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曲径通幽

石门厚达尺余，重逾万斤，门面光滑如镜，毫无着力之处，如何打得开？他又惊又怕，急出一身冷汗，慌忙用刀撬，门缝合丝合缝，只有一条极细微的缝，刀插不进，人赃俱获，完了！

他望着石门欲哭无泪，突发无名之火，如疯似狂，拳打脚踢，挥刀乱砍乱劈，霎时，奇珍异宝四下乱飞，水晶玲珑塔“轰“然倒地，珊瑚树七零八落，只片刻间，藏宝库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怒气渐消，他瘫倒在地，眼泪汪汪追悔莫及。

忽闻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做贼心虚大吃一惊，一跃而起，躲在了银垛后。

脚步声消失，一场虚惊。

“他奶奶的，真要困死此地，等苦主前来捉贼不成”

他抓耳挠腮，忽地灵光一闪：“修罗穿心指威力无筹，何不一试？”

退后几步，吸口气三吐纳功运全身，气随意动，抬指一指。

“嗤！”一道指风激射而出，“啪！”一声轻响，石门上现出一个深达三寸的指孔。

他笑逐颜开，抬指再指，糟糕，真气受阻，运转不灵，两条僵死的经脉阻挡了真气，必须调息片刻才能再次施展。

不一刻，石门上出现了五个小孔。他将五指**孔洞，一声闷吼，石门缓缓滑开。

“奶奶的，好运气不会一而再垂顾，上一次做贼，被田大姐人赃俱获，这一次险些被困，下一次做贼，一定要留后路……”

他粘粘自喜自言自语，四顾无人闪身而出，反扣门边用力一带，石门关闭人向原路走。

藏宝重地，倘若四通八达，岂非开门揖盗，请天下毛贼都来偷？显然是死胡同。唯有有人的地方才有出路，必须捉一个活口逼问出路，五脏庙也亟待祭祭。

返回三岔口，右道中光华依旧，空无一人。守关武士被调去搜捕奸细，一个不留全走了。两具死尸也被拖入旁边的石屋，无人看守。

石屋乃是守宫武士栖息之地，陈设极为简单，仅有六张木床。胡混闪入石屋，掩上石门，火速剥下死人的褐色氆氇夹袍换在身上。宫中已经认准奸细身着墨绿色锦袍，不能再穿了。

结束停当，闪身而出，行不数武，那位美妇率十二名劲装少女如飞而至。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大事不妙。

“娘娘吉祥！”胡混强作镇静抱拳施礼，他曾隐约听到有人叫这女人为娘娘。

“左太师，你在这里作甚？”娘娘也在丈外站住，眉目中冷电森森充满了戒意。

“这个……老夫听到有人在喊捉奸细，便赶了过来……”

“是吗？”娘娘的脸上露出了讥笑：“左太师为何穿着侍卫的衣袍？”

胡混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悔不该换了衣袍，聪明反被聪明误。

“左太师虽然年近花甲，但却仍然一头黑发，而你的头发却一半红一半白，这是为何？“娘娘追问道：“还有，这里是后宫禁地，外臣不得擅入，左太师身为一品大臣，深入禁宫，意欲何为？”

仓促之间，他忘记了裹住头发，乱发半红半白，奸细身份暴露无遗，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暗暗叫苦，撒腿便跑。

“站住！”美妇飞身急赶。

小毛神原形毕露不肯站住，站住了不杀人便得被人杀。他无意拼命，一边狂奔，一边乱指乱叫：“娘娘，奸细朝那边走了，伤了不少人，老夫必须赶去相助……”连闪几闪，向右一拐消失了。

“好狡猾的贼子……”美妇兵分两半，分头包抄。

胡混自服巨蚌内丹，内力浑厚，用之不竭。他躲过美妇，立刻施展分形化影轻功，宛如一缕青烟，转瞬便将追兵甩在百丈开外。

追杀之声已不可闻，他自鸣得意，收住身形，正自东张西望寻找出路，蓦地全身一震站住了。三丈外，美妇率领六名劲装少女堵住了去路，冲他冷笑不已。

地宫道路四通八达，泰半互通，胡混不知就里，盲目乱闯；美妇则轻车熟路，堵了个正着。

“你的声音很年轻，你是何人？揭下面具！”美妇厉声喝道。

“娘娘，都是自家人，客气点好不好？”胡混嬉皮笑脸。

“揭下面具！”娘娘不买账，声色俱厉。

“揭不得，娘娘与各位姐姐国色天香美如天仙，在下相貌丑陋形如妖魔，会吓着娘娘与各位姐姐们。”

“本宫的胆子很大，不怕妖魔，揭下来。”娘娘很受用，露出了笑容，和颜悦色：“竹影，拿下他！”

另一半追兵赶到了，前后夹击堵住了退路，一名少女大步向前走，厉声娇叫：“弃刀就缚，若敢违抗，格杀勿论！”

胡混退向旁侧不肯就缚，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好姐姐，别那么凶巴巴的好不好？姐姐貌美如花，笑一笑一定更美丽。好姐姐，笑一笑……”

众少女忍俊不禁，美目中涌出了浓浓的笑意。竹影想笑不敢笑，俏脸憋得通红，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娘娘毫无顾忌，放声大笑，忽地面色一沉，沉喝：“杀了他！”

“唰”地一声，十二支剑同时出鞘，十二名貌如天仙的女孩高举青锋举步逼进。

胡混不忍心辣手摧花，松开刀柄双掌连摆：“各位姐姐，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说！”竹影剑指胡混沉喝。

“各位姐姐，我跟你们走，不过，我已经很久滴水未进了，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先给点干粮充充饥好不好？”

娘娘道：“束手就缚，本宫便给你食物。”

“真的？”

“本宫言出如山！先自点穴道，随本宫去面圣。”

“微臣遵旨！”胡混连点了几处穴道，束手就缚。

“你们两个，再点他左右肩井穴，带他走！”娘娘下令。

“小婢遵旨！”二少女越众上前，出手如风，点在他的肩井穴上，力道十足，指力直透甲内，纤掌迅速滑落，扣住了脉门。真力未吐，异变倏生，两只大手左右疾翻，扣住柔荑一带一松内力发如山洪，二少女身不由己向后飞，“嘭噗！”两声怪响，撞入群芳之中。其中一人撞入娘娘怀中，娇呼迭起，撞倒了两堆美娇娃。

人影一闪、再闪，虚影仍在原地，真身平射而起，平平射过群芳头顶，原路返回逃回小屋，换回了自己的衣袍。武士衣袍已经败露，而且太长太大不合身，而场主老爷的银狐裘袍即名贵又合体，丢了太可惜。换好了衣袍，满屋乱找，居然找到了半壶凉茶。满天下都在搜查奸细，人生地不熟，一出去保证会变成落水狗被人穷追猛打，不如在此喝口茶歇歇脚再做道理。

“该死的奸贼，追！追上去就地格杀！”

娘娘一蹦而起，愤怒得七窍生烟，率领众少女飞身追赶。赶到三岔口，奸细不见踪影，她下令分兵搜查。十二名姑娘兵分三路如飞而去，娘娘则伫立在道口等候消息。此时已经是午后时分，她一夜未眠，折腾了一宿半天，真累了。

她掏出丝帕，擦擦汗水，骂骂咧咧，诅咒该死的奸细。一只大手悄然伸至，勾住粉颈向后带，另一只手搂住腰肢软玉温香抱满怀，抱起她便走。她“嗯”了一声，左手扣向腰间的手，右手併指向后插，插向身后人的腰肋。攻敌之必救，快如闪电。

“噗！”地一声，插中了，却无反应。左手也扣住了对手的脉门，真力疾吐，忽觉颈部一紧，顿时呼吸不畅血脉倒流，眼前一黑昏厥。

一口凉茶喷在脸上，小毛神拍着她的面颊叫：“大姐，别睡了，醒醒。”

娘娘睁开了眼睛，发现身旁睡着一个男人，定眼一看，面脸血污，是个半裸的死人。

“天杀的，你怎能让我和死人睡在一起？”她一蹦而起，冲这小毛神尖叫。

小毛神指着死尸笑嘻嘻说：“你再撒泼，我就让你永远和他们睡在一起。”

“我杀了你！”娘娘暗运真气，真气畅通无阻，张牙舞爪向前扑。

小毛神信手一指，娘娘右肩井一震，右腿不听使唤，“噗通”一声趴在小毛神面前。

小毛神将她劈颈拎起，抛在死尸上，**她的粉颈，怪声怪气地说：“你这孩子真不听话，我只好扭断你的脖子给他们做伴了……”说着五指一紧。

“别杀我……”娘娘魂飞胆裂嘎声叫。

“本毛……本毛贼不喜欢杀人，尤其不喜欢杀美丽的女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怜香惜玉，留你一条生路。”

“我……我听话……”娘娘崩溃地叫。

“唔，这才是乖孩子。告诉我，你是东宫、西宫、还是贵妃娘娘？”

“我什么都不是……”

“真的？他们都叫你娘娘……”

“是真的。”娘娘急急分辩：“那是下人们乱叫，我只是一个统领后宫侍卫的小首领。”

“也是皇帝的女人？”

“是没有名份的女人。”

“你家皇帝老爷是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你和皇帝老爷睡在一张床上，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该不会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他是男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他是哪国的皇帝？”

“他是水晶宫的皇帝，进了宫，他便是皇帝，出了宫，他便什么都不是。”

“你是说，他只是一个关起门来过皇帝瘾的疯子？”

“是，他的确是个疯子。”

“那位神教特使是什么人？从何而来？所谓神教是何路数？”

“后宫不能干预朝政，我不知道……”娘娘仍然一问三不知。

“你在什么地方学的武功？”胡混改变了话题，也许，这位娘娘也是来自寒碧院。

“在碧霞宫学的。”

“哦，碧霞宫。”胡混大失所望。“也是自幼被掳掠来的？”

娘娘狠注胡混，问道：“你是什么人？”

胡混灵机一动，模仿少司命的口音语气说道：“老子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盗少司命，老子作案，历来是先奸后杀不留活口……”

“不要伤害我……”娘娘惊怖欲绝。

她身居深宫，从未接触过武林中人，但也听说过不少。传言中，江湖武林是个凶险莫测，处处危机陷阱的神秘恐怖的世界。武林人物都是些阴险狠辣，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作奸犯科无所不为的亡命之徒，采花大盗更是毫无人性的色狼恶棍，一个女人，落在他们手中，犹如落入了地狱魔窟，一切都完了。

“要的。”他**娘娘的粉颊，流里流气地说：“老子玩过无数豪门贵妇和大家闺秀，唯独从未玩过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一定与众不同……”

“一样的……”娘娘抢着道：“皇帝的女人，与乞丐的女人并无不同……”

“闭嘴！”他拍拍她的面颊，打断了她的哀求：“老子说不同便是不同！久闻水晶宫美女如云，老子垂涎三尺，穷尽心力总算进了水晶宫，而且得到了一位皇帝的女人，真是妙不可言！玩了皇帝的女人，不仅一辈子回味无穷，同道们也会刮目相看仰慕不已。机会难得，不可放过！”魔爪伸向娘娘的衣带。

“饶我……”娘娘无助地哀叫，泪流满面。

“格老子，不许哭！”他凶狠地叫。娘娘不听话，泪如泉涌。

“老子本想饶你，但你这龟儿子不听话。”

“我听话，一定听话……”娘娘看到了希望，急急说道。

“要得！老子问你什么，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老子马上剥光你……”

“我一定老实。”

“很好！说，那位皇帝老爷是什么人？”

“据说是一位王爷。”

“他是何模样？”

“他每次都戴了金面具，我从未见过真面目……”

“他多大年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很雄壮，每次都要同时临幸几个女人，应该是个壮年人。”

“应该是？”小毛神听不懂，他不懂得何为“临幸”。这是皇帝老爷玩女人的专用词，他不懂，只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