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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仙侠>毛神传>第99章威武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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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威武不屈

小说:毛神传 作者:奥玛乃康 更新时间:2015/2/3 8:53:46

皓月西斜,一条黑影疾若流星,朝西南方飞射。掠出数里,陡然回身,目光灼灼,四面一扫,又原路返回。

来到阿敏栖身的小院前,黑影收住身形,自语道:“奇怪,分明有人跟踪,何以一无所见?”是场主道尔吉的声音。

他伫立片刻,不徐不疾向西北方向走去,形似散步,状极悠闲。来到旷野,突然向下一伏,窜行飞掠如闪电飘风,直插正南。如此忽东忽西,折腾了半个更次,仍然一无所见,不觉骇然。寻思:“凭老夫的功力,半里之内落叶可辨,虫蚁难逃,究竟是什么人,能够瞒过群犬与数百高手的耳目,侵入我腹地?莫非是调虎离山……”

忖念间,本欲下令倾巢出动,展开搜索,又虑万一判断有误,岂不惹人耻笑?心中灵光一闪,惊出一身冷汗,望望四周,举步向东走。

场主是位功臻化境,成了精的老江湖,追踪术与反追踪术皆超人一等,任何可疑迹象皆瞒不过他的法眼,四面八方每一处都在他的心意神与耳目的监视之下。他什么方向都注意到了,唯独忽略了头顶,每当他飞掠之际,一条若有若无的虚影,便会在他的后上方无声无息地飘然跟进。他身形一止,虚影便倏然升空静止不动。他动亦动,他止亦止,如影附形紧盯不舍。不可能是小毛神,他此刻刚刚下山,再次来到胡少光的寓所前,不可能是他。

不一刻,场主来到东北角的峭壁下。悬崖下,石屋十余间,有门无窗,依壁而筑,房前堆满了牧草垛,以及柴薪等杂物,极似一处草料场。

最后一缕月光隐没在山后,天地一片昏暗,四周寂无声息,似乎无人看守。其实不然,场主尚未接近,黑暗中蓦然升起几条黑影,一言不发,挥刀便砍。

“住手!”场主低喝:“是老夫!”

“出示信物!”黑影不买账,口气甚厉。

场主伸出手掌,一亮即收,低问:“有何动静?”

掌中晶光一闪,天太黑,看不清是何物事,黑影却看清了,前倨后恭,躬身道:“禀场主,一切正常。”

场主道:“今夜有些异乎寻常,诸位切莫大意,去吧!”

“是!”黑影向下一伏,消失了。

场主走到一堆草垛前,忽然下伏贴地疾射,接连绕过几堆草垛,重新出现在原处。他背依草垛,看看四周,凝神细听片刻,自语道:“奇怪,也许是我太多心了……”

大步走到一间石屋前,伸掌摸索片刻,小门悄然滑开。他纵身跃入,足未落地,小门已然合闭,忽觉身后有异,仿佛是小门关闭时拂起的微风。石屋的机栝设计的极为精妙,不可能有风。

“什么人?”他大喝一声旋身出掌,接连拍出三掌,窜至屋角凝神戒备。

屋内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掌风疾荡呼啸回旋,并无异状。

亮光一闪,场主晃燃了火折子,小小的石屋纤毫毕现,空空如野什么也没有。

头顶,一个模糊的灰影贴在屋顶纹丝不动,只消一抬头便可看到。但他没有抬头,伫立片刻,叹口气,摇摇头,举步上前,伸足在墙角一点。石壁无声无息地滑开,现出一道门户。他转过身来,缓缓倒退而入,最后一步尚未收回,伸掌在旁一按,暗门闪电般关闭。

“奶奶个熊,任你功臻化境,奸滑似鬼,也过不了老夫这一关……”场主自言自语,自鸣得意,居然是豫中口音。

脚下是一道伸入地下的石阶,场主老爷疑神疑鬼,采取了种种防范措施,自以为万无一失,放心地拾级而下。曲折百回,历经数重机栝,来到一间阔大的石屋之中。

屋内仅有一桌一椅,地上抛满了镣铐铁链,火钳**等等刑具,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原来是一间地下刑室。室内空无一人,除了入口,看不到别的出路。

他点亮牛油烛,在桌后落座,凝聚神功默察片刻,确信已经摆脱了也许根本不存在的追踪者,顺手拈起一支铁签,挥手掷出,铁签奇准地**了对面石壁上的一个小孔。

“轧轧”一阵轻响,石门洞开,现出一条宽阔的隧道,隧道内灯火通明,一侧的石壁上,凿出一间间囚室。囚室巨栅为门,粗若儿臂,皆以精钢铸造。每室**三五名,个个蓬头垢面形若厉鬼,臭气冲天,八名红巾武士按刀巡弋,戒备森严。

“属下参见场主!”二名黄巾武士疾步迎出,躬身见礼。红巾武士亦停住脚步,垂手肃立。

场主摆掌道:“老夫随意看看,各位各守其责,不必管我!”

“是!”众武士应声退去。

场主背剪双臂,信步前行。隧道拐弯,他回首惊鸿一瞥,突然加速,窜入一间石屋,身形未落,反掌一挥,“轧轧”一阵急响,石壁闪电般合拢,门户消失,与岩石浑然一体。

室内一阵轻响,眼前又出现一条隧道,被铁栅栏隔作三段,每段皆有二名黄巾武士把守,这地方非同一般。

场主走到栅前,打个手势,栅门滑开。他举步入内,闪入一条山洞,深入十余丈,在一间囚室前止步,冷冷地打量着铁栅内的**。

囚室内只有一名**,他是拉乃合让,足戴镣铐,形容枯槁,趺坐于地,犹如老僧入定。

“拉乃合让,老夫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投效本场?”场主开言问道。

“不愿意。”拉乃合让站起身来,沉静地回答。

“假如你答应……”

“假如我答应,阿敏会骂我是个没骨气的懦夫,会将狐尾挂在我家门上。老人家,你不是藏民,也不是蒙古人,凭什么要在草原上占地为王,杨威称霸?凭什么?”

“你怎么知道老夫不是藏民?”场主骇然。

拉乃合让道:“你的藏话很精,但瞒不过我的耳朵。我听得出,你是豫中人氏。老人家,你离乡背井,来到草原,就是为了称霸?值得吗?”

“住口!”场主怒形于色,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这位青年从何识破他的身份,而且还知道他是豫中人氏。

说穿了一钱不值,小毛神的藏语不可为不精,但仍然带有异乡口音。拉乃合让是他的朋友,对这种口音极为熟悉。以此类推,一猜即准。

“你还知道什么?”场主森然问道。

“只知道这些。”拉乃合让如实回答。

场主面色一弛:“老夫对你的胆识、身手颇为激赏,……”

“老人家,你一而再地重复这些废话,烦不烦?”拉乃合让真的烦透了。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老夫慕才若渴,为什么要烦?”场主一点也不烦。“以你的才能艺业,投效本场,前途无量,无须多久,一定能够独当一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指日可待。丈夫生世能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依了我,你可以在草原上大展宏图,甚至称雄中原武林,子女玉帛予取予求,何乐而不为?”

“是吗?”拉乃合让淡淡一笑:“可我听说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还说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忽地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你要称雄中原?”

这是个可怕的消息,据他所知,马场的势力,足以在中原武林掀起一场莫大的风暴。

“比喻而已。你真的对富贵荣华毫不动心?”场主过左右而言他。

拉乃合让说:“数月前,有个陌生人死在我的怀中,死得很凄惨。他生前大概什么也不缺,死的时候却连一件完整的衣袍也没有。即便是贵为皇帝,死后除了坟墓大一些,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宝,甚至活人陪葬。请教死人能够享受吗?如果能,我便答应你。”

“混帐!”场主气极大骂,忽又叹了口气:“你的话很对,人死之后,的确什么也带不走,所以说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要尽情享受,方能不负此生。”

“我兄弟常说,万古纲常担上肩,脊梁铁硬对皇天,人生芳秽有千载,世上枯荣无百年。老人家以为如何?”拉乃合让针锋相对,此诗是从胡混口中听来的。

“你懂得的还真不少,难怪……”场主大为惊异。

拉乃合让“呵呵”一笑,道:“好朋友多了,自然会懂得很多道理;坏朋友多了,便会学来满腹歪理。你说是吗,老人家?”

拉乃合让始终和颜悦色,口口声声称他为“老人家”,从无一句恶言,场主却越来越觉得他的话十分刺耳,面色一沉,阴狠地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王爷……”

“王爷?哪位王爷?”拉乃合让诧然:“马场是王爷的财产?”

场主喝道:“不必多问!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老人家,你好烦,不仅自己老问同样的话,而且还要我老说同样的话。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不!”

“好!老夫成全你,有何遗言交代?”

拉乃合让眼神一动:“只怕你不敢答应。”

“对于将死之人,老夫尚不吝啬,说!”

“我想见阿敏一面,你敢答应吗?”

场主心念一转,颔首道:“好!老夫答应,但你得规规矩矩,不得生事,否则,你们两个都会送命。”

拉乃合让心潮激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他穴道被制真气难聚,想反抗也力不从心。

场主挥挥掌,一名武士飞一般走了。场主按下机栝,铁栅缓缓升起。

“随我来!”场主招招手,转身便走。

拉乃合让走出囚室,跟随场主,曲折百回,行约半柱香功夫,来到一间石屋中。

场主指指石壁上一个尺许见方,镶嵌着铁条的方孔,道:“你要见的人在那边,给你半柱香功夫,去吧!”

拉乃合让箭步上前,探首望去,对面也是一间石屋,桌上油灯如豆,阿敏满面困惑,伫立在桌前。

“阿敏!”他伸出双掌动情地叫。

少女全身一颤,蓦然抬首,怔怔地望着方孔,那不是魂牵梦绕的情人吗?自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阿哥!”少女激情地叫,扑到洞孔前,紧紧握住他的巨掌,将粉颊埋在他的掌中,颤声道:“阿哥,这是真的吗?”

“阿敏,是真的,你受苦了……”

“阿哥,你终于来了,小妹知道你一定会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樱唇移向掌心,狂热地亲吻着它。

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爱抚着她的秀颊,深情地说:“阿敏,咱们终于见面了,能见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她扬起粉面,凝睇个郎,哽咽地道:“我也甘心了,阿哥,你不该来。”

“我还是来了。”他温柔地笑:“换了你,你也一定会来,是吗?”

“嗯。”她咬住樱唇,强忍热泪用力点头:“他们没有难为你?”

“没有,我还是我,你看,依然壮得像牦牛。你呢?”

“也没有。我们被软禁在一个小院中,照顾的十分周到,简直像服侍公主一般,只是没有自由。适才,他们唤醒我,把我带到这里,没想到是来见你,这是我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愿望,现在,我满足了。”

“我也满足了。阿敏,听我的话,不要以我为念,找个好丈夫……”

姑娘目光一凝,旋又莞尔,道:“换了你,你会吗?”

“阿敏!”他忘情地叫,带过她的纤掌连连亲吻,尔后捧住她的香腮,深情地说:“神佛保佑我们在山中相遇,又在这里重逢,你不会,我也不会。胡兄弟常唱的一首诗里有两句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以前不甚懂,现在我全懂了。阿敏,我不想做甚连理枝,只想下一世娶你为妻,你愿意吗?”

“我愿意!”姑娘眼含热泪用力点头:“下一世,再下一世,生生世世都愿意。阿哥,以后不要说唱,那是吟,是吟诗,老改不过来。”

他笑呵呵道:“一样,一样,歌是唱的,诗也是唱的,都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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