，他为何不逃走？”

“不是不逃，而是不敢逃。”扎木苏讲了小毛神不敢逃走的前因后果，说道：“他说，不杀了年羹尧，天下便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臭毛神，不知天高地厚，他这是飞蛾投火蚍蜉撼树！”阿芷为小毛神的生死安危焦灼万分。

扎木苏安慰道：“小姐放心，小毛神虽然行事怪诞没正形，但绝不鲁莽，有奴才等暗中相助，杀年贼或者不易，自保却绰绰有余。必要时，奴才等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三小姐一家的平安。”

“这就好。”阿芷心中稍安，问道：“小毛神始终没有怀疑阿兰的身份？”

“据奴才观察，他似乎懵懂不知。”

“臭毛神，这番被我糊弄的黑天昏地。”阿芷得意洋洋，忽地心中一动，日夜的思念之情，蓦然升华为一种难以遏制的渴望，霎时心潮汹涌澎湃，难以自持。

她吸口气压住心潮，颤声问道：“我那孩儿可好？”

“回小姐的话，小少爷身体安康，奴才见到他时，他正在三小姐怀中熟睡，小脸红扑扑的，非常可爱。”

“师父，我要下山！”阿芷陡然站起，冲动地叫。

“小姐，万万使不得！”扎木苏大惊失色。“官兵正在四处搜捕小姐，三小姐被困在城里无法脱身，身边的丫鬟奶妈，也是年羹尧的耳目，泄露了行藏，插翅难逃。小姐，大小姐生死不明，你和三小姐是大台吉唯一的亲人，万万不可自投罗网。”

阿芷眼含热泪，泫然欲泣，道：“师父，弟子昨夜又梦到我那孩儿，他伸出小手，喊着阿妈要我抱。不见他一面，我无论如何也难以静下心来。”

乃师叹口气，说“絮因兰果，恩怨缠绵，看情景，你依然是尘缘难尽，俗缘难了。为师能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你下山去吧。下山之后，一切要听扎木苏的安排，切不可鲁莽行事。”

“弟子知道了，谢谢师父。”

扎木苏焦虑地道：“小姐，西宁城可是龙潭虎穴，出了事，奴才如何向大台吉交代？”

阿芷道：“以你的才智，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你。但有一条，我见过孩子之后就回来，一定要瞒住小毛神。天色已晚，叫你的人都过来，歇息一宿，明日再下山。”

* * * * * *

唐小蝶好整以暇，直到第三天，才将拉乃合让传唤到将军府，告诉他，他可以见到阿宝，也可以将阿宝赏给他做妻子，但他必须归顺大将军。

拉乃合让纵情山水，无拘无束，岂能屈服于权势，为其羁绊驱使？他皱起浓眉，道：“唐姑娘，我和阿宝只是朋友，没有男女之情，而且，我已经有了妻子，如何能够乘人之危？”

“大哥和阿敏已经成亲了？”唐小蝶问道。她见过阿敏，也知道阿敏是拉乃合让的未婚妻。

“是，从马场回来之后，我们就成亲了。唐姑娘，你知道我心里只有阿敏，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住她的事。”

“阿敏现在何处？”

“在无尘谷。”

“我曾听你们多次提到无尘谷，无尘谷在什么地方？”

“唐姑娘，你不该问这话。”拉乃合让拒绝回答。无尘谷是他和众弟兄唯一的藏身之处，万万不可泄露。

“倒是我多事了，不问便不问。”唐小蝶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叹息道：“你也知道，反贼家眷被俘之后，男丁统统就地处决，女眷要统统赏给有功将士。阿宝也不例外，大将军要将她赏给路将军。我知道阿宝姑娘对你怀有深情厚意，是以费尽唇舌，说服大将军，将她赏给你，条件是你们八弟兄都留在军中，为大将军做事。既然大哥不愿意，全当我多管闲事。大哥，你走吧，带着你的兄弟回乡去吧。”

“这……唐姑娘，你曾答应我和阿宝见面……”

唐小蝶说：“她马上就要成为路将军的家奴侍妾，男女有别，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