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殊途同归

五人五骑急如星火，向南急赶。

前面四骑，皆是腰悬长刀，雄壮如狮的大汉，后一骑却是陈雯。

马儿经不住长途奔驰，口喷白沫行速渐缓。

一大汉看看浑身汗湿的坐骑，痛惜地叫：“哈图老兄，这样赶会累死马的，缓口气好不好？”

哈图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他看看马儿，降低行速不徐不疾向前赶。

右后方的山包后，绕出三骑，遥遥相随。

一大汉偶一回首，看到了三骑，眼中一亮，兴奋地叫：“咦，那几匹马不错，诸位，有没有兴趣换换马？”

“少出馊主意！”哈图回首沉叱：“上边限令日落前赶到，你想挨**，你留下，不要惹事！”

三骑是二十八宿中的浮萍与另两位姐妹。三日前午夜，一群蒙面高手，悄然包围了二十八宿的营地，发动了迅猛攻袭。二十八宿苦战到黎明，方始破围而出，人人带伤，幸无折损。显然，对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来历，开始反击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将接踵而至。彻底铲除对手，这是江湖武林中残酷的金科玉律，也是所有豪霸枭雄惯用的伎俩。对手的反击，将会一次比一次猛烈，六十多人分两拨行动，目标太大，极易遭到袭击，甚至闯入陷阱全军覆没。人算虎，虎亦算人，被猎者中，亦不乏高明的猎者。

因此，清河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化整为零，由明转暗，分头查访元凶祸首，查找搜集线索证据。

虽然可以认定铁血盟是罪魁祸首，但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名正言顺地发奸擿伏，挞伐该盟。

四大汉不想惹事，三位姑娘却是专程前来诛除邪恶的母大虫，不放过任何可疑迹象的惹祸精。

四大汉的服色，与青狼旗下徒众的服色颇为相似，值得怀疑。

三骑风驰电掣般接近，快速超越，马头一掉，拦住了去路。

“诸位，请留步！”浮萍客气地叫。

四大汉警觉地勒马，讶然打量三位姑娘。

三位姑娘不仅脸蛋美，声如银铃十分悦耳动听，脸上的神情与明眸中的森森冷电却令人心底生寒。

“三位，有事吗？”哈图带马上前，在二丈外止步，眼中有浓浓的戒意。

“诸位是什么人？讲清楚了再走，休要自误。”

“咦！你这女人好大的但，敢来盘咱们的底。”哈图听出了凶兆，但并未将三位娇滴滴的姑娘放在眼里，火往上冲，嗓门大得吓死人：“你们是什么人？”

“猎人。”浮萍简洁地回答。

“猎人！”陈雯心头狂跳：“果然遇上了，真快！为何只有三人？”

“猎人！”三大汉骇然惊呼。

青狼旗百余徒众，几乎全军覆没没的消息不胫而走，猎人陷入重围突围而走，数百围攻者死伤枕籍的消息正在迅速传开。人的名，树的影，“猎人”二字，由此对相干的人，产生了极大的震慑威力，四大汉便是“相干”的人。

害怕说明心中有鬼，四大汉脸上流露的恐惧神情，泄露了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诸位的神情说明，你们知道咱们的来历，这很好。”浮萍翻身下马向前走，在一丈外止步：“足下的汉语十分流利，不带丝毫异族口音，这说明你是汉人。”

“在下是汉人……”哈图直认不讳。

“很好！江湖人谋生的方式多种多样，身着蒙古袍在草原上猎食无可厚非，但足下不该投效铁血盟，干那惨无人道绝子绝孙的事，足下是哪一旗？”

“在下说过是铁血盟下吗？”哈图狡猾地反诘。

“四位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除了铁血盟，没有人害怕咱们。三次血案，失踪了数千名男女幼童，数千户无故者满门被杀，诸位如若还有一点人性，便该说出你们所知道的一切。”

“你们……是为血案而来？”

“是！讲出一切，诸位可以活着返回故乡，不讲，埋骨此地，你选择哪一种？”

哈图沉吟不语，暗中审时度势。堂堂男子汉，若屈服在女人的淫威之下，这辈子便休想再叫字号。五比三，应该有七成胜算，某种情形之下，一成胜算也要拼。

“咱们与铁血盟毫无瓜葛，更与血案毫无关系。”哈图脸色冷峭，徐徐撤刀：“你们以追查血案为名，在草原上肆意杀戮，我的不少兄弟朋友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之下。”

“你要他们报仇？”浮萍打个手势，警觉地向后移。

两位同伴飞身下马，一位向后退，退出三丈止步，另一位快速左移，移出三丈屹立不动。

“完了！”陈雯看出了危机，暗暗生凛：“他们已经有效地控制了全局，除非全力飞逃，向前进死路一条，不知胡兄的四字真言灵不灵……”

“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死难者中，有在下的义弟亲朋，在下要用三位的人头祭奠他们的亡魂。女人，三对五你毫无希望，乖乖跪下受死！”

另外三汉左二右一，催动坐骑快速包抄，企图包围三位姑娘行雷霆一击。陈雯没有动，驻马原地心念电转。

哈图回首喝道：“丫头，一起上，速战速决，完了事好赶路。”

陈雯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勒马步步后退，说道：“四位武功盖世，以四敌三游刃有余。我为四位掠阵，必要时，我再出手不迟。”

哈图不疑陈雯心怀弐志，扬起刀正要下令，浮萍高叫：“师妹，留下哈图问口供，其他人格杀勿论！动手！”

一声沉叱，剑虹蓦然划空，犹如凌空而至的闪电。

三大汉大喝一声，弹身离鞍，撤出重重刀网凶猛地进击。

两道光华贴地激射交叉而过，化流光电火回射。

“呃……”三大汉闷叫，仍在向前冲，冲出三步脚下大乱，上身一挺向前栽。两肋一片猩红，裘袍裂开了两条二指宽的缝，鲜血泉涌，很像同时身中两剑，其实是左进右出一剑贯通。说快真快，只一个照面，便魂归极乐。

哈图只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只一招，三位同伴便完了，好邪门的剑术，挨宰的人，根本不知道剑从何而来，只看到电虹一闪，剑便贯体，如此而已。

“师妹，拿下他！”浮萍丢下哈图，转身迎向陈雯：“丫头，该你了，倘若你知道的比他多，你可以活命……咦！休走！”

陈雯对同伴的生死毫不关心，但她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看到浮萍举步逼进，火速离鞍向右侧射，落地施展轻功全力飞掠。

浮萍迟了一步，殆至绕过四大汉的马，陈雯已在五六丈外。

“小丫头，你走不了，留下！”浮萍笑骂着飞身急赶，一跃三丈，快得骇人听闻，只两个起落，双方的距离便由六丈接近到四丈。

掠出十余丈，陈雯忽然止步转身，抱刀含笑相迎。

“你很狡猾，轻功飞纵术可圈可点。”浮萍脸不红气不喘缓缓逼近：“年纪轻轻，能练到这种境界，很不容易，可惜……”

“可惜什么？”陈雯笑问：“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是吗？”

“少贫嘴，我让你三招，出手！”

“复仇之剑！”陈雯举刀低叫。

“什么？你……”浮萍一怔。

“复仇之剑！”陈雯再次低叫。

“你……你从何处听来的？我的同伴中，没有你这号人物。”

“胡兄教我的。”

“胡兄？他是何人？”

“混世毛神吃八方胡混。”

“呵呵！是这小顽皮，你是他什么人？”

“姐姐，我和你们一样，也是血案的受害者。”陈雯泪流满面。

“哦，苦命的妹妹……”

“姐姐，我叫陈雯，小妹有话要说，咱们一边交手一边说，别让哈图看出破绽。”

“好！小妹，小心了。”一剑挥出。

陈雯不接招，向侧一闪，攻出一刀。

二人你一刀我一剑斗作一处，出招躲招快如迅电，斗的颇为激烈，远处看去毫无破绽。

“姐姐，时间不多，我说你听。”陈雯一边封架，一边急急说道：“小妹对自己受何人控制一无所知，直到近日，才知道是铁血盟。该盟的首脑是谁，总堂在何处，即便是旗主之类的人物，也未必清楚……”

“贼人包藏祸心，隐藏极深，你不知道不足为奇。这十余年，你在何处练功学艺？”

“我不知道，姐姐……”

“你连这也不知道，怎么可能……小心……”说话走神，险些刺中陈雯。

陈雯灵巧地躲过，说道：“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地方叫寒碧宫，地处深山绝壑，三面断崖，戒备森严。宫中有百余名和我一样年龄的男孩女孩，十余年来，我是第一个外出办事的人，乘马坐车，昼伏夜行十余日，昏头昏脑不辨东西，待到下车，方知身在黄河岸边，要去找一个叫胡混的黑鬼……嘻嘻，这家伙贼头贼脑，满脸无赖相，真气人……”

想起两度相逢，被胡混奚落臭骂的情景，姑娘娇笑不已。

浮萍也在笑，说道：“小顽皮刁钻捉狭，专会捉弄人，你去寻他晦气，结果不问可知。小妹，你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蒙胡兄相助，小妹已经完成了使命，他们要带我去见首领。姐姐，不要杀哈图，他们都是小角色，所知有限。宫中尚有百余兄弟姐妹，小妹必须回去，杀了哈图，小妹即使能够回去，也无法自圆其说，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寒碧宫了。”

“这……我答应你，小妹，千万小心。”

“谢谢姐姐，我会的，与胡兄分手之后，我留了心，从贼人的口气判断，上边即将派遣超级高手前来对付猎人，请转告诸位兄弟姐妹，小心提防。”

“谢谢你，小妹，咱们会等着他们前来送死。”

“还有，类似寒碧宫的密巢，肯定不少，种种迹象表明，密巢即将取缔，被囚禁十余载的受难者即将出世，日后若遇到年龄相仿的男女高手，请问清楚了再动手，千万不可误杀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小妹放心，我会传出消息，迎接诸位兄弟姐妹归来。”

“好了，姐姐，言至于此，请刺我一剑。”

“什么？你……”

“陈雯抢着说：”我必须负伤，不然，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天知道他们又要派给我什么差事，快！”

“这……也罢，我刺你左肩，你踢我一脚，出手！”

一声惊呼，人影两分，陈雯抛下刀，抱着手臂飞也似向南走了。

哈图被点了穴道，坐在草地上，冷冷地望着一跛一跛地走近的浮萍，牛眼中露出讥讽的笑意。

“姐姐，你负伤了？”同伴蒲公英讶然惊问。

“这丫头真够狠。”浮萍满面怒色，将陈雯的刀弃置于地：“我想擒住她问口供，她竟施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我刺了她一剑，她踢伤了我的腿。下一次，哼！他招了吗？”

两位同伴心中犯疑，师姐的身手，与大师兄不相伯仲，怎会被一个小丫头踢伤？

“这家伙又臭又硬，死不开口。师姐，给他一剑一了百了。”蒲公英忿忿地说。

“这等小角色，杀之无益，放他一条生路，走！”